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水河是一处水势极为凶险的河流,向来水势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水有十余米深,还不计深处淤泥!河面宽百丈,河中有不少带毒素的水蛇,水怪等,一般渔民都不敢去这条河。
自然而然的,发生重大事件也无人问津。
咚!不远处,平日无人问候的险河发出重物落水声音,簇起巨大浪花。
如果有人亲眼目睹的话,肯定会吃惊,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两个人几乎同时掉落,先后在河出蹦出巨大水花。
凌风只觉一寒,浪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今天河上风大,湍急的水流将他冲出老远,黑漆漆的江面上什么也瞧不见,叫人无法喘息,凌风灌了几口河水后便意识不清地下沉。
水越灌越多,凌风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心底默念着:南宁,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看来只有来生再见了。
昏昏沉沉中,凌风只觉得一双柔软的手臂艰难地把他拽了起来,拖着他浮上去。那双手的主人似乎力气已经用尽,他们一时浮起一时沉下。
凌风微微睁开眼,朦胧中瞧见南宁疲惫憔悴却依旧清丽的面容,心中一酸,又是惊喜又是难过。喜的是南宁居然无恙,难过的是,他们身处险境,这一刻不知下一刻的命运。
“阿宁……”浪涛中,凌风集中心力,守着脑海里最后一丝清明,攥紧南宁的手,嘴唇费力地开阖。
没想到,我还能活着看到你,真的很高兴。原来,凌风并不会水,他跳下来时,只是抱了和南宁死在一起的决心。
凌风抱着她纤瘦的腰费力地开口说道:“阿宁,放开吧,只要你能活着,我就很开心了……”
南宁不答,只是拖着凌风,在风浪里随着水流浮沉。
哗,又是一浪扑打过来,南宁拼命地用一只手划水,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拽着凌风腰间的衣服不肯放手。凌风此时阴蛇蛊再次发作,万蛇啃噬心脏,痛苦不堪,浑身抽搐,而河面又甚宽,一时之间,靠不了岸,自知这样下去只会拖累南宁,于是拼命地想要推开南宁。
“阿宁,放手,。”凌风努力推开她,她却和凌风一同沉入河中。
凌风再次推开南宁,南宁却再次去拉起他,风浪中死死拽着他,再不肯放手,哪怕即将一起沉入水中。
凌风顿时心里一暖,原来即便是死,她也不肯放弃我!
再次被南宁拖出水面的时候,凌风呛着水紧紧搂住她,努力学着她的样子用腿拍水,尽量减少她的负担。
他们都已筋疲力尽,还好凌风抓住了一块浮木,那是根烂木头,早已经被冲刷得腐朽不堪了,他们就这样随着它顺水而下。渐渐地,南宁已经无力攀住浮木了,她的手在慢慢松开。凌风这才想到,南宁跳崖时,本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在水里被风浪冲击了这么久,伤口又没有经过处理,只怕严重失血了。刚刚两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细看,发现南宁胸前仍有殷红的血丝丝融入周围的河水中,淡如缕缕红线,却依旧触目惊心。
凌风不由心头一阵绞痛,抱紧了南宁柔弱的身躯。
很难想象,她忍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痛苦,在湍急的水流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紧他,使他不至于沉下去,这需要怎样的意志啊?难怪她一直不说话,是痛苦得说不出话吧?
多么坚强的女子啊,这就是值得自己用一生去呵护,去爱的阿宁啊!
凌风一手抱着木头,一手抱紧南宁,浪花里,南宁忽然仰头看着他微笑,凌风的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凌风在她耳边说道:“阿宁,抱紧我,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死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南宁靠着他的肩头微微点了点头,手抓住他的衣襟。两个筋疲力尽,浑身是伤的人在冰冷的河水中紧紧相拥,在湍急的河浪里无助地漂泊。
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的命运,但他们的心,却是暖的。
虽是初夏时节,但河水却很冰冷,他们起先只是觉得冷,到后来冻得全身上下都在哆嗦,手也麻木了,只有本能地死死抱住浮木,紧紧依偎着互相取暖。南宁的脸白得没了血色,凌风大声地说着话不许她睡过去,她有时会冲凌风笑一笑。
凌风流着泪,嘴唇抵上她的额头,哆嗦着去亲她的脸颊,对她说:“阿宁,我有个天大的秘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你从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父皇是不是真的去世了吗?你不是一直在调查轩辕国那段禁忌的往事吗?你说那对你很重要。那时我没有告诉你……你还想不想知道?”
南宁疲惫地点点头,凌风握住了她的手:“好,我答应你,等我们到了岸上,我就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南宁迷茫地看着凌风的唇,清澈的眸子里似有琉璃闪耀,仿佛那里盛满了漫天星斗,此时的她极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凌风恍然看到了河岸,一个巨浪掀过来,将他们的身子猛地抛起,他和南宁随着浮木终于被浪头推到了岸上。
凌风抱紧南宁爬起来,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望望四周,借着朦胧的月光,隐隐可以瞧见河边随风摇摆的杨柳,和远处茂密的丛林,以及丛林里隐约的篝火。
等等,篝火?有火光就一定有人!凌风仿佛看到了希望,抱着南宁奋力向篝火的方向奔跑。
可是跑到半途,却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