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医生诊断后都束手无策,在他们的叹气摇头中拓拔城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目前赤月和马项正在对峙,而且他堂堂男子汉也不愿屈膝去向朱颜求药,一时间徘徊无计,急得双目赤红,连带嗓子也肿了起来。
拓拔城日夜守护在流苏身边,倒让素情无计可施,只是每日借探病之由来查看,生怕流苏忽然醒来。
守了三天,汤药喂了无数,流苏仍然昏迷不醒,拓拔城焦虑之际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向朱颜求药,打定主意后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
寂月皎皎,如银如炼,流苏仍是毫无生气地躺着,旁边的小丫头熬不住睡意,不住地打着瞌睡。
一个苗条轻盈的身影悄悄地闪进了房间,她以白纱蒙面,悄无声息地来到房前,在小丫头打瞌睡之际素手一伸,将她点倒,这才揭开面纱,对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冷冷一笑。
她抚着流苏的脸叹道:“你果然是个绝色,但你却不知道美貌是可以害死人的吗?如果你生得丑点,不是那么聪明,不来对付我,也许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可惜,你竟识破了我的计划!怎地不早点告诉那个笨蛋王爷呢?若是早说了,现在躺这里的人就是我,可叹你机关算尽,却没料到自己毒发吧?既然天要你亡,也不要怪我太心狠!”
她交蒙面的白绢子浸上药水,缓缓地向流苏的面上捂去。
嗖,一枚亮晶晶的珠子从窗外弹了过来,这珠子好像是随手取下来的装饰品,但力道却奇打,正对准素情手上的穴位,她的手猛的地一麻,帕子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股如暧阳般的强风扫来,素情一闪身疾喝道:“谁?”
她才刚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红缎,眉目如画,双眼含怒的公子立在她眼前,素情一惊之下以为是先前迷恋的公子魂飞来了,吓得正要出声尖叫。
啪啪两下,红衣男子点了她的穴道,冷冷地说:“暗中下毒,小人所为。。。。”说到一半他突然打住,好像自己也不是什么君子!
这红衣男子正是朱颜,他掐指算算,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怎么流苏还没来要解药?
他配的毒只有师父才能解,莫非这世上还有高人替她解了毒?
一想到这里他就坐不住了,半年了,他忍得很辛苦,这把相思的火已经把他焚伤了,所以他才亲自出马来到马项。
他来到时流苏已经昏迷不醒,朱颜心急如焚,偏偏这个拓拔城日夜守护,让他没有机会下手。
终于等到他走开,没料到竟有人比他快一步,要陷害流苏,这个女人他认识,是拓拔城的小妾,朱颜即怒又愤,暗暗骂拓拔城有眼无珠,有这么个如花的娇妻在身边,竟还不知足,还纳了一个狠毒的妾。
他不愿多生事非,只点了素情的穴,希望拓拔城能看清她的真面目,然后抱着流苏跃窗而走!
素情恼怒不已,被冻在那里,直直的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时才被小丫头发现。
“啊~~~~~~~救命啊!”昏睡醒来的小丫头尖声叫道。
妈的,你叫个屁呀,快点找人来给我解穴呀,素情暗暗骂道。
“啊~~~~~~王妃不见了!!!”小丫头一看床叫得声音更大。
你这个死丫头眼里到底有没有我?素情郁闷地想着。
拓拔城听到呼声,猛然惊醒,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床上空无一人,素情呆呆地站着,小丫头泪流满面。
啪,小丫头被拓拔城一掌击得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拓拔城扼住她的脖子怒问道:“说,王妃到哪里去了?”
小丫头脸憋得通红,使劲地咳着:“奴,奴。。。。。奴婢不知道!”
拓拔城皱把她扔上地,狠狠地踢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啊?”
小丫头苦着脸道:“奴婢一时犯困,就眯了一眼睛,结果醒来王妃就没有了。。。”
“来人呐,把她给我扔到军中充妓,这么笨的人要你也没有用!”拓拔城甩着袖子怒道,素情又一次感叹自己被忽视了!
“还有你,你不呆在自己房里跑这里干吗?看热闹吗?”拓拔城甩手一掌扇向素情,素情咚一声倒在地上,他这才发现她被点了穴。
素情解开穴道,又慢慢地伸展着四肢,良久才活动过来。
拓拔城依旧黑着脸,看她能说话这才怒道:“你是怎么回事?”
素情皱眉盈盈含泪道:“我,我。。。。”
“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我不喜欢这样说话!”拓拔城不耐烦地说。
“我半夜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担心姐姐有事,就跑了过来,刚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红衣男子,他一看到我就点了我的穴道,然后把姐姐给,给掳走了!”素情委委屈屈地加快语速道。
红衣男子?朱颜!
拓拔城拍桌子吼道:“朱颜,我跟你势不两立!”
素情见势不妙,急忙退回角落里,悄悄地溜了出去!
拓拔城对着空空的床,思绪一片空白,是马上去找还是带兵围攻?
他枯坐着,脑子里尽是流苏的影子,不习惯,蓦然发现,整个生活突然变得不习惯起来。
其实他跟她,两个人完全不搭调,她温柔聪慧,他粗暴狂野,她喜欢宁静的东西,而他则渴望征服一切,抱括征服倔强的她!
他从来不知道在生命会一个女子对他如此重要,重要到让他离了她竟会感觉日子过得这么不习惯,屋子里忽然变得沉寂黑暗。
常常在寂静里,忽而听见流苏的房里好像有动静,好像她正端着一盘炒着酥香的虾子,笑盈盈地推开房门:“城,尝尝我的手艺啊!”
但是没有。一切奇怪的幻觉,都是因为四周太过份的安静。
流苏,流苏,他对这个名字间是如此牵肠挂肚地想念!
她离开才不会短短一日,他已经觉得过了几千几万年一样漫长,拓拔城忽喜忽忧地想着往事,真到沉沉的夜色灌入屋内,他才惊觉天色已暗。
是啊,天黑了,没有他陪她会寂寞吗?
没有她亲手做的点心,他真的觉得食而无味,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停地呐喊着:去找她,去找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要呼之欲出了,拓拔城的冷静,决断还有理智统统被他扔在了一边,他是个男人,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妻子,打定主意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独自前往赤月,寻找流苏!
他,生平第一次将流苏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因为他知道她爱干净,然后摆上她喜欢的鲜花,不理周围人惊奇的目光,拿起扫把,细细地清扫着她的房间。
这一微突的砖曾绊了她一下,这一个椅是她经常坐的,这里的书摆得整整齐齐,还有一本看到一半的诗经摊开着,仿佛主人末曾离去一般。
以前他总怪她不多陪他,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流苏总是温和地笑笑,说书能美肌色,他怪她胡说。
拓拔城拿起诗经,那翻开的的一章正好一篇《草虫》: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此刻那以往被你说成枯燥无味的东西竟然生动起来,末见君子,忧心忡忡,是啊,你可知道,没有见到你我是多么的心慌,多么的空虚!
拓拔城合上书,细细地擦试着梳妆镜,说起来,他竟末帮她梳过发,理过妆!流苏,以后你再回来,我定会帮你绾上青丝!
一只她常戴的玉蝴蝶正闲闲地伏在桌子上,流苏总是喜欢花,蝴蝶和一切美好的东西,可是上天偏偏让她连这点微末的心愿都不能得偿!
拓拔城拿起玉蝴蝶贴胸放入怀中,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暧意一般。
一切收拾完毕,他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墙角起落着一方白色的丝巾。
拓拔城捡起丝巾,以为是流苏不小心掉落的,但这丝巾微有湿意,且有一股特殊的药味,样式也不是流苏平素所用的。
他拿起丝巾闻了闻,皱起了眉,这是一种迷药!
再联想到素情出现在房中,他心中的疑点更大,但此刻来不及细究,只得暂时收起丝巾,再命人暗中观察素情,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