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知道薛姨妈背后撺掇着要黛玉去北国救人,感觉其动机不纯,本来要惩罚她,可是黛玉说既然对于主谋的元妃和薛宝钗都不肯追究了,何必理睬薛姨妈这样的跳梁小丑呢?只是薛姨妈的儿子薛蟠着实可恶,仗着和贾府的关系,屡屡草菅人命。香菱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死得那么惨,薛蟠不偿命,香菱会死不瞑目的。
水溶道:“我干不了偷偷摸摸杀人的勾当,要追究薛蟠的罪过须得光明正大。薛蟠死罪,是谁放他出来的?”
黛玉冷笑道:“是咱们的竹林夫人,贾家的三姑奶奶贾探春。这丫头一心要做一件露脸的事,这回救了薛蟠,讨好了贾家的当家奶奶薛宝钗,保全了贾家的体面,她自觉风光无限,却忘了香菱屈死的冤魂。”
水溶皱着眉道:“怎么又是贾家?这么一来,贾探春不必说,说不定元妃也要受牵连。”
黛玉道:“我就是顾虑这个,太子年幼,若是元妃有事,只怕没人照顾太子。你这人太耿直,不会绕弯儿,算了,等蓝狐回来交给他办最妥当。”
水溶酸酸的说:“你觉得我不如蓝狐懂得机变。”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难道屈说了你?你呀,连这等干醋也吃?”
水溶也笑了:“不是这样,蓝狐这人我始终不喜欢,他不如陈星云那样光明磊落。不过,既然你觉得这样好,就这样办吧。”
黛玉想了想,道:“我也不全是因为你不知变通,你能放了南安王,碧云寺我受薛宝钗挟持,你也没有一时气急就杀了她泄愤,其实你是很懂得顾全大局见机行事的。那时候我非常恨薛宝钗,恨不得把她关进牢里永远出不来才好。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可能很快我就会后悔的,到时候反倒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水溶,你说我为什么不愿意由你去办?”
水溶笑道:“相交贵在知心,我要是不理解你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了。贾母虽然对不起你,毕竟是你的外祖母,她年事已高,你不忍心牵连贾家。再者你顾及薛宝钗是宝玉的妻子。我出面动静太大,不好收场。更为了不让我卷进来,皇上正恼着我,我不宜在此时和元妃竹林夫人姐妹结仇。”
黛玉啐道:“臭美,谁担心你来?”自己也觉得言不由衷,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不禁捂着嘴笑起来,半晌叹道:“薛宝钗是个很有才情,又温柔体贴的女人,可惜宝玉没有福气。”
水溶道:“薛宝钗其人究竟怎么样,我并不清楚,既然贾家上下人等选定她做宝玉的媳妇,肯定她也有过人之处,贾家人不会故意害宝玉出家的。不过再好的人,不是你所爱的,和你心意难通,纵然举案齐眉,心里也接受不了。我水溶何其有幸,能和玉儿两情相悦。”
却说蓝狐,在水林婚礼上抢亲,却被黛玉设计逃脱,自己甚感丢脸,救了晴雯之后,便带着晴雯巡视产业去了。接到黛玉的书信,感到能为黛玉出力,算是将功补过,因和晴雯商量。
晴雯听说紫鹃嫁给了王安,心里高兴,又嗔着紫鹃没有先通知自己,没能参加紫鹃的婚礼。蓝狐笑道:“咱们这一回去,你多少埋怨不能对紫鹃说?你在贾家当差,对薛蟠熟悉吗?”
晴雯撇着嘴道:“罢罢罢,提起他,就像提起一只癞蛤蟆,这位大爷,不学无术,贪酒好色。香菱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就是他打死别人抢来的。抢到手又不知爱惜,一朵鲜嫩的花朵叫这头猪给毁了。”
蓝狐奇怪的问:“薛蟠杀了人,怎么还能逍遥法外?”
晴雯恨道:“还不是仗着贾家这棵大树?贾家的老爷贾政给应天府的知府贾雨村写了一封说情的书信,贾雨村就葫芦提判了案子,放了薛蟠。”
蓝狐笑道:“原来贾政也不是什么清正廉明的人。”
晴雯道:“呸,他们家除了老太太和宝玉,再没有一个好人!他夫人更是佛口蛇心,她一心想让宝玉娶薛蟠的妹妹薛宝钗,偏偏林姑娘和宝玉有了婚约,她又想解除婚约,又舍不得林姑娘的嫁妆,因此十分嫉恨林姑娘,处处为难姑娘,因为我和林姑娘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之处,她便骂我是狐媚子,说我是病西施,勾引宝玉,我原以为只是袭人诬陷,她是被蒙蔽了,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她是在指桑骂槐,借着撵我来打压林姑娘。”
蓝狐听了,气的火冒三丈,他脸色阴晴不定,冷冷的笑道:“贾家是不想有好日子过了!我们这就去姑苏。”
晴雯不解,薛蟠和贾家人都在京城,去姑苏做什么?
蓝狐冷笑道:“你不是说贾政曾经给贾雨村写过一封信吗?这么重要的东西,贾雨村一定好好地收着,现在贾雨村遇赦,已经从流放地回到了家乡,咱们不可不拜访他。”
等到蓝狐他们赶到姑苏,贾雨村已经病重身亡,他老婆娇杏守着两个儿子艰难度日。蓝狐说明来意,娇杏毫不犹豫地将贾政的信拿了出来。娇杏道:“都是我家老爷的错,他临死告诉我,薛家抢去的女孩子就是我旧主人甄士隐之女甄英莲,小主人既然是被薛蟠那厮害死的,我一定助你们为她报仇。义士若要扳倒贾家,不如把这封信交给西宁王府,我听我家老爷说,西宁王因为儿女亲事被贾家戏耍利用,正憋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发。老爷恨贾家和西宁王没有救他,想让这两家两败俱伤,吩咐我将这封信送给西宁王。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这个胆量,二位若有此意,这信就交给你们了。”
蓝狐想到西宁王家总是处处为难林黛玉,他早就有心教训一下西宁王,林黛玉一直不肯,说西宁王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些许小事不要放在心上。还有贾家,他本就嫌恶贾家欺负妹妹,晴雯对贾府的描述使得他对贾家更加厌恶。这会子黛玉要他惩治薛蟠,他终于找到机会,要是能看西宁王和贾家狗咬狗,那才叫痛快。娇杏的话正中蓝狐下怀,拿到信回京就想办法送到西宁王手里。
西宁王没有替儿子娶到媳妇,白白给贾琏一个官儿作,心里是说不出的窝囊,见到信如获至宝。把信拿至内室和家人商议,穆畹芬摇摇头:“现在元妃生了个太子,咱们能扳倒他们吗?”
西宁王道:“贾琏着实可恶,竟敢戏弄老夫,我咽不下这口气!因为他们家有一个元妃,你爹爹就一辈子怕他不成?”
穆畹芬笑道:“爹爹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元妃生了个小皇子,却不是最得宠的,皇上的心啊,被系在‘双木’上了,爹爹你何不奏请皇上封她为妃,元妃必定竭力反对,说不得就要触怒龙颜,咱们静观其变,见机行事可也。”
西宁王世子笑道:“我妹子此行乃一箭三雕,一打击了元妃,二打击了那位‘双木’姑娘,三北静王也安全了。妙哉,妙哉。”
穆畹芬得意洋洋,西宁王则连连叫好。西宁王世子道:“那个本来要嫁给二弟的贾巧姐,今儿就在郊外王家庄上,她的丈夫叫王板儿,贾琏的老婆也住在那里。”
穆畹芬问道:“那家是什么来历?”
西宁王世子道:“不过是庄户人家,祖上做过一任京官儿,没有什么大背景。”
西宁王冷冷地说:“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西宁王世子答应了,正要出去,穆畹芬道:“别闹出人命,只要把他们产业毁掉就行了。”
西宁王奏请皇上封林黛玉为妃,皇上大喜,正要准奏,北静王水溶极力反对,廷议未果,皇上怏怏退朝。回到后宫,早有人告诉了元妃,元妃立即带着宫娥彩女,头戴凤冠,身穿品服,极力劝阻,皇上因愧对水溶,在朝堂上没有发火,此时一肚子正没好气,便统统发在元妃身上:“大胆贾元春,尔仗着太子,行事无状。罚尔在凤藻宫闭门思过一月,无渝不得出宫。”
元妃恨怏怏回宫,抱琴请来探春说话,姐妹俩商量半晌,也没有一个主意。探春便提议请王夫人进宫。
元妃道:“母亲只知道吃斋念佛,不懂得宫廷争斗之事,宝玉的媳妇是一个有主意的,请她进宫来吧。”
薛宝钗没有进宫,她分析了一下情况,笑道:“不让林丫头进宫也不难。一来因为林丫头引得北静王和皇上不和,有目共睹,就让老爷联系一些忠义的大臣进谏。二来东夷国的王子尚且在京城逗留,就让人把林丫头的画像诗词进献给东夷国王子,他必有意娶林丫头,那些家里有郡主的王爷也会赞同此议。三呢,找人向太后分析利害关系,既然林丫头只有一个,与其因为她闹得皇上叔侄不和,还不如放她远行,只要太后不护着她,她林黛玉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