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耳朵说话,你就知道,数天已经过去了。那人还是没来告诉阿德“他”的家在里。
大耳朵说过话,灵感就来了。他说,不行,不能让阿德提着骨灰成天在镇上东游西荡,否则全镇人要倒霉。他奔出布店,伙同一帮人到铁皮厂弄出一个大手掌,再把大手掌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此时阿德正朝这边走来,大耳朵用力扫过去,铁皮手掌扫在阿德脸上。阿德说,你们不能平白无故打人。大耳朵说,肉掌打你我嫌脏!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大耳朵的铁皮手掌挨近阿德的黑布包,阿德低下了头。由于时间仓促,大耳朵一帮人没能把铁皮手掌做得像手掌,倒像一只蜻蜓,现在阿德脸上就有了一只乌红色的蜻蜓。
阿德不甘心,过了一天他又来到镇上,骨灰盒他不提了,他在黑布里放着与骨灰盒一样大小的石头。石头很沉,致使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家在哪里。
又过了些天,阿德不再徒劳地到镇上会那人,他积极开动脑筋。他认为这里面包含一道智力题,答案就是“他”的家庭住址。阿德思考半天,没有找到答案,他把儿子叫到跟前。
儿子,你聪明吗?
儿子说,不比你笨。
儿子,你会破译密码吗?
儿子说,会。
阿德将儿子带到黑布包前。黑布包挂在老屋里,这里曾经停放过阿德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尸体,黑布包挂在这里阿德对得起“他”。阿德说,儿子你看到了黑布包了吗?儿子说,看到了,黑布裹盒子,盒子装骨灰,村里人镇上人都知道你得了一个骨灰。阿德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省去了我许多说明。
“把他送回家”,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阿德说,这是一道难度很大的智力题,也是一份从天而降的密码。
儿子的眼神凝固在墙脚,口里反复咀嚼“把他送回家”。
老婆过来了,阿德将考题抛给老婆。阿德说,谁找到答案我就给谁重奖。
老婆和儿子自以为是,可是很多天后他们不得不承认智商一般。
阿德说,题目太难,你们做不出也是正常的,我不也没做出来吗?只是这奖金要落到外人手里了。
那天早晨,阿德去找全镇人公认的智者。智者家在镇西一条深深的巷子里,因为名气大,再深的巷子人们也知道他。智者的胡子长长的并且黑白参半,但是很脏。阿德走近智者,向他表示了由衷的敬佩。智者两眼无神,双手却大放光芒。阿德还是第一次见到智者,因为不懂智者的生活习惯,显出六神无主。
提着什么?智者说话了。
阿德说,石头,骨灰的替代品。我碰到难题了,今日特意上门求教。阿德将黑布包搁在地上,然后手足无措。智者大放光芒的手向阿德伸伸缩缩。阿德忍不住说,智者,你这是什么意思?智者摇摇头,对阿德有些失望。阿德说,我是凡人,理解不了你的意思,请你谅解。
坐吧。智者叫阿德坐到地上。
阿德坐下了。
“把他送回家”。阿德给智者出题。
智者嗬嗬嗬地发出声音。智者可能会用嘴思考,阿德想。在智者思考的过程中,阿德感到脸上隐隐作痛,铁皮手掌打中的地方在阿德停下思考时就隐隐作痛。阿德很想知道铁皮手掌打在智者脸上会是什么样子,但他想象不出,因为没人敢打智者的脸。
你走吧,智者闭上眼睛。
阿德心里漆黑一片,他说,答案很不吉利吗?
你走吧,智者不耐烦起来。
阿德退出智者家,步子凌乱地走出深深的巷子。
阿德不甘心,第二天又来到智者家,智者闭门不见。阿德使劲敲门,声音在古巷变成海啸。
别敲了。智者被弄得烦躁不安,打开门。智者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来问我?阿德说,真的那么简单吗?还是你根本不知道答案?
智者走上前连打阿德几大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