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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浅吟低唱的歌(1)

◆院门前有两棵树

蔡 成

我家院门前有两棵树。

这是个冬末,地上还有积雪,不知父亲从哪儿弄来两棵小树苗,一左一右栽在院门前。父亲说,一棵是泡桐,一棵是柞树。

冬去春来,两棵树都爆出新芽。似乎只是眨眼间,才入初春的泡桐已舒展枝叶,攀至小半个院墙高。而柞树虽然也有了动静,可比起洋洋洒洒的泡桐,也只是个缩着脖子的可怜样。

到夏天了,泡桐已赛过人高,遮出一片阴凉,我和父母夜夜抬出竹床躺在树荫下乘凉。不知不觉中,柞树也有娃娃高了,叶片青翠翠的,被我家那条贪吃的小黄牛啃去一些,又被村里的几个孩子摘去不少,说是拿去喂蚕,这棵矮小的柞树,还没到冬天就由此而露出残枝败叶的落魄相。

“爸爸,把那株柞树砍了吧,站在那里难看死了。”我向父亲建议。

父亲望一眼柞树,说:“又没阻着我们出入院子,由着它去长。”

过了一年,泡桐越发长得郁郁葱葱,仰着脑袋才能看到它在空中迎风摇摆的树梢头。它的同行兄弟,那棵柞树却依旧故意与人作对似的瞎长一气,树干扭曲,枝茎斜蹿,表皮也皱巴巴的,没个正样。不过,柞树总算又长高了一点儿,搞得那些想摘嫩叶去喂蚕的小屁孩必须踮着脚。

我再一次向父亲提出,挖了那棵柞树吧,在它的窝里再栽株泡桐多好。父亲笑一笑,没吱声。柞树再一次逃脱了灭顶之灾。

其后几年,我埋头读书,只知道春夏秋冬循序渐进地往前跑,却忽略了泡桐和柞树的发芽、生枝、抽条、落叶……等到有个周日,我带几个同学回家里玩,离家还远着,我就指着我家屋子说:那是我家。有同学喊起来:嚯,你家门前有棵参天大树啊!

那棵泡桐真的长成了参天大树。柞树也与院墙一般高矮了,歪着脖子,特别像个驼背的干瘪的老头。我伸手去握树干,想量量它长多壮了,没想到,大拇指竟然还剩半个指节余着。心里头说了句:唉,一棵废树!

初中毕业那年,我家准备建两层楼房的新屋。正值暑假,回到家,一眼觉得正在拆除的老院子空落落的,细看,原来是泡桐没了。土坪上摆着几截大木头,父亲说那就是泡桐树干,准备锯了木条子做椽皮盖瓦用。我惊奇,这么粗的木头去锯细细的椽皮,浪费吧。父亲冷冷地说:“除了当椽皮,别的用场派不上,而且只能当杂屋顶上的椽皮,正屋子需杉木椽皮才行。泡桐的材质太松软,易腐烂。”

截成一段段的泡桐树干躺在地上,空心,随意用石子敲一敲,树干上就露出一个窝来。生前那样风光的泡桐,原来,只不过是个软柿子。比我的胳膊还要粗的泡桐的旁枝侧节,后来都做了柴火,很不经烧,一把火晃过去,刹那就化成了灰烬。

新楼建好后,柞树被圈进新院子,母亲迷信说院子里有棵树不好,想赶紧砍了柞树。父亲说,不用自己动手,会有人上门来买的。我笑:就凭它,有人买?可是,父亲才放风出去两日,有人循声上门来买柞树了。一番讨价还价,以160元成交,我目瞪口呆。

我挺稀奇地问:“买这歪脖子树有啥用?”

“啥用?小伙子,这可是做秤杆子的最好木材啊。”那个专做杆秤的师傅自己带了人来锯柞树,连细小的残枝也没留下,一股脑儿用拖拉机统统运走了。

父亲心满意足地点着钞票,瞅我一眼说:“看树木不要老盯着它是否高大和笔直,材质是否刚劲和坚韧才是最重要的。好多树,好看,其实不中用。柞树,还有柘树,别看它们又矮又小,慢性子,老也长不高长不大,长大了也尽是曲身子,样子难看,可往往是花大价钱也未必买得到的好木材哩……”

父亲表面上是在说树,可我分明觉得他在说人。

我们家院门前有两棵树,人世间有两种人。

每天进步一点点

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于他的外表,重要的是自身的能力和修为。耀眼的光彩常常会夺去平凡事实的光辉,让人们忽略了真正的价值所在。

大自然带给我们诸如此类的启示:外表华丽的不一定是有用的,它们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有用之材往往是那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甚至是让人忽略的。做人就要做谦虚有用的人,而不是那种徒有其表,夸夸其谈的人。

◆笑

冰心

雨声渐渐地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

推开窗户一看,啊!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荧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

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浸人。转过身来,忽然眼花缭乱,屋子里的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儿,扬着翅儿向着我微微地笑。

“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

我不知不觉地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地想。 严闭的心幕,慢慢地拉开了,涌出五年前的一个印象。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潺潺地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在树梢。 一边走着,似乎道旁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西。驴儿过去了,无意中回头一看。她抱着花儿,赤着脚儿,向我微微地笑。

“这笑容又仿佛是在哪儿看见过似的!”我仍是想--默默地想。

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地拉开了,涌出十年前的一个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到衣上来。土阶边的水泡儿,泛来泛去地乱转。门前的麦垅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黄嫩绿的非常鲜丽。一会儿好容易雨晴了,连忙走下坡儿去。迎头看见月儿从海面上来了,猛然记得有件东西忘下了,站住了,回过头来。这茅屋里的老妇人,她倚着门儿,抱着花儿,向着我微微地笑。

这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拢来,绾在一起。这时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

眼前浮现的三个笑容,一时融化在爱的调和里看不分明了。

每天进步一点点

微笑,是一朵初绽的蓓蕾。她没有炫耀的色彩、没有怒放的张扬,就那样淡淡地浸润着人们柔弱的心。像三月的阳光、五月的春水、空谷的幽兰般温和而迷人。

微笑,是一株充满善良、真诚和热情的小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这芬芳带给人们的是爱的温暖和真情的感动。

微笑着的人们,都有一颗天使般慈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