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季大小姐怎么了?”南宁问
“我把她扔到了一间废庙的屋顶上,她活该,谁叫她这么烦人,跟着我不放。”秦风振振有词地说。旁边的人一片哗然,尤其是季府的人,愤怒得要冲上来抡起拳头打秦风。纷纷指责:你怎么能把一个女孩子扔到荒郊野外的破庙顶上一整夜,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听了秦风的话,南宁的脸色顿时变了,胸口一窒,险些没气晕过去,她狠狠地看了秦风一眼。在秦风战战兢兢的目光注视下,三两下从一旁的竹子上折过一根竹条。转过头,绷着脸看着秦风。秦风哆嗦了一下,意识到南宁的不悦,垂了头,斜眼去瞄南宁的脸色,拉着南宁的衣袖轻轻摇晃。
“阿宁……我又做错了吗?”
“伸手!”南宁冷声到,秦风肩膀抖了一下,按照老规矩,乖乖地将白皙干净的手掌在南宁面前平摊开来。
“唰!唰!唰!”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南宁手中的竹条重重地刷在秦风的掌心,每打一下,秦风的身子便跟着哆嗦一下,眉心紧蹙,脸色泛白,却倔强地咬着牙不吭声。竹条打在手心,并不是很疼,可他的心,却疼了,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茫然。
距离上次南宁打他手心,已经好几年了。他在苍狼山上迷路,连累山庄的人倾巢而出,天南地北上天入地地找了他一个月,不知道动用了山庄的多少人力物力,给南宁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可找到他后,南宁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对他说,反而关心的是他这一个月有没有受苦。自己惹了那样的麻烦,南宁都不责备自己,可这次,南宁居然打了他。
一定是自己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这个认知让秦风惶恐且不安。南宁居然因为自己将那个女孩丢到屋顶上而打自己。自己是不是又做了错得离谱的事,给南宁添了很大的麻烦?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南宁扔了竹条,目光复杂地看向秦风。
秦风被南宁的目光看得心惊。南宁的目光,似乎有一丝悲伤,一丝难过,一丝无奈,一丝自责。
良久,南宁叹道:“罢了,错的不是你,而是我罢,我早该明白,你不可能这样过一辈子,我却让你一直蜷缩在温暖的囚笼里,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却焉不知,这是害了你……”她的声音萧瑟如秋日的风,那么的无奈,夹杂着淡淡的惆怅和伤感,撞在秦风的心上一阵紧缩。
他漆黑明亮的大眼睛不安地看向南宁,满是愧疚自责。
“阿宁……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我再也不会做错了,再也不会随便把人扔到屋顶上了……”他急切地握着南宁的手,南宁的眼神让他难过,让他不知所措。心口堵得慌,他的世界里,只有剑道和南宁,这个世界上其余的人和事,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别人的无情,许是因为身世坎坷,许是遭遇了太多不幸,许是对人性失望所以冷漠……他的无情,却是与生俱来的对这个世界和世情的兴致缺缺,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的秉性。在他的剑上流逝过无数的生命,他不记得,不会难过,也不会自责,更不会因此做噩梦,因为那些人对他来说,和草木没什么分别。所以,世人赠他无情公子的称号。
也许,他并非无情,只是他所有的情都给了他的剑和南宁,他对南宁的不是爱情,却超越了世间任何感情的一种,因为除去对剑道的痴执,他对南宁的感情是一个人所能有的全部的感情的累积。只因,剑道是他生命的全部乐趣,而南宁,给了他生命和守护的理由。
他是那样单纯而简单的一个人,除了南宁和剑,他什么也不在乎,这个世界上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而今,他不安地感受南宁的情绪,却仿佛感受到南宁正在离他远去,这使得一向少有情绪的他惶恐起来。
南宁静静地凝视着他,触到他惶恐的眼神,心蓦地软了,淡淡的心酸,轻轻叹息,捏了捏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触感,让秦风松了口气。
问清楚了季大小姐所在的地方,南宁吩咐萧长野带了骠骑将军府的人去,自己却带了秦风准备进宫。
将军府的总管季万全虽然痛恨秦风这样对待季大小姐,但面对南宁紧绷的脸色,却敢怒不敢言,随着萧长野去了。
马车咕噜咕噜向前,在大理石地板上碾出两道蜿蜒的车辙。皇宫四处金碧辉煌,雕廊画栋,琼阁朱楼,如一幅恢弘富丽的画卷。却也不缺乏曲水流觞,诗情画意的雅致。碧蓝的天空上几朵绵软的白云懒洋洋地踱着步子,晴空下不知名的鸟雀愉快的叫嚷。然而这美景,这悦耳的鸟叫,南宁却无心去听,无心去看。
她斜靠在车榻上的一堆绣被上,闭目养神,思绪却已经飞到了这座辉煌的宫殿的深处。不知道凌风怎么样了?
想起了什么,南宁掀开车帘,探出头去,深蓝的天空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白色弧线,伴随着几声“咕咕”叫,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到南宁的手掌上。
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筒,剖开蜂蜡,看了上面的密报,南宁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
季家千金从那座废庙的屋顶上摔了下来,不幸身亡。可根据暗线的查探,现场有挣扎的迹象,只不过被人抹去了,看来,季家千金并非自己摔下屋顶,是在秦风走后,被居心叵测人推下屋顶。但是,无凭无据,谁会相信。
如此一来,季大小姐的死就算到了秦风头上,而骠骑将军府的人在愤怒中已经派人到刑部申了案。且扬言,就算搅到轩辕殿前,也一定要秦风以命低命,血债血偿。而刑部,已经派人到落梅山庄缉捕秦风归案了。
毫无疑问,从秦风和季大小姐的相遇、相救,到季大小姐对秦风的纠缠,直至为此而送命,都是有人在背后设计好的。借此离间骠骑大将军纪英和落梅山庄的关系,并除去南宁的得力臂膀秦风。
南宁面沉如水,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小憩的秦风一眼,睡梦中,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阳光的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车帘里露进的阳光淡淡的映着他俊美的面部线条,纯净的睡眼如同婴儿,那么纯澈,那么宁静,那么安详,让人不忍心去打搅。
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而南宁,也只淡淡地看了秦风一眼,眸中流淌着温暖的光辉,夹杂着坚定和执着。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有事。谁想要伤害你,先要问我答不答应。南宁看着他纯净的睡颜,在心底默默说。
如若谁想把外界的诡异权谋,叵测祸心殃及到你身上,我就要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