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厚厚的云层下陆续还有各路下界神仙赶来。
很有规律的是来得越迟的越遵守纪律,在南天门整齐地排着队伍等候,放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通天仍然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看不出有排队的打算,多宝和长耳也肃立在通天左右两侧,静静地站着。
肖天看了一眼队伍,要等放行完还要一会儿功夫,通天不想去排队,最后入场也正合肖天的心意。
从小猪背上跳下来,肖天跑到一旁仔细打量排列在南天门不远处又粗又大的一排柱子。
柱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到是散发着跟南天门内传出来的同样的仙气,柱子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就这么悬在空中。
柱子明显在制成之后经过一次修整,精心的修整是为了掩饰柱身上曾经遭受过兵器打击碰撞留下的痕迹,这一细节还是没有瞒过肖天的眼睛。青木大成后,肖天已经用不着刻意将青木真元贯注到双目中,全身无处不是盘旋流动着浓郁醇厚的青木真元,视力更是达到能一眼看透幻象和明察秋毫的境界。
依次看过去,十二根大柱每根柱身都有不同的被兵器撞击过的痕迹。肖天看了一遍,没发现有其他值得留意的东西,就靠在一根柱子上,伸出往空中一抓,一个新鲜多汁的蟠桃出现在手里。
把蟠桃递给猴大宝,肖天又一伸手,如此六次,三人一个拿了一个啃起来。
对猴大宝递了个眼色,猴子捧着三个蟠桃走到通天师徒三人面前。通天垂下眼帘没动,多宝和长耳咽了口唾沫,看了通天一眼,对猴子摇摇头。
猴大宝捧着蟠桃回来,肖天笑嘻嘻地说:“我们吃,站了半天都口渴了。”
三个小家伙靠着柱子旁若无人地大啃起来。
通天大步走到肖天旁边,多宝和长耳也跟着走了过来,三人看似随意站着,却正好挡住从南天门方向可以看到这里的角度。
肖天把手中另外一个蟠桃递向长耳,长耳偷偷看了下通天,通天眯着眼睛象在养神。长耳接过蟠桃,侧了下身子背对着南天门,用宽大的袍袖遮住双手,小口小口地吃着,小心翼翼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不象肖天三个吃得淋漓畅快。
啃着蟠桃,肖天瞄了一下南天门方向,队伍已经进去了大半,外边等候的人数已经不多了。
收回视线时,肖天看到旁边另一根柱子附近站着一个美貌的仙姑,正朝着他微笑,两只眼睛象弯弯的月牙,细长的柳叶眉淡如远山,笑得很甜很妖艳。脚下一只小狐狸蹲得乖乖的,浅黄色的毛衣光滑柔顺,六根尾巴拢成一大蓬,晃眼下倒象是只松鼠。
多宝低声说道:“小师弟,是玉面玄女,别看她眼睛,当心中了她的摄魂。”多宝说着一阵脸红。
肖天明白过来,原来人家看的是俊俏的多宝师兄,自己这个小屁孩目前还没资格引起异性的注意。
“老大,我肚子好痛。”小猪呻吟着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肖天。
糟糕,肖天想起这个蟠桃可是有洗筋伐髓的功效,通常成神之人都只能吃一个,仙体也最多吃两个。小猴是纯木之体,多吃几个无所谓,肖天就不用说了,吃到胀死都可以,小猪是纯土属性,又还在修真阶段,离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还早着呢,这下一气吃了两个,不痛才怪。
肖天还不知道小猪抢了杨戬带给天篷的九转金丹,已经改变了小猪的体质,这次两个蟠桃下肚,彻底将体内最后的杂质给滤了出来,对小猪以后修行打下了相当好的基础,这肚痛正是要排泄杂质的前兆。幸好猪小宝除了嚷着肚子痛,没有其他不妙的症状。
猪小宝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到这里,那些后到的不过是些小神小仙,都低头认真研究脚下的云层,哪象肖天这样昂着头东张西望。
看到没人注意,小猪溜到另外一根大柱下,痛痛快快地拉了又黑又臭的一堆,然后脚步轻快摇晃着小尾巴回到肖天脚下。
“谁在南天门拉屎!活得不耐烦了敢在大爷管辖之地乱来!”一个天将骂骂咧咧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柱子下的秽物。
玉面玄女一直盯着多宝,看到多宝脸越来越红,玉面玄女脸上的笑容越发妖艳妩媚,莲步轻摇,慢慢向多宝走去。
听到天将喝骂,玉面玄女脚下的六尾小狐狸跑到猪小宝旁边尖声尖声地说:“是这只臭猪拉的,我看到它拉的。”
天将随着声音走过来,突然看到刚才被柱子挡住了的通天,立刻换了副笑脸,“通天师伯来了,怎么站在这里,师侄这就替你引路进去。”
通天抬了抬眼皮,“你是太上师兄门下?”
天将微微弯着腰笑道:“弟子是老君坐下弟子,这小猪是哪位师兄的仙宠吧,没事,打扫下就可以了。”
按说以天将的身份,属于通天教主的晚辈,这种事哪有在通天面前提起的,直接让众人进南天门才是正经,这刻意提到打扫两字,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肖天没有想到以通天之尊,到这天庭中也不是人人仰视,连一个同门小辈,脸上装得恭敬,话中却是隐隐带刺,肖天这才明白为什么通天把自己看得这么重。
要是肖天真能打破纪录,成为这一代神仙中一个传奇,通天自然能昂首挺胸一吐怨气。其实不管是凡尘俗世还是神界仙境,有无尊严都是用拳头和实力来决定。
发现小狐狸很嚣张地当面告状,猪小宝狞笑着瞟了小狐狸一眼,对猴子说:“猴哥,狐狸会不会掉毛?”
猴大宝摇摇头说:“年龄小的狐狸不会。”
“哦。”猪小宝一伸手抓起小狐狸在上擦了擦,甩手将小狐狸扔了出去,正掉在那摊秽物上,小狐狸竟是全无挣扎之力。
小狐狸尖声叫了两下,声音象个小童一般,哇哇大哭起来。
玉面玄女笑得千娇百媚的脸刷地变得青白,又立刻变回红润娇艳的笑靥,娇滴滴地轻掩着嘴笑道:“截教弟子真是一代胜过一代,我这徒儿都六尾了连挣扎一下都不能,难怪你们站在这里都能拿到蟠桃园中的蟠桃吃。”
天将脸上的笑容也一下收起。
要是真的用法术偷了蟠桃园中的蟠桃,先不说玉帝和王母娘娘是否追究,就是此刻瑶池中的与会神仙,没有一人会放过偷桃之人。蟠桃园中的蟠桃乃是九重天异宝,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才成熟,数量都是有定的,这瑶池大会又被称作蟠桃宴,参加的人数都是按照蟠桃的数量来定的,谁也多分不到一个。
当年曾经有只猴子胆大包天偷吃蟠桃,结果后来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一直压到现在。
肖天两只手掌一拍,摊开手伸到天将面前,“谁吃蟠桃了?”声音还是童声童气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长耳只觉得手中微微一动,被紧张地捏得沾满了汗的桃核已经从手心中消失。
长耳心头一松,也将两手平摊着伸出来,除了通天岿然不动,几人都把两手摊在天将面前,猴大宝甚至还把红红的舌头都伸得老长,象地狱中的吊死鬼。
“这只小猪拉的秽物可就在那里,里面还有两粒桃核。”玉面玄女声音比脸上的笑容还要妩媚,笑吟吟地说道。
“是小狐狸拉的,不信你闻,还有股狐骚味。”猪小宝可不是吓大的,跟着肖天久了,这只看上去纯白可爱象个乖宝宝的小猪,增长得最快的就是脸皮和胆量,法术和功力还得排在后边。
已经停止了大哭却还在抽泣的六尾小狐狸尖声高叫:“不是我!不是我!我两条尾巴的时候就没有骚味了。”
玉面玄女真身就是九尾狐妖,只是她乃是涂山大仙的弟子,涂山大仙为人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天庭中许多神仙受过他的恩惠,所以玉面玄女才得以凭借妖身挤入下界仙人之列。
能位列仙班,哪怕是在仙班之末,也是玉面玄女一生最为得意和骄傲的事。有了仙子这个身份,玉面玄女更为忌讳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狐骚味,因为直到现在她都老是觉得身上还有股狐狸味,当然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也是出于极敏感的自尊和自卑。
猪小宝显然犯了她的讳。
玉面玄女右手一扬,一根雪白的拂尘向猪小宝拂去,拂尘上的细丝张开如同根根钢针。
玉面玄女之所以敢出手,是因为她师侄涂山大仙乃盘古大帝的后代,身世血脉都极为高贵,本人又乐善好义古道热肠,在神仙中朋友遍布三界,辈份也是极高。要真论起来其实涂山大仙在通天面前都属晚辈,只是大家尊重盘古大帝的大无畏精神,都跟涂山平辈相交,对涂山大仙的门下也是相当关照。
所以玉面玄女从来都没把别人不愿交往却也不愿得罪的通天教主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有师傅涂山大仙罩着,谁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
破空声轻响,锣、钵、剑、符、铃铛拂尘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法器密密麻麻地拦在小猪面前。
玉面玄女轻声一笑,媚态更浓,“哟,多宝道兄的法宝越来越多了。”
多宝脸上更红,眼睛望着地面,不敢看向玉面玄女清波流转的双眸,小声地说:“别,别在南天门动手。”
肖天伸手指向大柱下的秽物,天真地叫了声:“啊,你们都看错了,是朵莲花。”
众人看去,一朵洁白的莲花盛开在大柱下,淡雅的香气隐约沁入众人心脾。
“再不走,南天门要关上了。”通天缓缓地说,举步向南天门方向走去。
一干人急忙纵身跟上,南天门大门正在渐渐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