饽饽裂口了,许是天干燥的原因。
窗阁上也是破裂的痕迹,但,却透着淡淡的世外桃源的沧桑感和神秘感。
错乱的树枝横在那里。
远处,振翅飞来一只小鸟儿。
青灰色的羽毛,精神抖擞,黑豆的眼睛晶晶亮,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他们膳桌上的食物。
鸟儿定是饿了。
钩满浮云碎花的裙裾拖在地上,如盛开的莲花,琉璃玉步珊珊掰了一块儿窝窝头碎沫沫行至到窗咎前。
喂了鸟儿,鸟儿吃的欢快。
搓了搓指腹,琉璃不经意望了下窗外,道:“那银锁我没放在身上,我藏在了宫中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极为隐秘的地方?”不得不说,白瑾泽于这话表示怀疑。
犹为记得那日,她沐浴,那木盒子里的银锁就那样落在他眸中。
若是琉璃不仔细着些,想来那银锁早已被人顺手拿走了吧。
她有些窘,转过身,腰窝卡在窗阁前:“哪有,那日我只是心生怀念所以拿出来瞧瞧罢了。”
“喔?”白瑾泽语气微沉,挑着眉头:“那你也未免太粗心大意了。”
有些时候。
过往的一些杂碎的记忆总是会如空气中不经意飘起的尘土。
迷了你的眼。
搅了你的心。
“只是怀念过去了。”过去虽然有些模糊,宫外的时日虽然很短。
但琉璃至少能够感受的到那难能可贵的自由。
春雨润了万物,却润不了他们那颗孤寂,干涩的心。
白瑾泽的心有些乱。
恨不能现在插上一双翅膀带着她回到宫中,瞧一瞧那银锁,若是图纹能对比上,白瑾泽的心头事也就了了。
小时的青梅竹马,娘亲的遗嘱,银锁的娃娃亲恰时白瑾泽心中唯一所爱之人。
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加美妙的事么?
他如蚕丝般的长睫微抖,细缝间阳光钻进,折射在琉璃的身上。
她如一块儿美玉散发着迷人的光。
让人寻不到任何的瑕疵。
如此完美的女子,得之他幸,得之他幸啊。
“琉璃,待回宫时可否让我一观你的银锁。”白瑾泽淡淡道,但话语里却是浓烈的期盼。
上次,琉璃死命的保护着那个银锁,白瑾泽早已猜测出来许是跟她的身世有关。
琉璃凝着他认真的样子。
在宫中生活的小心翼翼,卑微谨慎。
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将自己的性命给折了。
她的身世是琉璃的心头病。
她定要查出来。
查出来自己究竟是谁。
查出来自己为何会沦落的这般孤单。
查出来是谁杀害了自己的双亲。
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真正的家。
“是有关我的身世吗?”琉璃大胆的问了。
清光熠熠,白瑾泽看了她半晌,坚定的回答:“是。”
闻言,琉璃激动的拉住他的袖袍,那双眸子写满了期待。
犹如一个急于要糖吃的小孩子。
“你知道?你知道我的身世?”琉璃总是这样,容易激动。
“我只是猜测。”白瑾泽真的不忍心伤害她,但却又不舍得让她失望:“见了银锁,也许我就能确定了,另外……”
说到这儿,他迟缓了些。
“另外什么?”琉璃晶亮的眼眸如璀璨。
“另外。”白瑾泽淡然起身,反握住她的手:“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一见你上次口中说的老先生?”
琉璃有些疑惑:“古元老先生?”
“嗯。”
“见他干什么?他知道我的身世?”
白瑾泽默不作声,如潜伏在森林中的野狼。
琉璃的小脸儿一烫:“也许,也许会知道的吧。”
“待我们能出去了,我们就去见他。”白瑾泽道。
“会有这个机会吗?”琉璃没那么自信。
即使自信,也被宫中的种种打磨的差不多了。
白瑾泽捻了一滴茶水在指腹中揉搓,他喜欢这种湿润的感觉:“机会是人创造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说出来了王者的味道。
在他眼中。
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就在琉璃想暗暗佩服他的时候,白瑾泽忽地拿起了桌上的半块儿胡萝卜咬了一口。
哧的一声琉璃笑了出来。
“笑什么?”白瑾泽不悦的蹙眉,他讲话很好笑?
琉璃掩着唇眉眼弯弯:“你喜欢吃胡萝卜?好像兔子。”
“胡萝卜很有营养。”白瑾泽不以为然的再次咬了一口。
“很难吃。”琉璃皱眉。
他擎起修长的长指‘吧嗒’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知道为什么我很聪明你很笨么?”
唉好疼。
琉璃揉了揉,想着定是红了一块儿,她竟然配合他摇头:“不知。”
他温润的一笑,温润中带着一丝丝坏意,举着胡萝卜:“吃胡萝卜吃的。”
她一撇嘴:“难道我不吃胡萝卜就会一直笨吗?”
“自然。”白瑾泽孤傲的一昂下颌,随即垂头凑近她的小瑶鼻,声音若美酒低沉醇厚:“其实你可以不吃这个萝卜的。”
一番话说的琉璃有些懵,她脱口而出:“还有什么萝卜。”
春半桃花的娟眉蹙起了疑惑的小模样,白瑾泽粗粝的指腹揉搓着琉璃软乎乎的小耳垂儿。
垂头,低下。
声音恍若九曲长廊勾起的长长的回廊声,一声一声击打在她最深,最远的心窝里,白瑾泽握住她软弱无骨的小手覆在自己的胸膛上。
隔着薄薄的面料,琉璃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肌肤是如此的滚烫。
慢慢的,慢慢的。
白瑾泽自然的带着她的小手来到了自己的长袍下。
“呀好硬。”琉璃脱口而出,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直到抬眸触及到白瑾泽眼底狡黠的笑意时琉璃才恍然大悟。
臊的琉璃急忙推开她,转过身子,掌心里还残留那温度:“你,你,你不害臊。”
他轻轻的,爽朗的笑了。
在宫外真好。
自由又美好。
可以随意的调戏他的琉璃。
趁热打铁是古话儿。
白瑾泽脚下团云,来到琉璃的腰肢后。
凝着那不盈一握的小瑶好一会儿,他忽地有些情不自禁的环住。
一堵人肉墙让琉璃的心差点儿飞出喉咙口。
出口的声音娇软柔腻:“你……你干什么?”
“晚上吃不吃萝卜?”咬着她的耳朵,暧.昧滚烫的话脱出口,灼伤了她的耳膜。
她恨不得寻个洞钻进去。
“不吃。”脸滴出了血。
白瑾泽势在必得的笑,掐了下她柔软的腰肢,声音霸道,低沉:“由不得你。”
鬓云乱洒,粉腮红润。
琉璃栽到了他的温柔乡里。
是夜。
夜若墨盘,星若璀璨,月若银光。
隔窗杨柳若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素雅别致的屋子映入一层一层的月光。
丝丝入扣,窝在了地上形成了自然的昏暗的光晕。
浪漫又温馨。
一盏烛台,烛光影烁。
捻起银簪子,琉璃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颜。
那颗在胸膛里滚动的心烫的白瑾泽不能自我。
他知道琉璃很美,却不曾想有这番韵味儿。
英雄拜倒的美人儿的石榴裙下,又有何不可?
镜中貌,月下影。
挂在长塌素钩的帐幔落下。
二人相拥,屈膝。
琉璃月眉星眼染着朱砂那般的羞红。
曾记得她那朱砂,就是那般一点点溺在了他的温柔乡里。
嘤然有声,白瑾泽骨节分明的长指挑开了她的小衣。
眼波动人,星唇微嗔。
泉眸漾漾,云边探竹。
月光恰好,携佳人辗转温柔乡。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忽地窗阁的窗纱被一只利箭穿过。
如百步穿杨,迅速的捻灭了烛台的烛光。
“有人!”白瑾泽灵敏的耳朵似乎已经察觉到。
甚至于察觉到那人的脚步轻若羽毛,但正挪步朝他们这儿来。
‘咔嚓’一声。
白瑾泽先发制人,果断将帐幔从上扯下。
那黑衣人惊了惊,但迅速恢复了淡然自若的样子。
而后,淬不及防的朝白瑾泽泼了液体似的东西。
“什么玩意。”白瑾泽胡乱的抹了下脸,有一些都已经跑到了嘴巴里。
琉璃裹着锦被吓坏了,捏着白瑾泽的肩膀:“瑾泽,会不会是毒药。”
“不会。”白瑾泽道,他迅速的套上披风,穿上黑底缎靴:“我去追他,今儿非要知道他究竟是谁!”
说着白瑾泽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若龙卷风,若暴风骤雨,若风卷残云。
空中呼啸一声:“南宫逍遥,你还在房顶上看热闹,还不快进去保护琉璃。”
屋顶。
南宫逍遥一袭深紫色披风,灌着上好的女儿红懒散的掀起眸子半眯着望着月儿:“我都说了今儿别让你做,你偏不听,月儿都没圆呢。”
他一边朝白瑾泽消失的方向一边坏坏的笑:“老白,加油啊,把那个破坏你好事儿的龟孙子给本宫主抓过来,本宫主替你阉了他,等你回来,本宫主定会给你买几个腰子给你好好补一补的。”
邪魅的笑声穿过树杈。
南宫逍遥潇洒转身飘到了阁窗前。
双腿倒挂在房顶上,露着一个脑袋,嘴里咬着辫子看着惊慌的琉璃:“快把衣裳穿上。”
突如其来的声儿吓的琉璃一个哆嗦。
拢着披风来到阁窗前,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白瑾泽呢?那个黑衣人怎的又来了?黑衣人武功高强,瑾泽会不会有危险?”
连珠炮的话让南宫逍遥皱着眉头,挖了挖耳朵:“老白武功也不差,担心那没用的,还是想着一会儿他回来给他做一些补品吧。”
他边说边笑。
笑的十分坏。
琉璃羞红了小脸儿紧张不安:“那黑衣人捧了些水似的泼在了瑾泽脸上,不会是毒药吧。”
“水?”南宫逍遥疑惑不解,前思后想了一会儿,又闻了闻屋子内残留的味道,瞪大眼睛:“不会吧!老白,祝你好运。”
*
深夜肃冷。
松柏树在春风中摇晃。
那余出来的树杈如展出来的手臂,孤零零的挂在那里。
刀光剑影,剑若风华。
两个人的武功不相上下,僵持在那里剑拔弩张的瞪着对方。
那黑衣人包裹的太过严实,眼神陌生的很。
白瑾泽丝毫没有寻出一丝丝可疑的踪迹。
他的脚步轻飘飘的,似乎能够悬在空中,似乎像鬼魂的步子。
能追上这个黑衣人已然想当厉害了。
僵持了好一会儿,那黑衣人似乎不愿与他废话,长剑竖起指着白瑾泽的心脏,月光幽寒的映照在白瑾泽那双堪比寒泉的冷眸上。
黑衣人一字一顿,声音粗噶如磐石:“行秽者必咒死!”
又是血墙上那话。
白瑾泽冷笑:“想来不是咒死的,而是被你杀死的。”
“故有一死,不必研究的这么清楚。”那黑衣人说。
“那恐怕今天你要失望了。”白瑾泽幽幽的说。
长剑出窍。
脚下清风席卷而来,白瑾泽压他一筹,将长剑挑在了他的面纱上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那黑衣人横空旋转躲过了他的第一轮挑衅。
“白瑾泽,束手就擒吧。”黑衣人直呼大名。
现在,白瑾泽愈发笃定这是熟悉他的人。
一举一动,白瑾泽都记住他的剑法,脚力,回想着这人究竟会是谁!
“既然认识何必不坦然面对。”两个长剑泛着冷酷的‘叮当’之声。
听及,黑衣人不顾他的激将法,冷声嘲笑:“坦然相对?等你的药劲儿犯了我会和你坦然相对的。”
心里一紧:“什么药?”
他得意的笑:“既然你喜欢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儿,那么我就让你选择这样一种死法。”
适才那液体状的东西莫非是春.药。
该死!
说罢,那黑衣人趁白瑾泽惊愕之余,从腰封里卷起了长长的缰绳一头握在手心里,一头疾速的卷在了他的腰上。
他行云如水的速度快到让人惊愕,在空中盘旋着飞着,与此同时并将白瑾泽拉扯到了一颗大树上缠紧。
‘砰’的一声。
那黑衣人跳了下来,伫立在白瑾泽的面前:“白瑾泽,我不想杀你,但你却一次一次的忤逆着我的话,所以,我定不能留你。”
可笑。
一个小小的缰绳怎能困住白瑾泽。
这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白瑾泽故意让他困住,为的就是想离他近些,这样,在拖延时辰的同时也能够抓到他的破绽,从而知道他是谁。
“你喜欢琉璃。”白瑾泽笃定的说,那双星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感情和*任谁都能看出来。
每每提及琉璃时,这个人的眼睛都放着璀璨的光芒。
闻言。
那黑衣人愣了愣,整张脸僵了下来,就连那一向狂傲的眼眸都闪烁着不安和窘迫。
他也会害羞?
有趣儿,
白瑾泽记住了他的这个表情。
“你,这不关你的事!”黑衣人有些焦灼了,甚至于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琉璃会对此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原来你真的喜欢琉璃。”白瑾泽故意刺激他,希望他能露出更多的马脚。
那黑衣人有些崩溃了,捂住脑袋:“不,我不喜欢她,我不能亵渎她,她,她在我心里是纯洁的天使,我能亵渎她,你也不能!”
又拐到白瑾泽的身上来了。
他不想废话了。
知道什么叫做欲.火.焚.身么?
白瑾泽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这种滋味儿。
全身上下哪儿都凉,只有某处是滚烫的。
快要将他折磨死了。
咬着牙,额头上热汗涔涔,白瑾泽恨不得现在一脚踹飞他然后飞到琉璃身边去。
那黑衣人‘咯咯’笑了几声儿,握着长剑缓步朝他走来:“白瑾泽,我不会伤你的性命,我只是把你侮辱琉璃的东西给割掉。”
看着白瑾泽勃.起的东西,那黑衣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徐徐握着长剑指着他的某处,那架势,比砍头还骇人。
苍天,洱海。
白瑾泽天旋地转。
这可不是瞎胡闹的啊。
恰时。
他灵活的手腕忽地反扣住了缰绳,内力在胸腔蓄势待发。
内心低吼一声,白瑾泽忽地挣脱那缰绳,缰绳碎在空中。
趁此,白瑾泽头踩着黑衣人的肩膀狠狠的一扭将他扭在地上。
“卑鄙!”黑衣人没被人这般耍笑过,飞到天空打算放白粉迷.晕白瑾泽。
“老白快走,傻站着干什么呢。”千钧一发之际,白粉齐齐迸发,南宫逍遥如及时雨一般赶到,捧着一盆水朝空中一洒。
哗啦啦。
水如雨下。
那白粉成了一坨泥巴。
“快走啊,一会儿你成太.监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七十二变保命为先。
那黑衣人浑身湿漉漉的成了落汤鸡。
南宫逍遥拉着白瑾泽回到了屋子。
二人狼狈不堪。
犹为是白瑾泽。
结实的手臂撑在木桌上,汗珠儿大颗大颗的落下,煞的他的眼睛生疼生疼的。
“瑾泽,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琉璃看他十分痛苦的样子担心的问。
温凉的小手才触及到白瑾泽的肩上,白瑾泽就将她拂开:“离我远点。”
她尴尬的将手擎在空中。
南宫逍遥轻咳一声拍了下白瑾泽,嘻嘻哈哈的同琉璃解释:“那个,小琉璃啊,老白他不是对你凶啊,老白是被那小子阴了一下子,被下了chun.药了。”
“啊?”琉璃错愕:“不会吧。”
掀了掀眼皮儿,南宫逍遥指指他:“瞧瞧,面色涨红,满脸写着m.qbytx.com二字。”
“……”哪有这么说话的。
要么,用一壶凉茶?好像不太管用。
要么,给他冲凉水澡?若是生病了如何是好。
骨子里似乎有千万只虫子在撕咬着白瑾泽的每一根神经,吞噬着白瑾泽的每一寸血液。
“琉璃!”白瑾泽黯哑低沉的声音忽地响起。
恍若来自地狱的撒旦。
窗阁下,月光洒了满地,一片银辉,那松柏摇摇晃晃的好像站不稳。
葱白的手掌擎在半空,白瑾泽抬起那张涨红的脸,恍若吃了好几坛酒水:“过来。”
周围都是黑暗的。
唯一的光亮就是琉璃那双璀璨的眸子。
摸着琉璃柔滑的小手。
白瑾泽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要!
睿智如南宫逍遥。
他早已看明白白瑾泽的心思。
低低的笑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老白,努力干,本宫主下山给你买补品。”
“滚!”白瑾泽从齿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霸气不羁和清冷孤傲让南宫逍遥迅速的闪开了。
‘砰’的一声。
门,被阖上了。
该死!
药劲儿真大!
从未这般难受过。
赤红的眸子如染了一层火光。
‘刺拉’一声。
白瑾泽将一个木椅子拽到一边儿。
心,咯噔一声。
“瑾……瑾泽。”琉璃缩着肩膀朝后退了一步。
“过来。”伴随着他黯哑的声音,琉璃早已如老虎口中的食物被他一把拉了过来。
臀部结结实实的坐在了木椅上。
有些凉,还有痛。
点染曲眉,琉璃抚着额头小手才想撑在扶手上起来。
一双充满力道的大掌随即将她摁住。
未等她反应过来。
一张放大的俊脸倏然乍现在她眼前,他清清楚楚的字如罂粟那般惑人,一字一字如飘渺的香雾丝丝缕缕的钻进了她的鼻息处:“我要你!帮我解决!”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