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孽海情天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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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黛玉靠机智逃离虎口,不料皇上却笑眯眯地对水溶道,既然林姑娘亲笔写了拒婚书,明日朕就给你和西宁郡主赐婚。

水溶遭遇当头棒喝,脸色突变,黛玉暗暗拉了一下他的衣襟,两人回了慈宁宫。

太后睡了一觉,刚刚起来,见水溶和黛玉肩并肩走进来,宛如一对儿金童玉女,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笑道:“溶儿,那边宴席散了吗?你母妃走了没有?”

水溶道:“母亲还没有向皇祖母告辞,怎么会这样走了?皇上方才说明天给水溶赐婚,此事万万不可。皇祖母,西宁王乃国之重臣,孙儿不能保证和西宁郡主琴瑟和谐,到时候伤了西宁王府的脸面,引起朝臣猜忌,反而不美。”

太后大惊道:“澄儿是见不着了,哀家只剩下你一个孙子,这婚姻大事怎么不和哀家商量?快去请皇上过来。”

宫女答应着去了,水溶便把丛绿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太后说了,太后沉吟半晌,道:“我真是老了,不如年轻人心眼儿转得快。当初马皇后一见玉儿,就要认为义女,哀家虽然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暗笑她也忒小心过了,这干醋吃的毫无道理。看来,是哀家老了。”

水溶道:“一切求皇祖母成全。”

太后叹道:“我弄不懂了,林丫头不愿意嫁给你,又不愿意进宫做妃子,到底想要什么?”

黛玉低头不语,水溶笑道:“一切由她吧,强扭的瓜不甜。”

没想到皇上没有来,马贵妃已经急匆匆赶到了。她听说黛玉被接到丛绿轩,那一种怒火比水溶还要大。从小她在家娇生惯养,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养成骄奢任性,惟我独尊的脾性。家里头上下人等谁也不敢稍有怠慢,即便如此,每日还要寻事发一发威风才舒心。近日进了宫,瞧着宫里虽然美女如云,不过都是庸脂俗粉,不足为虑。不想忽然来了一个什么林黛玉,自己纵然一百个不承认,心里也暗暗自叹不如。早想找机会杀一杀黛玉的锐气,不想今儿逮着把柄。

等她赶到丛绿轩,黛玉早就走了,皇上正搂着绿儿休息。马贵妃不管戴权阻拦,一脚踹开房门,被窝里薅出一丝不挂的绿儿,劈脸就是一掌,嘴里骂道:“狐狸精!叫你偷人!”

绿儿一见马贵妃,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抖得筛糠一样。皇上被水溶和黛玉气得不轻,刚在绿儿这里得到些微的抚慰,被马贵妃一闹,也火冒三丈,抬脚正要发雷霆之怒,忽然看见马贵妃已经显形的肚子,心就软了。这回宫里三个女人有孕,是一件多大的喜事啊,没想到风云突变,李贵人死了,元妃生了个死胎,只有马贵妃肚里这一个宝贝了!

马贵妃抓住绿儿,原以为是林黛玉,没想到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见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人,心里怒火稍稍小了点。瞧着绿儿也有几分姿色,啐了一口,揪住头发没头没脸一顿乱打。勤儿正为自己没有升成主位窝火,也趁乱打了绿儿几下子。皇上喝令把贵妃拉开,沉着脸道:“今儿朕就是抬举她了,封绿儿为贵人。贵妃也闹够了,回去好生歇着去吧。”

马贵妃哭哭啼啼,来到慈宁宫,诉说皇上薄幸,抬举一个低贱的小宫女。这时候皇上带着绿儿也来了,见马贵妃哭闹,心头火起,命人把凤藻宫的“有容乃大”的匾摘下,换一块“何等好醋”的匾额挂上。众人忍不住发笑,马贵妃更是恼羞成怒,絮絮叨叨,连黛玉也扯了进来。

太后道:“淑妃,嗨,你现在是贵妃了。我说马贵妃,你也忒小心眼儿了,瞧瞧绿儿好好的花容月貌一个女孩子,被你打得鼻青脸肿的,成什么样子?你怀着皇家的骨肉,不说珍重自己,反和外头无知无识的泼妇一样,皇家体统何在?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回头又对皇上笑道:“听说你要收了玉儿,万万使不得,玉儿是木命,你是土命,木克土,命相不合。倒是溶儿是水命,水生木,正是夫妻相。”

皇上不服气道:“母后信这个?”

太后笑道:“怎么不信?玉儿原是住在贾家,和贾宝玉也定了亲,可是来了一个薛宝钗,命里带金,又是一把金锁从不离身,生生拆散了玉儿的婚姻。你说为什么?金克木,那女子是玉儿的克星。”

太后拉过来绿儿,笑道:“这孩子长的好,瞧瞧宫里真是藏龙卧虎啊,这么好的就在眼皮子底下放着,天天只是看不见。偏要找那不乐意的?皇上,玉儿亲口被你封为明慧公主,正经八百地举行了受封仪式,就和你的亲女儿一样。皇上是万民的榜样,可不能行桀纣之事!再不要动玉儿一丁点念头!”

皇上脸一红,又是羞恼又是悔恨,要是自己早下手,不跟小妮子东扯西扯,生米煮成熟饭,谁还能说什么?偏小妮子滑溜得很,嘴边的鸭子又飞掉了。恶狠狠瞥一眼纱屏后影影绰绰的倩影,笑道:“母后说的极是,玉儿就如朕的亲生女儿一样,朕一定不叫她受委屈。玉儿曾经恳请朕不要将她许配水溶,朕……”

水溶慌忙跪下道:“皇上圣明!林姑娘的陈情书是说已经和贾家恩断义绝,贾家不能干涉其婚姻,并没有说一定不嫁水溶。”

皇上怒道:“明慧公主是朕的女儿,朕总能做主的!朕不想把她许配你总是合情合理吧?西宁郡主温良端淑,正适合作北静王妃,朕即刻就给你们赐婚。”

水溶道:“皇上曾下旨,臣可以自主择妻,皇上金口玉言,不可言而无信。”

皇上气极,自己确实答应水溶自己择妻,外人不得干涉,眼珠儿一转,嘿然冷笑道:“正妻溶儿自己选,可是溶儿已经年过弱冠,你父仅你一子,用承祧绪。朕赐你一个侧妃,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不为过吧。”

太后道:“西宁王也是有脸面的人,他的女儿怎么肯作侧妃?这事就算了吧,省得以后一家子正的偏的打架抓脸的吃醋!”说着看看绿儿,又瞪了马贵妃一眼。

水溶也笑道:“皇上,皇宫好醋多,臣家中可买不起那么多的醋吃!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皇上哈哈大笑,冲着屏风后喊道:“明慧公主,出来吧。都说你绝顶聪明,你怎么看水溶抗旨这事?”

太后心里一沉,皇上提到抗旨二字,水溶的罪过可就大了,正要替水溶请罪。黛玉笑道:“你们伯伯侄儿,娶妻纳妾,生儿育女,争风吃醋。关起门来都是一家子的家事,何来抗旨一说?”

皇上道:“既然是家事,当伯父的替侄儿纳妾也在情理之中。丫头,你爹爹当年是巡盐御史,甚有急智,他若在世,该怎么断这桩案子?”

黛玉笑道:“我家是卖盐的官儿,管他什么吃醋的事儿?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这闺阁里拈酸吃醋的事,何必皇上操心呢?”

言外之意皇上是多管闲事。皇上挑不出她的错儿,点点头,冲着马贵妃笑道:“你也学一学,这才是真真会吃醋的!就你又哭又闹,不是吃醋,却是撒泼!你那个‘何等好醋’的匾额,还是留着给明慧公主当嫁妆吧。”

马贵妃笑道:“咱们是老实人,没有明慧公主的九曲回肠七窍玲珑心。”

正说着,北太妃和永昌公主来给太后请安,太后留儿媳和女儿吃了晚饭再走,笑道:“我这儿有一等好醋,你们尝一尝。”

永昌公主笑道:“还是母后疼我们,知道今儿都多吃了几杯,正想喝几口好酸汤!”满屋子人都笑了,永昌公主和北太妃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马贵妃没寻着黛玉的不是,到让皇上多了一个贵人,满心的邪火。回到凤藻宫,嫌勤儿倒的茶烫了,劈脸泼了过去。嘴里骂道:“坏了心肝的狐媚子!烫死我你就是主子了?做你娘的春梦去吧!”

勤儿自恃手里有马贵妃的把柄,虽然不敢还手,嘴里却丝毫不让,道:“娘娘不是狐媚子,怎么就上了姐夫的龙床了?我们不过做的一个梦,都是一样的人!”

马贵妃大怒,顺手抄起一柄玉如意打了过去,勤儿躲过,叫道:“枕头!娘娘不住手,勤儿拿枕头打娘娘了。”

旁边的宫女都被勤儿吓坏了,皇后正好走了进来,挥手叫大家都退下,笑着对马贵妃道:“你就是急脾气,勤儿是你自小的丫头,你怎么和她怄气?勤儿也是,你没有升成主子,是太后阻挠,不是哀家不用心。等你家贵妃生下太子,趁机和皇上太后撒个娇,给你个主位还不是一句话?遇事不能急躁,要学会等。知道吗?”

勤儿笑道:“奴才听大小姐的。”

皇后笑道:“瞧,还是马家的丫头,总不忘马家的规矩。你好生把湿衣服换了吧,贵妃脾气不好,以后你就伺候哀家也是一样的。”

勤儿喜滋滋地下去换衣服,皇后在马贵妃耳边恶狠狠地说:“这会子宫里头风平浪静,留着这个孽障干什么?弄死算了。”

马贵妃道:“怎么弄死?”

马皇后笑道:“你糊涂,走到水边只一推,人不知鬼不觉,干净利落,长长久久除了这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