拓拔城的怒气在酝酿,她的心里还有那个该死的燕人!
“饭都冷了,还不吃?”拓拔城翁声翁气地说,
流苏用碗遮着脸,快速地拔了几口,“我吃饱了!”
拓拔城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怒意微现,这次,他要把国辱家恨一齐算清!
寝宫内,拓拔城照例要脱流苏的衣服,流苏皱眉怕伤到腹中的孩子,于是不悦地说:“今天我不舒服!”
拓拔城却看成她是因为晚上的事而不悦,不由地更加生气,他已经忍她到极限,她还想怎么样?
他欺身,将流苏牢牢地圈在自己臂中,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流苏一怔,想要挣开,但却丝毫动弹不得:“他三番四次的救我于水火,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那你就愿意看着我死了?”拓拔城怒吼道,他恨不得剖心明志,证明自己爱她绝不会比那燕人少!
她自然也不愿意看着他死,流苏的眉更纠结:“你们,非要打吗?”
“没错,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别人想要得到你,除非从我的尸骨上踏过!”拓拔城一字一句说得很坚决,没有一丝商量和犹豫的余地,眼中满满是侵略和占有的意味。
流苏心中悸动,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但如此狠而绝决的誓言,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束缚?
若是她归心于他,又有何面目去见慕容岚,那个如风一般温润的男子!
若是让她来选择,她会选择谁?
拓拔城见她不语,终于忍耐不住,低头吻上那娇艳如樱般的红唇,流苏突然被袭,不由得反抗起来。
“拓拔城,你没听到我不舒服吗?”流苏怒道。
拓拔城的心中像是一把火在燃烧,他不顾她的反抗,要强行入。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流苏正举着手怒视着拓拔城,偿若他再敢侵犯,必定又是一掌!
从末有人如此对待过他,拓拔城的牙关格格地响着,暴怒的眼神足以让每一个看他的人自动矮上三寸,但流苏却不怕,和他对视着,一只手护着腹部。
就在她以为他要如从前那样残暴的对她时,拓拔城却忽然放开了箝制她的手,翻身睡下。
流苏揉着手腕上留下来的青紫痕迹,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天,拓拔城给军队做完最后一次布署,和啸龙安排好战略计划后,就匆匆地走回府中。
他一路上一直低着头想着如何把流苏留在家中,不让她见慕容岚的面,一不留神撞上了一个人。
“谁?”拓拔城暴怒地问道。
地上的人正瑟瑟地发着抖,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地上拼命地求饶:“王爷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王爷,请王爷饶命。。。。”
拓拔城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背着医箱的大夫,他疑惑地问道:“是谁生病了?”
大夫擦擦头上的汗急忙回道:“是王妃。。。”
“什么?”怒喝声把大夫没说了口的半句话给吓了回去,他被高大的拓拔城提了起来:“王妃?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怎么不知道?”
大夫有点怕怕地看着离地三尺的脚,莫非王妃有孕王爷还不知道?
他立刻换上笑脸低声下气地说:“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咚,他像个布袋一样被扔在了地上,拓拔城心中一震,脑子里被突然的欢喜塞得满满的,不顾痛叫的大夫,大踏步地向屋内走去。
怪不得她不喜油腻,怪不得她昨晚拒绝同房,她是对的!我是个混蛋,居然还对她吼,拓拔城一时喜一时怒,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以至于差点撞到柱子上。
流苏看他急冲冲的进来,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他又想干吗?
拓拔城一把抱起流苏,快乐地转着圈子:“你真有喜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儿子了!”
流苏被他转着晕乎乎,但心却提了起来,他知道了!
“快放下我!”
拓拔城立刻老实地把她放下,双手扶着她的肩,眼里是满满的爱意和欢喜:“流苏,谢谢你!”
谢我?流苏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你就好好在家安心养胎,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拓拔城自顾自地说着,半晌才发现眼前的人儿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拓拔城看了她好半天问道,他也在担心,依她的脾气,不可能这么安分的,尤其这次关系到慕容岚!
“我想和你一起去,或许可以劝劝他!”流苏嗫嚅地说道。
“不准!”意料之中的答案让她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要去见慕容岚,不可以!”
流苏知道争也没用,她表面上顺从地点点头,暗地却计划着如何偷偷跟去。
终于等到了拓拔城出征的时候,流苏和舒傲带着众人与他送行,好一副夫妻情深图!
待拓拔城上马之后,流苏急忙溜回殿中收拾东西。
她刚走进屋,只听见大门吱一声被关上,接着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音,他们在干什么?
流苏冲到门口这才发现,原来门和窗都被关得严严的,还钉上了钉子,这个该死的拓拔城,原来他早有计划!
流苏焦急地拍门,叫喊,任她如何哭闹,只有一句话回应她:“王妃请安心养胎,不要为难小人们了!”
她失望地坐在地上,眼神四处扫着,试图寻找一些逃生工具,很快她就失望了,屋内除了普通的床桌外,连根木棍都找不到!
“小姐,小姐!”珠儿拍着窗子叫着。
流苏精神一振,站起来奔到窗前:“珠儿,我被关起来了,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小姐,我也觉得你还是安心养胎吧!”珠儿安慰地说。
“不行,岚对我们情深义重,我不可以这样对他!珠儿,你快点想想办法,我要出去!”
是啊,一想到慕容岚那深情的眼神还有拼命救她们的情景,珠儿的心就莫名地悸动起来,这样的好男人,是不可负的!
她咬唇,决定帮助小姐,“小姐,我去找找有什么可以找开窗子的工具,到晚上人少的时候我们再行动!”
流苏高兴地说:“好,要快点!”
慕容岚被拓拔城废去武功之后,一直医了半年才慢慢好转,舒傲又被他掠去,这前仇新恨加在一起,让一向温良的他愤怒了!因此他的身体刚一复原,就要求亲征马项,要与拓拔城决一胜负。
此刻的他身披月白镶银边的战袍,坐在正中的帅椅上细细地观察着地图。
“报!元帅,马项国的人在叫阵!”兵丁飞奔进来报道。
慕容岚的双眼聚集着怒气,他走出帅帐,看到拓拔城一身黑衣正挑衅地骑在马上看着他,慕容岚翻身上马,顿时战场上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主帅的对峙。
一个桀骜不驯,一个温良尔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下败将,也敢来叫阵!”拓拔城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慕容岚俊脸微红,气得浑身发抖道:“你掳人所爱,以多欺少,手段卑鄙,简直与禽兽无异!”
拓拔城的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尔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就凭你?笑话!流苏她爱的就是我,说什么掳人所爱?当日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败于我手,说什么以多欺少?若不看到流苏为你求情的份上,你今日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拓拔城说话狠辣,字字击中慕容岚要害,直让他气得脸色发白,半晌才稳住心神回击道:“你这个野蛮人,流苏怎么可能爱你,除非男人都死光了!”
拓拔城不急不怒,悠闲地说:“可惜呀,她现在正怀着本王的骨肉,安心在家养胎,有时间再逗逗儿子,生活得不知多幸福呢!”
“你,无耻!”慕容岚觉得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不知道捡什么词才能表达自己所受的侮辱和恼意!
“铁甲军听令,给我踏平马项!”慕容岚眼中的怒火在汹汹地燃烧,流苏,她不会爱上这个恶魔的!
铿锵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个个身披铁甲,马上也同样以铁甲相遮,刀枪不入的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拓拔城逼近。
饶是他身经百战,却也不禁吃了一惊,但他不愿在情敌面前认输,于是手中令旗一挥,命令士兵向前冲去。慕容岚嘴微微弯起,这可是他费了半年的心血训练出来的铁血军队,专门用来克制擅长用箭和刀的马项人!
拓拔城的士兵再坚强却也是血肉之躯,铁甲军突然变幻队形,中间门户大开,只等马项人进去之后,突然合扰起来,把先锋军困在里面,马踏铁蹄,兵用金钩,一时间圈内的马项人哭喊声震天,瞬间被踏成了肉泥。
拓拔城骇然变色,外边的人想要救援,但苦于被这铁一般的军队所阻,半分也进入不得,反而损了不少人马。
“鸣金,收兵!”见势不妙,再耗下去不过是白白送命而已,拓拔城回首叫道。
“哈哈哈哈,拓拔城,你趁早死了霸占流苏的她,乖乖地把流苏和舒傲交出来,我便饶你一条狗命,不然,铁甲军定然会踏平马项!”慕容岚首开得胜,
拓拔城愤怒,又欲冲上去,被啸龙阻止:“王爷,他这是激将法,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临走时,拓拔城用冷冷的眼神看了慕容岚一眼,这才拍马进城。
慕容岚收兵,坐在帐中深思,这个男人,狡猾狠辣,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但是一想到流苏,一想到她在他身边受苦,就算再苦再难,他也准备和他打下去。
同样的,拓拔城也焦燥不安地在帐内踱着步子,可恶!混蛋!他,堂堂的马项国大将军,从来不打败仗的王爷,竟然败给了一个废去武功的残疾人!
他末上任之前就听拓拔山说过舒国军队的历害,完全是因为慕容兄弟内外配命,训练有方,他当时还自信满满地夸下海口,要他出马必定能全胜而归,没料到,慕容岚的作战方法如此历害!
“啸龙,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看着一室的大将各各沉默不语,拓拔城拧着眉毛问道。
啸龙想了很久,说道:“这铁甲军着实历害,属下暂时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那我们就当个缩头乌龟,整天避而不战,贻笑大方吗?”拓拔城威风凛凛地扫视着座下的首领,质问道。
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正要发作,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面,避而不战!没错,就是要避而不战!
拓拔城不由地喊了出来,吓得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眼!
这是他们的将军吗?怎么一向神勇他却主张逃避了?
“孙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他燕国虽然阵法高明,但你们知道铁甲军最怕什么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拓拔城兴奋地说:“怕晒,怕等,怕拖!他们装备沉重,而大漠阳光毒辣,短时作战倒是能对付,时间一久,他们就会中署,马也会劳累不堪,到时候,我们不会费一兵一卒,他慕容岚就会自动退兵!”
此计一出,顿时博得众人的喝彩声:“妙计啊妙计,将军真是智勇双全,属下万分佩服!”
拓拔城握拳,慕容岚,你休想夺去流苏,她,是我的人!
第二天,拓拔城拍马率先叫阵,慕容岚疑惑,莫非他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
他戴上双云展翅的头盔,亦列阵出场。
“手下败将也敢来叫阵?”慕容岚依着他昨天的口语戏弄道。
拓拔城不言不语,只是将盾手排成一列,和他相峙着。
慕容岚也不敢冒然进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毒辣的太阳越升越高,慕容岚的铁甲军早就汗流衣背,被晒得头晕眼花,马儿也不耐烦地晃着脑袋,哈哈地张着大嘴喷出热乎乎的气来。
拓拔城却早有准备,他掏出水袋开妈咕咚咕咚地喝水,手下的士兵见状也纷纷喝起水来,直看得慕容岚的军队伸直了脖子。
“拓拔城,你有胆子叫阵,怎么不敢进攻?”慕容岚搞不懂他葫芦里买得什么药,忍不住问道。
拓拔城看看天,时候差不多,于是一拉马缰下令:“回城!”
马项的将士整齐地退回了城内,一边三天均是如此,让慕容岚恼怒不已,他的军队已经人疲马倦,支撑不住了!
“啸龙,我们的粮草怎么还没到?”拓拔城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道。
啸龙也奇怪,按理说他们的粮草应该在今天晚上运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到,“可能是路上延误了吧?”啸龙想了想说道。
眼快慕容岚已经快支撑不住,若是他们的粮草跟不上,他很可能在最后一点耐心用完之前发起最后的进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第二天粮草还末到,拓拔城强装镇定地出阵,但慕容岚已经不再按常理出牌,他手一挥,一队强健的弓弩手立刻搭箭上弦,猝然发动了进攻。
他已经失去耐心了,不想再等了!
拓拔城阵步顿时大乱,他沉着地迎战,不敢有一丝马虎,但士兵们却因没吃饱饭而脚步有些虚浮。
慕容岚弯唇,他探得粮草末到,所以才改变作战方针,果然有用!
此时他的铁甲才重现登场,一如从前,拓拔城对铁甲军无丝毫办法,很快地,他们就被包围了起来。
拓拔城一根长鞭如灵蛇飞舞,纵然拖下一两个士兵,但那些马都是连在一起的,仍然整齐地向他逼近,根本于事无补。
“将军,小心啊!”啸龙浑身是血地叫道。
“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拓拔城一鞭挥上,直取一士兵的人头,无奈寡不抵众,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了!
“拓拔城,你的死期到了,我要为流苏向你讨回你加给她的侮辱!”慕容岚白衣飘飘,如临风的谪仙,一把明晃晃的剑直指向拓拔城的咽喉。
拓拔城知道这次他真的败了,原来他并不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他也有失败的一天!
死,他并不怕,他担心是流苏,还有一丝丝的遗憾,为那没有出世的孩子!
“哼,头可断,血可流,男子汉绝不会低头,你就是杀我一千次一万次也改不了流苏爱的事实!”反正快死了,索性放开胆子骂了起来。
慕容岚怒得双手发抖,这个人,太可恶,太嚣张了!一想到流苏那含泪的眼光,还有为他挡得那一刀,他就忍不住血气翻涌。
剑向内滑了一寸,立刻有鲜红的血涌了出来:“死到临头还不死心,今日倘若流苏在此,定会告诉你她的选择!”慕容岚鄙视地说。
“要杀就杀,那么多废话干吗?”拓拔城把眼一闭,不再言语。
“将军,将军!”啸龙和其它的将士一起喊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告诉你的手下,让他们把流苏交出来!”慕容岚拿刀威逼着拓拔城说道。
“你休想!”拓拔城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啸龙内里很矛盾,一方面是王爷的性命,一方面是王妃的人,他的犹豫被拓拔城看到了眼里,立刻冷冷地说:“啸龙,没有我的命令,倘若有人擅自将王妃交出,格杀无论!”
“将军。。。。。。。。。”
“不必再说了!”
正在两人对峙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黄沙之中,一抹艳红的身影如盛开在沙漠里的花朵,热烈而又奔放地炫目着。
“等一等!”一声清软的声音急急地喊着。
拓拔城和慕容岚两人都呆住了,这声音,他们都熟悉,是流苏来了!
流苏急驰而来,脸上一脸的灰尘,在她身后跟着同样一身是灰的小丫环,珠儿!
“等一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眼前的情景吓得她魂飞魄散,她原以来受制会是慕容岚,没料到,却是拓拔城。
那抹鲜红的血刺痛她的眼,她突然有些害怕他死掉。
“岚,放下剑!”她求道。
慕容岚看到她时一脸的惊喜,接着他发现她的目光直直地,紧张地盯着拓拔城,他的心里不由地一沉,又听到她在为他求救,脸色更加阴沉,但他从末拂过流苏的心愿,当下就收起了剑。
“你来做什么?快走,快走!”拓拔城焦燥地叫着,恨不得让这个不听话的女子立刻消失!
流苏擦了把汗,勒定马,看了看慕容岚,这个一直默默为他付出的男子,依旧是这般温润,依旧是这般痴情,再看看被困在阵中的拓拔城,一脸的暴怒还有担忧,这个让她受尽折磨却也带给她惊涛骇浪般汹涌爱意的男,还是那么易怒,那么张狂。
她的心如撕裂般地疼着:“你们,罢手好吗?不要打了!”
“不行,除非你跟我走!”
两个声音,居然说出一模一样的话语,而且同样是坚决的语气。
两人说完互相瞪了一眼,都怀有满满的必胜的自信!
流苏为难地左右看看,有些恼怒他们的固执:“你们要不停手,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拔剑,横上脖子,吓得两人色变:“不要!”
慕容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苏苏,你要我们停手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在我们中间做一个选择,要他还是跟我回去?如果你选择了他,我无话可说,立刻撤兵!”
拓拔城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个条件,上一次,和慕容岚对决时,她选择了他;在边疆大漠时,她仍选择了别人,自己莫非真的那么让她讨厌?
想到这里,他原来满满的自信好像扎破的气球,忽然干瘪了,他的心却高高地提了起来,这一次,她会不会也?
两双眼睛,一齐注视着流苏,珠儿的手心也沁出了汗,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负了慕容二公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