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孽海情天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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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晴雯”虽然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怎奈薛宝钗一口咬定她就是诈死逃走的丫头。贾母也暗暗摇头:别人她不认得还罢了,这个晴雯心灵手巧模样好,在丫头里头是个尖儿,她特意留给宝玉的。就是这个晴雯,因为眉眼有几分像林丫头,拙妇王夫人心生嫉恨,几次三番指桑骂槐,后来干脆撵了出去!看看晴雯,再看看自己的外孙女,都怪自己糊涂,贪图薛宝钗的家财,才伤害了林丫头!

穆畹芬被晴雯笑话,恼羞成怒,冷笑道:“我知道你现在管着许多产业,混的风生水起,像模像样的。不过你记住:凭她们把你抬得再高,你不过是一个贱婢!烧成灰也是贱人!家雀儿再扑棱也变不成凤凰!你还是老实招认的好,省得皮肉受苦。”骂着晴雯,眼睛却瞟向林黛玉,心里说,你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贾家选媳妇你尚且不够格,也敢去攀北静王府的高枝儿!都是那起子人胡乱抬举,你就飘飘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物儿了!不知道东南西北。想我穆畹芬,生在王府,生来就是金尊玉贵,哪里不比你强之百倍?凭什么人们都喜欢你?

“晴雯”笑道:“丫头是贱婢,姨娘是半个主子,怪不得宝二奶奶说的这般轻巧,觉得我一定会答应留下来!这位穆奶奶,你不会也想让我给你的爷们当姨娘吧?那位胖奶奶和你想法一样的噢。给两个男人作妾,我不干!”此言一出,引得人们哄堂大笑。

穆畹芬身边的丫头喝道:“胡说八道,我们郡主还没出阁,是个黄花闺女。你别‘奶奶’、‘奶奶’的叫!”

晴雯口齿不清的嘟囔着:“没出阁就该是黄花闺女吗?姑奶奶也没出阁,我就不是黄花闺女!这么简单的把戏骗谁去?”

这般泼皮的话惊得一屋子人目瞪口呆,来拜寿的都是姑娘奶奶,规规矩矩的人,哪里听过这些市井村话?一个个面红耳赤,想笑又不敢笑。

穆畹芬俏脸臊得紫青,抬手就要打晴雯,晴雯却一个风摆杨柳,轻轻巧巧地躲了开去。林黛玉禁不住扑哧笑出声音来,怪道这个晴雯古里古怪,这分明是雪山派的身段,是哥哥的手下,还是蓝狐的手下?

薛宝钗一双水杏眼转了一转,笑道:“林妹妹,你笑什么?莫非你觉得这贱婢言之有理么?”把球传给黛玉,自己稳稳当当坐在一边,观看林穆二女争斗!

林黛玉掩口笑道:“宝姐姐,我是笑这丫头根本不是晴雯。郡主不知道便罢了,宝姐姐没事就去怡红院坐着,怎么也不认得晴雯?晴雯下巴尖尖的,这丫头下巴圆圆的;晴雯眼睛清澈明亮,她的眼睛却娇媚动人;晴雯个子比姐姐高,而她和姐姐身高相仿……是以我知道,她不是晴雯!”

不是晴雯?此言一出,连贾母都不信,可是仔细打量,果然如黛玉所言,破绽多多!穆畹芬也大惊失色:她昨日明明抓住了晴雯,怎么一夜之间被人掉了包儿了?林黛玉果然不好对付,看来自己要再想对策了。

“晴雯”挣脱了绳扣儿,一边揉着被绑疼的胳膊,一边嘻嘻笑道:“什么晴雯、阴雯?奴家本是红香楼的头牌梦云!都说了我不是晴雯,是你们抓错了人,你们还不信,非要把我扮成这等丑模样!”

贾母吩咐人端来一盆清水,“晴雯”瞥了一眼穆畹芬,又笑嘻嘻对薛宝钗道:“宝二奶奶,您看清楚喽,看看我是不是您家爷们儿的心上人。”洗尽铅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出一张娇艳魅惑的脸来。黛玉差点叫出声来,正是在苏州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梦云!

梦云和丽云是红香楼的花魁,蓝狐的红颜知己,她们和水溶等官员关系也不错,是一对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儿。看来真晴雯是被蓝狐救了,梦云是受蓝狐所托才来到这儿的,心里一宽,便不再多说,只笑眯眯看穆畹芬如何收场。

穆畹芬呆了一霎,问道:“你是谁?是怎么进王府和人犯调换了的?那一日在林家门口明明是晴雯落网,怎么会变成你了?”

梦云扑哧一声笑了,一脸鄙夷地问道:“咦?明明是郡主在酒楼抓的奴家,给奴家乔装改扮,却如何说是在林家门前?我们迎来送往,接待的是四海客人,姓张姓李的都有,知道是哪个林家?哦,哦,莫不是北静王的未婚妻林姑娘家?听说穆郡主和林姑娘有些嫌隙,原来您老抓我是为了陷害她啊,这就是了,我说咱们无冤无仇的,你抓我干什么?郡主,你这个栽赃陷害的手法可不高明,你看我稀里糊涂的毫不知情,把您的好事给搅了,实在对不住。要是您事先说明了,再拿银子收买收买我,我们行户人家,爱的就是黄白之物,定会和您好好演一出好戏给他们看!唉,这会子说什么都迟了!”

梦云乃风月场中之女,说起话来老辣泼皮,话里话外是说穆畹芬不顾身份,和人家争风吃醋。穆畹芬知道自己和这个女子多纠缠只会让人小瞧自己,梦云之名她听说过,这女子和许多达官贵人有瓜葛,却不好十分为难她,因此沉吟道:“既然此人不是晴雯,看来是他们抓错人了。放人。”

手下见郡主吃瘪,也不敢笑,忙把梦云放了。

薛宝钗笑道:“林妹妹,所谓无风不起浪,虽然郡主抓错了人,不见得晴雯就真的不在妹妹那里。晴雯是不是被妹妹藏了起来?如果是,还请妹妹给我们一个说法。”

黛玉犹豫了一下,原本只担心晴雯没有户籍,所以叫王安哥哥给她弄了一个水灾流民的身份。没想到这会子被薛宝钗盯上了。若是说假话,晴雯在织云绸缎庄已经很长时间了,保不齐就有人认出她了,到时候被人证出来反倒被动。可是若是承认,晴雯是贾家的丫头,自己没有经过贾家同意,私自收留,确实不妥。没想到救人真的救出麻烦来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屋里众人神态各异:贾母眉头紧皱,不知道想什么?王夫人满面笑容,似乎根本没看见这一切,只是个为婆婆做寿的儿媳;邢夫人面无表情,,事不关己漠不关心;探春神色复杂,既不满黛玉收留贾家婢女,又担心黛玉受牵连;薛宝钗则是洋洋得意,晴雯的事她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藉此可以要挟黛玉,因此没有当回事,今儿见穆畹芬拿这事做文章,她才恍然大悟,赶紧追问此事。

黛玉淡淡地一笑:“晴雯是死是活,你们贾家人不是最清楚吗?何必问我一个外人?恕我无可奉告!”避而不谈晴雯的事。

薛宝钗冷笑道:“林妹妹神机妙算,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所作所为皆出人意料。晴雯虽然是我贾家的丫头,却难保有人偷天换日,偷运出府。想当初宫里的小太子,不就是林妹妹在元妃娘娘和前皇后等众多人的眼前弄走的吗?宫里戒备森严妹妹尚能得手,何况小小的贾家,妹妹做起事来岂不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吗?”

林黛玉嘿然冷笑:“薛宝钗,你是说我不该救太子吗?”

贾母沉下脸道:“宝玉媳妇,你闹什么?你就算不理会我这个老厌物,现有你婆婆在座,哪里有你罗嗦的份!胡闹!”眼睛瞪着王夫人。

王夫人脸一红,忙呵斥薛宝钗道:“越发没有规矩了!往日还好,难得你太婆婆是好日子,你敢是糊涂油脂蒙了心了?”又赔笑向黛玉道:“大姑娘,都怪舅母管教不严,媳妇冲撞了姑娘,姑娘消消气,看在今天老太太的寿辰,姑娘多包涵。晴雯一个丫头,姑娘自然和她无干。”

黛玉倒不好接话了。王夫人说晴雯和自己无干,实际上晴雯正是被她收留的。她若点头,就是当众说谎,日后如何自圆其说?若是当众承认,怎么说晴雯也是贾家的丫头,她救其生还,还是要归还贾家才是正理。

探春笑道:“我可要告辞了,小太子可不能离我太久了。林姐姐出来时间久了,怕太后又要念叨了,姐姐回去不回去?咱们正好同路。”

黛玉明白探春在为自己解围,因笑道:“可是说呢,我也该回去了。”又向贾母告辞,和许昭容蹬凤辇而去。

许昭容道:“林姑娘,你是不是真是藏了那个丫头?”

黛玉因把晴雯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许昭容,然后问道:“昭容娘娘,你说那时候我能再把她送回贾家吗?王夫人那么厌恶她,根本就是要她死啊。”

许昭容把黛玉轻轻搂住怀里,道:“你母亲救过我,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玉儿,没想到你在贾家受了那么多磨难,她竟然连一个模样有几分像你的人也恨,可见你的处境艰难!一个丫头,不是多大的事,咱们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