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夜空中这样肆意展示自己的轻功,多少年来不曾有过,也未有生疏,在屋檐间的飞舞,犹如月下精灵,绝尘而去,不经意间留下点点身影,很快地又消失无踪,然而妄为的结果几乎忽视了身后的异样,故而感受到后,却在唇间不经意地溢出一丝苦恼之色,看来,自己依旧下不了狠心呢。
京城郊外的山上,这是自己闲暇时常来的地方,也是看日出最为美丽的地方,没有人陪自己来过,只是在一次偶然路过的时候记住,便发觉了山的与众不同。
旭日初升,该是怎样的美丽与朝气蓬勃,不过此刻看风景的人完全没有了心境,等待着身后追赶之人的到来,感受着那些气息,如果猜得不错因该人数众多,只是转身看到的来人让她有些意外。
“风易行,为何你总是那样阴魂不散?”云忆柳眉头微皱,有些无可奈何。
“还不是被朕的柳儿轻灵如仙子的身影所吸引,没想到柳儿轻功好的连朕都自愧不如。”风易行本就守候在宫内不曾离开,也算到了云忆柳的心灰意冷,等待的就是她离开的时候,没想到看到的是翩然如精灵的女子,让他赶不及步伐追寻。
“那你可以滚了,要不想活可以跳崖,恕不奉陪!”云忆柳对于风易行根本没有任何情谊,说出口的话也极为伤人。
“柳儿,你怎么这样薄情,为夫为了你可是弃江山于不过,千里追妻呢!岂是宇文天晨这个昏君可以相比的,为了一个绝代佳人就可以弃柳儿于不顾!”风易行感受到了周围的动静,故意地说得很大声,“不如和为夫一起回去,皇后之位朕也可以给你噢!”
“风易行,风汐要亡国了吗?!”宇文天晨此刻带着是人数众多的暗卫,一袭的黑衣,很是惊人,看来他不想兴师动众用到其他的势力,弄得尽人皆知。
“哼,你以为朕是你吗?要不是柳儿在,你的天宇早就是朕的囊中之物了。”风易行唯恐天下不乱,嘻皮笑脸地靠近云忆柳,意图调戏,“这种没有用又薄情的男人要他何用,还是和朕一起回去,改日挥军而下灭了这昏君……”
“麻烦爪子离我远一点!”云忆柳此刻再也不隐藏绝世的武功,轻松地避开一双咸猪手,“你再靠近,就不是手麻那么简单了。”
“呃……柳儿……你怎么舍得!”风易行手中穴位被打入了银针,手一时间不能动弹,只好退到一边逼出来,不过神情和表情却嗲得可以,让云忆柳恨不得能将他扔到山下的深渊去。
“柳儿,跟朕回去!”宇文天晨被眼前的情景激得怒火中烧,但是又不得不压抑,因为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云忆柳直视着眼前的宇文天晨,发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现在的他拥有着属于帝王的气质和谋略,眼神里是深不可测的幽暗。既然已经决定,怎么能够再回头啊,况且眼前的男子对自己已经不复当初的信任了。
“朕爱了柳儿这么多年,柳儿都视而不见,如今好不容易柳儿愿意敞开心扉与朕在一起,非要因为这个小小的误会而放弃吗?!”宇文天晨有些难以理解,为何之前还是好好的之后,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丧失了所有机会,多年的付出还抵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误会吗。
“天晨,你不也抹煞了我多年的努力吗?!六岁为帝师,我云忆柳就不再有自己的生活,在其他孩童玩耍嬉闹的时候,我却要背负起天宇的未来,如今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我竭尽所能得引导你成为一代圣主明君,为你整肃吏治、培植亲信、充裕国库、强大军队,整个人生最为精华的部分,甚至整个身心都已经交付到你的手中,固然是没有你得爱那样深刻,也足以抵得上了你的付出了吧!”云忆柳的慷慨陈词让宇文天晨无言以对,一直以来他看到的只有自己的付出,却未曾细想过对于柳儿来说意味这什么,该是花样年华,却要以瘦弱的肩膀一力承担起巨大的责任和压力,立于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岂是一个豆蔻之年的女子所该经历的,不由得的惭愧起来。
“这一切朕都知道,朕并没有忘记啊!”宇文天晨急于辩解,似乎已经忘了他对李柔依说的那些,看轻云忆柳的话语了。
“柳儿,那个昏君又骗你,他明明说过,你不及那个李柔依!”解除了手上的麻痹风易行又开始活跃起来,不过离云忆柳还是有着一段距离,“谁让人家哭得那样梨花带雨,倾国倾城,柳儿你这样卖命还不及人家的一哭呢。”
“风易行,你给朕闭嘴,朕什么时候对柳儿说过这种话!”宇文天晨已经不记得自己和李柔依在宫内温存时的话语,“你再挑拨,柳儿也不会喜欢你分毫!”
“宇文天晨,你还是承认的好,朕和柳儿都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噢!某天晚上,有人把柳儿扔着不管,然后朕就代劳,接着我们亲昵在密室相拥,目睹了一场浓情蜜意呢!”风易行说出的事实让宇文天晨记起了那夜的情之所惑,片刻的犹豫。
“你……,竟敢私闯我天宇皇宫!”宇文天晨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毕竟风易行所说的一切是事实所在,故而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呵呵,没有话说了吧……”风易行还没来得及继续兴风作浪,便被打断。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世间能够做到真正无私的便只有这些万物的本源了。”云忆柳在朝阳的环绕中显示出无可比拟的光华来,脸上是恬静淡然的笑容,仿佛看透了一切生死,“但是,日月不明,山高而不见,惟有这亘古的天地永远不会有所改变……”
“柳儿,你不要这样啊,快和朕回去……!”此刻的云忆柳变得异常的陌生,身上所散发的异彩,让宇文天晨不敢有着丝毫的轻举妄动,深怕在山崖边沿的女子有着任何的闪失。
“那些让人最初陷进去的东西,终归是美好的,让人轻易便能忘记世间最为善变的,就是这些看似幸福的事物情感了。天地之间,没有永恒的事物,因为皆在他们的包绕之中。”云忆柳回眸的瞬间,是重获新生般的笑容,多年来负担和心结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但说出话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震撼。
“此刻,我只想遨游这天际间,不过,我会把所亏欠的一切都归还。”云忆柳的神色一凛,纵身跳下这虚无飘渺的深崖,“我只想知道,爱与死,哪一个更冷……”
“不……”悬崖边宇文天晨疯了似的地咆哮着,伸手挽回的地是触摸不到的虚无,只一夕就要一起掉落悬崖,却被一个不可能地人拽了回来。
“想死?正好,把天宇的兵权和御玺交出来,省的我风汐出兵了,反正你也无后,不过可惜地是,柳儿辛苦维护的基业!”风易行看似在嘲弄不过语气之中有着刺激宇文天晨振作的意图。
“你不是风易行?!你到底是谁?把朕的柳儿还过来!”宇文天晨虽然失去了理智,不过多年来被云忆柳训练出来的警觉,洞悉了风易行一闪而过的异常。
“看来,柳儿教出来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无用,可惜你知道的已经太迟,很多事情是由不得后悔和重来的。”风易行脸上竟然显现出憧憬之色,笑得极为绚烂,“那个被感情和负担束缚的云忆柳,已经再也不会存于这世间,你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你们之间互不相欠,若不想你的柳儿为你担忧失望,就看好你的国家吧!”
“你休想离开,柳儿是朕的,谁都不许带走她!”宇文天晨挥剑而立,指着眼前的风易行,冷然地说道,“今日,你最好给朕一个交代!”
“世间无一物可恋,只是既生在此中,不得不相与耳。不宜着情,着情便生无限爱欲,便招无限烦恼。你是授命与天的真龙天子,与云忆柳而言,根本不能望其项背,但是你却何其有幸能与她有着这样一段朝夕相处的情谊。虽然,缘尽于此,但是若有一日你能凌驾于这朗朗乾坤之上,说不定有机缘再次相遇,毕竟,你们还是有着一丝割舍不断的牵连……”
“你到底是谁……”宇文天晨发觉周围的暗卫全都被两眼无神地定住,周身冒出冷汗来,看着飘然升空,犹如云中仙子的般的人,心下有着难以置信,一位前一刻还是风易行容貌的男子,已经幻化为自己的本尊,犹如神诋一般,不过脸上还是维持一贯的邪肆。
“我是,天——流……”男子一瞬间露出的笑容竟是那样的倾国倾城,与这浊世格格不入,“不要意图追寻而来,这是往生之崖,你的真龙之气根本不会允许你的任性而为,况且还有着那个李柔依和你在牵扯不清……”
历经几世的情债,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还清,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天流的心里涌上一丝暖意,不过,他至此可以拥有她全部的心思和唯一的挚爱,何尝不是一种满足和幸运,顺着云忆柳坠落的方向,随即,飞身而下……
晨光已经全部绽放开来,整个山崖恢复原状,清楚可见山下的村落河流,与刚刚的混沌迷离截然不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朕,在此,以生命为誓,自即日起定要将这天下,掌于麾下!”宇文天晨坚定的神情足以睥睨一切,属于帝王的威慑力展露无遗,使得身旁刚刚恢复神智的暗卫,纷纷跪拜下来,俯视他们屹立山巅的主上,虽然不清楚刚刚的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知道,至此天宇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万事万物周而复始,也包括云忆柳的人生在内,谁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开始,以及怎样的辉煌。不过,宇文天晨相信,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实践当初的诺言,他会再次和魂牵梦绕的那位女子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