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老师前脚离开,语文老师后脚就进了教室。语文老师的脸上有些红晕,显然是喝了酒的缘故。这语文老师有个不成文的规律,上课不会从第一篇课文讲起,总是先把后面最重要的两章文言文的课文先讲了。听往届的师哥师姐说,这李老师文言文一讲完,之后便在整本语文教材里随便挑几篇自己较喜欢的文章讲解,剩下的就留给大伙儿自己去看。因此,整个学期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纠结这文言文。故而,这讲课的进度便是极其的缓慢。再加上这语文老师也不喜欢提问,即便提了问题也是自问自答,整堂课无半点的紧张感。
上面的老师唾沫横飞,下面的学生昏昏入睡。
林韦诺抬手撑着下巴,刚开始还能听得进去。久了注意力便只放在了李老师的声音上。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真的有这样的声音,如同公鸭鸣叫,尖锐的让他想到了笑傲江湖里挥刀自宫的岳不群。
林韦诺纳闷,这种声音究竟是在他的成长过中怎么形成的?他苦思冥想,最终胡思乱想的情节让自己一阵恶寒。林韦诺赶忙坐直身子,在心里一个劲地念叨:“认真听讲,认真听讲”。可没两分钟,目光便涣散的停留在了李老师那张一脸激情澎湃的脸上。他真的是很难理解面对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环境,99.9%或神游太虚,或睡觉,或看小说的班级里。他的激情是从哪来的?难道真应了那句,这是到达一定境界的。
林韦诺收回目光,一个人无聊的转着手中的圆珠笔。目光也跟着开始无聊的四处回转,下一刻便定格在了阮凌瑶的身上。
只见此刻的阮凌瑶课桌上堆了厚厚的一叠作业本,刚好可以为她做很好的掩护。她把课本放在那叠作业本上,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课本上。看似认真听讲,实则从她那呆滞的目光中便能看出她在神游太虚。
林韦诺掩嘴轻声一笑,从课桌里抽出一个作业本翻开,拿起一旁的笔想也没想的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我有话想要对你说,放学后一起回家吧。”写完轻手轻脚把那张纸撕了下来,折叠成两指宽的长方形纸条,并在上面写上了“请帮我传给阮凌瑶”的字眼。趁老师不注意转身在黑板上写着什么的时候,把纸条扔给了斜前排的一个同学,并拜托他往上传。
那同学拿着纸条先是愣了两秒,在看清纸条上写着的给阮凌瑶的字眼时,回过头来看了林韦诺一眼,眼睛里写满了暧昧不明的东西。尽管这样,那同学还是很好心的把纸条传给了下一个同学。
林韦诺拉长着脖子,时刻关注着纸条传递动向,途中被好事人打开看了一两次,直到纸条被传到了阮凌瑶手中才松了口气。
阮凌瑶拿着纸条的时候心里一窒,只管一眼便知道这纸条出自何处。只因那纸条上隽秀挺拔字体她再熟悉不过,指尖划过纸张,手上的力度有点大。隔着薄薄的纸张,上面大拇指的指甲像是要陷入下面中指指腹的肉里。
阮凌瑶愣怔了两秒,终是没有打开那张纸条,却也没有撕碎扔掉,只是随意的扔在了一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听讲。
因为始终隔着好几个同学,林韦诺只能确保阮凌瑶是收到了纸条,但是究竟打开看了没他便没有注意。但是他想,既然都传给她了,怎么着她也会看一眼吧。这样一想便傻笑着期待早点放学了。
一旁的蝎子拿胳膊肘推了推林韦诺,等他看向自己便小声且暧昧地问了句:“你看上阮凌瑶了?”
林韦诺瞥了蝎子一眼,没有说话。
蝎子锲而不舍接着问:“呃,说两句话嘛,无聊死了,别装深沉。”
“顾向晨,你无聊不会听老师讲课吗?”
蝎子两眼一翻,整张脸侧着贴在课桌上,嘴里小声的呢喃着:“听讲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趣的事情。”
“那你读书干嘛?”
“被逼无奈。”
林韦诺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觉时间竟过的如此之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一整个下午的课他都听得心不在焉,眼神不住的盯着手腕上的手表,有时甚至望着秒针开始一秒一秒的数。
他这一下午的痴傻现象没少让顾向晨嗤之以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韦诺在教室里磨蹭了一阵,见阮凌瑶没有要与自己说话的样子。便想着这是教室,许多同学都还在,是不太适合。因此就收拾好东西先走了出去,这会儿是放学高峰期,校门口出入的学生也很多。林韦诺踟蹰了半天,还是选择了一条较偏僻的道路,也是回家的必经之路等阮凌瑶。
只是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阮凌瑶始终没有出现。
林韦诺原本充满期待的心也逐渐的沉寂下去。他整个人斜靠在一旁的香樟树上,脑袋抵着树杆微扬着望着前方。天色有些暗,这条路上没有霓虹灯。林韦诺挠着脑袋想着自己来这里不久,兴许还有别的道路呢!当这个认知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便想着赶紧回家,看看此刻的阮凌瑶是否在家。
这一刻,担忧和急切占据了整个心房。
林韦诺回去的时候,跑到阮凌瑶家楼下,望着那漆黑的屋子发呆。
是没人还是睡了?
虽然现在说睡有些过早,但是林韦诺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她只是睡了。像是为了能让自己安心一般,林韦诺匆匆忙忙的跑进自己的房间,在跑进房间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动作像是瞬间被定格般停了下来。
他原本是想要拿望远镜看看对面的,虽然知道这种做法很不对,疑似偷窥。但是在他下定决定还是想要看看的时候才记起,望远镜早已经被自己卖了。
心里一下子五味具杂,说失落算不上,毕竟那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只能说一时间还有点不太习惯罢了。
林韦诺放下书包,一个人走到窗前望着对面的漆黑一片的屋子发呆。脑子里却是在思考着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确定阮凌瑶是否回来了。
他不能大叫,因为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旧住宅区的房屋又不隔音,他要是这一叫,兴许这附近的所有住户都听得到。他也不能豁然的跑到阮家去,上次去阮家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他想,阮凌瑶应该不会喜欢他这样贸贸然地跑到她家里去。
脑子灵光一闪,林韦诺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哗”的一声撕下一张纸,拿笔在上面写着:“凌瑶,你回来了吗?我很但心你。”他放下笔,把纸叠成纸飞机,朝着阮凌瑶家所在的窗户飞去。怕一只她收不到,或者是纸飞机跌落到了别的地方。林韦诺一连叠了好几只,朝着阮凌瑶的窗户飞去。
一直到,林妈妈敲响了林韦诺的房门,叫他下去吃晚饭。
这顿饭,林韦诺吃得极其的慢。这对平时吃饭都速度较快的他实属反常,因此饭桌上林妈妈不止一次抬眼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韦诺摇头,回答说自己在思考一道比较难的奥赛题。
林妈妈皱眉,“想不到,那就暂时别想了,好好吃饭。”
一顿饭不管磨蹭多久,也终是有吃完的时候。林韦诺拖延着时间,就是在心里期盼着,这么久了,阮凌瑶应该有所回应了吧。
只是当他打开房门,望着平静如常的窗台,别说纸飞机,连只蚂蚁都没有。而对面的屋子依旧漆黑一片,林韦诺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一整晚都睡眠不好,林韦诺觉得他有必要好好地跟阮凌瑶谈一次。再这样下去他自己会发疯的。
顶着两只熊猫眼走进教室,林韦诺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对。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大早的竟然有那么多的同学抱着本书啃。就连一向不太看书的顾向晨面前都摆着一本英文课本。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大家都转性了,不是取消早读课了么?”林韦诺一边拉开自己的椅子一边问身旁的顾向晨。
顾向晨缓慢的转过头,很无奈地摊摊手,说:“刚才年级主任突然跑来说,今天和明天两天安排月考。我说这才念了几周书呀,就又考试。考试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这次考完后开家长会。这不,大伙一急都开始临时抱佛脚了。诶,我念了这么多年书可还是第一次说开家长会。”
“你上初中的时候,学校没开过家长会吗?”林韦诺随意地抽出一本书,摆在桌上做做样子,一边转头和顾向晨说话。
“没有,我初中在我们那小镇上读的,三年也没开过一次家长会。”
“真好,那你怎么突然来这里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