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朱,别客气啊,我俩接着喝。”陈叔略感愧疚地说:“这半年来,多亏了你帮忙,一个女人做生意挺不容易啊,单位里事情忙,我又帮不上手,我替阿姨谢谢你啦。”
俺很不好意思了,瞧这弄的,帮忙还拿钱、还吃饭的,俺感觉着,如果不是因为喝了酒,脸立马得红,好在陈叔、阿姨也不把俺当外人,俺含糊着说:“应该的,应该的,俺多亏了阿姨照顾,以后还得陈叔多照顾。”
“老陈,你还别说,我和小朱还挺有缘分的。”陈阿姨笑着说:“当初你让我找个帮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这不小朱倒挺合适的。”
陈叔点了点头,拍了下俺的肩膀:“小伙子,你人很实在,我不会看错的,先在阿姨这里干阵子吧,机会肯定会有的。”俺点着头,也不知道有啥机会,可就是明白了一个理,俺巴不得能在这里干着,等工地开工了,还能两头挣钱,太带劲了,到时家里就可以起大瓦房了,真有点时来运转的感觉了。
从陈叔家出来,已是晚上十点多了。那瓶西凤酒,俺和陈叔对着干了个见底,就剩个空瓶子留着了饭桌上。陈阿姨不放心地追了出来,问俺行不。俺那是在高兴劲上,连说没事。
陈阿姨见俺这个神情放心了,又关照着明天睡个懒觉,中午直接过来吃,三十大年都准备好了。俺哪好意思,忙推脱着。阿姨不高兴了:“不就多双筷子多个碗,你客气个啥。”俺只好点头答应了。店里还有些剩菜,丢了真够可惜的,半年前,俺捡还捡不来,不管咋说,还是不能忘本啊。
晕乎乎的躺倒在铺上,什么都不用去想了,酒精的作用力,很快就催着俺进入了梦乡。
俺也不清楚,是不是在做着梦,梦里是否还呓语了,口干舌燥的,好像掉落在了沙漠里,急着到处找谁解渴。天黑咕隆咚的,一会有闪电,一会又起风了,凉飕飕的,像要下雨了,俺找了半天,也不见有水,索性就等雨下来,张着嘴就是了。
模糊里,有几个人影过来了,又一闪电,让俺看清楚了,三个削瘦的高个青年,比俺大不了几岁,穿得很花俏的家伙,手里带着亮晃晃的东西,俺以为那就是矿泉水,感觉又不像。
仔细瞧着这几个家伙,还挺面熟的,肯定在哪见过。对了,俺想起来了,在火车站,这几个家伙就曾追赶过俺,让俺给甩掉了。这次他们来这里干啥?不会是和俺一样找水解渴吧,俺还得躲着他们,别让他们看见了,又得找上麻烦。
俺试着挪了挪身子,哎呀,怎么动不动呀,手不能动了,腿也不能动弹了,像麻木了似的,能不急嘛。俺难道成了瘫子了,这下完了,他们肯定得着俺要钱,这钱来的容易吗,都是留汗挣来的,能这么久轻易的给了他们。
俺又急上了,只感觉浑身冒着冷汗,额头上的汗在懦动,痒痒的,却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真有些怀疑那不是汗,可能是血在流出来了。
俺真的急疯了,突然坐起了身,瞧俺让冷汗给惊醒了,跟着湿透了,得搽搽汗才行。房间里黑咕隆咚的,俺向窗外望去,想知道大概是什么时辰。
这一瞧,俺着实给吓了一跳,以为碰见鬼了,一颗人头模样的黑影子,正对着窗户,外面微弱的光线勾勒出来的,就是这个形状的影子。
以为是酒还没醒,看错了吧,闭上眼睛再睁大了看,俺的娘啊,正见着鬼了,那颗头影子左右还在移动哩,像是要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窗子外,扑闪进来似的,好在有母指粗的窗栅栏,给拦挡住了。
俺虚汗又冒了出来,眼睛盯着外面,定下神,想尽快弄清楚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农历大年三十的最早时间,应该在一、二点吧。俺对时间,还是有些大致概念的,书是没念几年,一天24个小时,还能区分个大概的。
外面光线也不是很好,路灯折射的光线,到了窗户这里,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在俺判断和分析的时候,店门突然又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很轻微,在寂静的周围却意外的尖锐。
跟着灯光一闪就灭了,那是手电的光,俺明白了,外面是人不是鬼,俺胆子也壮了,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快动手吧,里面那小子睡得死沉,干完了早点跑。”窗户边那像鬼影的家伙低声说。俺听得清清楚楚,遇贼了,敢情是来杂货店捞一把,俺气血都上来了,想从俺小SD这里占便宜,没门!
俺轻轻的从铺上移到了地上,尽力不发出声响,连呼吸都屏住了,沉住气,慢慢地往大门边靠过去,熟悉了的店堂里,俺摸黑也能转个来回,顺手拿起了一根木棍在手里,等着外面的动静再说。
门开始在摇晃了,响声也随之越来越大,俺心里那个气啊,龟儿子,你还当是自己家了,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当俺还是半年前,啥都不懂的乡巴佬啊,看咋收拾你们这帮家伙。
门外这两个家伙更放肆了,听了窗户边同伴的话后,胆子显然放开了,卷帘门被弄得响声很大。俺可不能让他们把门弄坏了,好在俺在暗里,他们在明里,把门打开了,先撩倒一个再说。
俺一下子把门拉了起来,两个家伙还没有弄明白咋回事,正弯着腰使劲撬门,这门就开了,以为得手了。冷不丁右边那家伙,闷哼一声趴下了。
“开了,快起来,用得了这么大劲吗。”左边的家伙还以为他的同伴劲使大了,收不住力倒在地上,沉着声说。
“啪!”俺得先发治人,不用考虑就把木棍扫了过去,这一下没了刚才那准头,打在了那家伙的肩膀上,劲道也小了点,毕竟俺没练过少林棍啊,套路肯定是差多了去,不过也打得那小子够呛了。
“哎呦!”那家伙叫疼了,撬棍都掉在了地上。俺这半年在工地上的锻炼不是白给的,就你那熊样,俺还以为打在了电线杆上了,没弹性啊,那家伙搂着膀子就往后退。
窗户边的家伙,已经转到了俺跟前,估计是发觉不对劲,手里亮着匕首对着俺说:“小子,找死你。识相点你躲远了去。”挨闷棍的家伙,此时从地上也爬了起来,一手摸着头,一手握着撬棍,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妈了个X,敢黑老子,今天非宰了你小子。”
俺吃紧不小啊,两家伙前后对着俺,形势相当不利,而且也都有家伙在手里。旁边那个,估计也在蠢蠢欲动了。俺知道僵持的局面,只是暂时的,接下来吃亏的肯定是俺了,躲是躲不过去,今天就豁出去了,该拼还得拼,俺底气跟着就足了,照准了那匕首的家伙,狠狠地打了过去,那家伙一看就是个怕死鬼,见俺棍打过去,退了很远。
这给了俺机会,对付身后的家伙了,棍可没闲着,转身就朝着那家伙面门打过去,那家伙忙躲避,俺就不停的跟着打过去,那家伙着实慌了手脚,招架不住了,别看他手里拿着撬棍,太短了,对付不了俺,又吃了两棍,连手上的撬棍都撒了手,抱着头拼了命地在躲。
俺一时兴奋,心说你也有怕俺的时候啊,今天非得让你叫爹不可,看你还能躲到那儿去。也可能是个太兴奋了,一块半大的砖头砸在了俺的背上,那个疼啊,俺怎么就给忘了,还有两家伙在边上没闲着啊。
照这样打下去,倒下的肯定是俺,打仗得机灵点,好歹也看了几部战争片,那里面的战斗人物,俺还是有印象的,寡不敌众的时候,就得采取迂回战术,寻找有利地形才对啊。跟他们耗到天亮,俺就是胜利了,猛的一喝,转身就闪进了店门里,顺手拉下了卷帘门,给扣死了。
好容易有了个喘息的机会,汗流浃背,背上开始生疼,有黏糊糊的感觉,血流出来了,手一动牵扯着伤口,那个疼得直呲牙。外面那三个家伙踹着门,骂骂咧咧的,看样子呆不了多久就得跑了,索性就送送他们吧。俺找来了搪瓷脸盆,就着盆底敲了起来。敢情是做贼心虚,外面没动静了,估计是跑了,可俺不敢出去,怕遭了埋伏,还是坐等天亮吧,好在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俺打开灯光,照着镜子扒拉下身上的衣服,转过头看俺的背上,起了好大红肿的一块,还渗着血水。这一砖要是砸在头上,估计现在还躺在地上,幸亏还算机灵着,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况且俺还占着大便宜哩,这暗暗得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俺的娘哎,乐极生悲,伤口跟着又是剧烈的疼痛,就差没晕了过去,眼泪都跟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