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说,有一个男人,一直在看你。
我笑笑说,别逗我,什么男人,那么没眼光。
话还没有说完,我几乎不能言语了,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刻,遭遇裴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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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能够告诉我面前这个苍白的男人,就是五年前令我涕泪纵横的裴非?
时间真是可怕的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但是裴非,绝对是出乎意料地蜕变了。
又有谁可以告诉我,我魂牵梦绕,决意漂泊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五年后的这么一个平常日子,在这个城市的某个书画店里,和裴非重逢?
五年前,离开西安听到裴非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爱,要是爱,也不一定要存在。只要我们记住曾经爱过,这样的一件事情。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样的一些话,足以令我呈发散型崩溃。我那时候的手心冰凉,眼前一片漆黑,看着裴非冷冷清清的脸,无力去追讨一些什么,又无法甘心,只好狼狈地逃窜。
眼前的裴非,眉目中含着一些笑意,他一只手伸过来,我有点眩晕,尽管自己铜墙铁壁,面对他,还是无能为力,我被他的手拉住,手心里沁出了一些紧张的汗,我突然想抓住周木的手,可是周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深蓝,怎么是你?在西安?我们怎么可能会再遇见,我以为,我们将永远不可能见面。
将说无语,泪先流溢。抬起头来,看着裴非,说,我知道,如果来西安,一定会遇见你的,但是没有想到的,会是那么快。
本来,西安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城。遇见一个人的机率非常大。
你变了——我直言。裴非的脸上闪烁过一些尴尬,但是很快,那种尴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以代表光芒的笑容,裴非总会有本事,在我的面前闪闪发光。这不能不令我感觉伤心。也许每个人在交往之前,形式都已经确定,谁占优先,就永远不会改变。
五年内,裴非已经易人无数,家也搬了几次。现在的家,是在城外的高新区,坐在出租车里,从城内驶向城外,一片片高楼大厦突然丛林一样出现,令我有点瞠目结舌,相对于城内的古旧,城外就好像是另外的一个城市,有点恢弘的高耸和宽厚,城内已经被所谓的文明给糟蹋了,一座漂亮的古城,被建筑得现代不足,俗气有余,就像是到城市里打过工的乡下妹子,看见了繁华一片,忍不住也要涂脂抹粉一番,岂料自己那层被风吹日晒过的粗裂底肤是无论使用多少层粉都遮掩不住。于是出现了雪白粉底下隐约着农村红的可笑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