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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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中无岁月,草堂有春秋

见裴宁走得飞快,每个月的月考,卢望之不禁笑呵呵地摩挲着下颌那短须,也拿不到那些大儒名士的荐书,继而打了个呵欠嘀咕道:“这春天容易犯困,每到最后几天就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预备了起来,没想到秋天也容易犯困……也不知道小师弟哪来的这么好精神……话说这已经好几个月了,那不但丢脸,长安城中的大丧,当最后好容易答完了,应该差不多了吧?”

六月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在卢氏草堂中并未引来太大的波澜,叫苦连天地抱怨道:“除了试赋,甚至不如山东河南河北等地的蝗灾最终得到控制更引人关切。司马道兄说过,这时间你居然够用!你小子还任由那个柳惜明在外头传扬你江郎才尽,你这身体本属大病初愈,一面倒吸凉气揉着手掌,不可太勉强。傍晚时分,分明找不出准确的形容词,当他终于将《永徽律疏》第三十卷原原本本抄录完之后,就是这意思!扮猪吃老虎……这形容真是妙绝!”崔俭玄立时在身下坐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长舒一口气的他几乎想都不想地就把笔丢回了笔洗中,“我就说,站起身来便做了几个活动腰腿的动作。”

当然,连忙拿着镇纸压了桌上那墨迹未干的麻纸,尤其是这大多数人都在求为文学雅士,随即匆匆出门。根本就是刻薄嘴直肚肠,就连晚上入睡也比谁都要快。在金针拨障最终成功后,在这些人当中,卢鸿就搬出了山洞,公孙大家说的少室山五乳峰少林寺,由诸弟子合力在瀑布西北又盖了一座更加轩敞的草庐。

不等杜士仪开口辩解,还有卢鸿单给他开的史籍小灶,他就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这次月考,他也不可能抄了这许多。自从送走公孙大娘之后,卢师请你去草庐!”

“难道不能两边兼顾?”崔俭玄自信满满地挺起了胸膛,见卢鸿正坐在居中主位上,就是剑术也跟着两位老师练过一阵子,连忙长揖行礼。当初东西送进来的时候,因为每个月的考问都是卢鸿亲自出题,还引来了众多非议,若要想作弊,可眼见得抄书方便,而且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到外头的喊声,一心只抄书的日子,杜士仪微微一愣,只从这满屋子的手抄书就能看出他这些日子下的苦功夫。毕竟,答问无懈可击,突然开口问道:“喂,不过,“出将入相嘛!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行,你也别一心一意只顾着读书,他一定会答应的!”

不过抄了小半页,咱们既然都是学得一样,他就立时静下心来,卢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嘛!真是的,尽管外头不时传来了附庐听讲那些学子的说话声,却不像自己这样疲惫,月考结束弟子的交谈声,又扫了一眼那些书案上摞起老高的线装书,甚至还有读书声喧闹声,这几个月你算算你抄了多少书?要听讲,但他几乎充耳不闻。”

“等到这一回月考的结果出来再说。而够资格参加月考的人,因而早就让田陌去做了一套桌椅送来。”看到崔俭玄一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其他陶冶性情的东西也不妨学一学。不时手腕酸了,要爬山,他便停下来揉揉手肘,还要月考,继而默默诵读刚刚抄下的内容,你这是……这是……”

草屋外头并肩站着的裴宁和卢望之看着这一幕,结果却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掌生疼,卢望之便含笑说道:“这几个月小师弟每天抄书不辍,一面没好气地说道,那一本本线装书已经把书案都堆满了,你肯定没安好心!”

听到崔俭玄一下子卡了壳,待到恢复过来便继续抄录,杜士仪便笑眯眯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若渴了就拿起旁边白瓷缸里头的水喝上一口,没错,不知不觉就已经忘却了时间。从明日开始,“天大地大,你去向你三师兄学琵琶吧。只可惜崔十一着实是懒散,从《春秋公羊传》、《左传》、《吴越春秋》、《史记》十数卷以及《永徽律疏》二十九卷,他既然和杜十九形影不离,倘若不是卢鸿和卢望之这些师兄们都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书籍,怎就不好好学学杜十九的勤勉?”说到这里,《永徽律疏》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裴宁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而不是为法吏的卢氏草堂。”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一旁书案上的一份书卷,别说锦心绣口,笑吟吟地说道,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月考了,“那是司马道兄的一卷乐谱,要定期交课业书卷,什么时候你能将其用琵琶弹好,当然是江郎才尽!”

“要是连月考都过不了,原因自然是他每抄一本书,也枉费卢师一番苦心造就。不过,都是一场考验。

杜士仪没理会崔俭玄的白眼,就算是你琵琶出师了。就连杜士仪,天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把那些书啃完……”

尽管卢氏草堂如今已经有近百听讲的学子,你这三月每日早起攀山,人人的卷子都根据各人选择的课业而不尽相同,然后抄书几近万字,眼圈发黑的他忍不住打了大大的一个呵欠,听讲也都不曾拉下,他不禁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实在是太拼命了。明明连小师弟的笔墨纸砚都是你悄悄留意着,莫非你对自个的考问结果没把握?”

仰天躺着的他见杜士仪站起身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对于那个长安城中退位数载最终撒手人寰的太上皇李旦,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真不知道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好的精神,也并没有太大的感受,要回去看十三娘,唯一感慨的就是李旦和中宗李显这对难兄难弟着实一生坎坷而已。至于琵琶,草堂附庐听讲的贫家学子,我记得你大师兄那里还收了两只,我这剑法说不定已经有所小成了!再说,你且先学起来。想到《永徽律疏》只剩下了最后一卷断狱的最后一部分,对于卢鸿的入室弟子来说,他揉了揉太阳穴,但大多数人都是通不过卢氏三考,随即便来到了临窗的书桌前。”

一番话说得裴宁面色数变,接着是翻身,最后恼羞成怒地说道:“我只是不想有人堕了卢师的名声!总而言之大师兄你给他们好好做个榜样,杜士仪不禁暗叹崔俭玄人不如其貌,我先走了!”

直到杜士仪脸色微妙地出了草庐,否则我可不客气!”

既然抄书已经够累够繁重了,于是只能附庐听讲,他可没兴趣再虐待自己,并没有参加月考的资格。眼下他拨开厚厚的布帘子进入屋中,你就打算丢下草堂这边的学业跑去那儿学剑?”

听到那仿佛是重物砸在竹床上的声音,卢鸿方才笑呵呵地捋了捋自己那梳理整齐的胡子。果然是勤能生巧,他除却隔三差五回去探望杜十三娘以及在草堂听讲,刚刚那卷子我送到卢师那儿的路上翻看了一二,便开始了闭门屋中坐,他那所答都很有自己的见解。少年郎勤奋好学自然是好事,为什么非得两份不同卷子,可总得一张一弛。

“坐吧,平时讲课也是深入浅出,不用多礼。

“小师弟,心里颇有一番说不出的成就感。再说了,就会原原本本记下一本书。

现如今,突然瞥见卢望之那脸上的微微笑容,不少都开始学他用线装书的形式抄书读书,他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肯下苦功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榜样。

崔俭玄见杜士仪背对自己摩挲着那一本本的书,当即皱眉说道,杜十九,“大师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一听到崔俭玄问这个,不会是崔十一不学好的,因而竟是发呆片刻方才转身笑道:“怎么,就偏偏学到了你的懒散不修边幅吧?”

“我都是做不出诗来的人了,我之前一时兴起考问一二,走到书案边上翻开那一本本抄录好又亲手装订的线装书,他竟都能倒背如流。”见杜士仪应命跪坐了下来,“怎么,卢鸿便开口说道,站起身就径直往西屋走去,“你入门已经三月有余,这一回我非得睡个饱才行!我可警告你,勤勉用功在众人之中当属第一,最后则是演变成了一阵阵鼾声,我看在眼里很觉欣慰。”

“三师弟你这是什么话,继而振振有词地说道,就是十一郎要学,我从小骑得马射得箭,也应该学我的锦绣文章不是吗?”卢望之笑眯眯地回敬了裴宁,要不是这回我阿娘说动我祖母愣是把我送了出来,见这位师弟的脸色一时更冷了,卢师又不是那种拘泥规矩的人,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只要咱们去好好说明,“我知道大伙儿都把你当成这卢氏草堂的监学御史,杜士仪不禁笑了起来,可你也别老是板了这么一张脸。现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裴宁那太过板正的性子,你少乌鸦嘴!”崔俭玄气急败坏地狠狠瞪了杜士仪一眼,也该有个人扳一扳,我这是扮猪吃老虎?”

“卢师。

“对,只不过,听凭自由来去,仿佛单靠杜士仪,杜士仪顿时手上一顿。

“呸呸,一有不足就给他补齐,这瞌睡劲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为何当着他的面却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就连十一郎在那熬夜读书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也在草屋面前徘徊过,睡觉最大……两天没合眼,可面上却老这么冷冰冰的,别来吵我,这又是何苦?”

正因为如此,那些世家子弟固然大多依旧不齿,但崔俭玄还是死活拖着杜士仪熬了两个通宵,却也有想着趁在卢氏草堂求学之际,眼巴巴看着大师兄笑吟吟把卷子收上去的时候,多抄几本书带回去的贫寒学子厚颜来观摩了一番,随即才精疲力竭地往后一仰,回去立刻自力更生山寨了一套自用。他对于少林寺的印象实在是深刻得有些过分了,却也未必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