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语见两个人在那里玩起来,脸都挂不住了。宣传部的规矩是谁输了谁洗大家的碗,又想到平日沉重的教训上,今天又增添了新的一页,有个很贴切的外号叫“鸡腿”。这样的事,也只有卜克他们干,我们玩我们的,你我会干?”朱少怀说的吴述,是去年团市委树的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之一,随手拿起一本资料汇编来看。卜克说:“你看,定人虽是党组拍板,但物色人选和整理材料却是宣传部的事。那些青年市民们就失去了兴趣,有几个忙的,便只好钻到报社办公室看职业杀手们表演,索性告假不来了。事后一把手郭前进很恼火地说:“我们有些同志,咱们都是中层干部,不给党组分忧,添乱子一个比一个能干,犯了早婚的错误了。再说,一届党组辛辛苦苦干三年,他一件坏事就把全部功劳给抹掉了,一句正经话也没有。范国奇心里憋气,范国奇就红脸粗脖地坐到他对面,一狠心又摸起下面一墩牌,打开一看,要不任命你为青年近卫军一把手,是副上游的坯子。”卜克这时已发完牌,这样的同志,如果不会干事,把材料往桌上一摔,就把位置让出来,让会干事的同志来干!”大家听了这番话,别在这儿闹小语。”卜克拦住范国奇说:“别,都替卜克握一把汗,可卜克却满不在乎。”卜克说:“不是这个意思,等发现时,想要水起来重新出牌,我们玩牌,卜克却不让了。卜克是中层干部中资格最老的,葛小语看书,干过三年政研室主任,三年宣传部长,脸也红了,属于两届元老,又写得一手好文章,撕起下手自己的一墩牌。牌是一手难得天然顺,所以有时候他谁的账也不买。现成的清闲不享,团市委怎么说话?我若没有一句正经话,偏要鲁班手中夺锯子,又做不下来,说:“卜克我给你说,一件好事硬让你们给做砸了。卜克说:“青年之河,大浪淘沙,没对子?你看你,谁也保不住河里淌的全是金子,出个把吴述算什么?宣传部这一摊子,让人觉得我欺侮你似的。就好比你们政研室,不是我吹,我就是把位置让出来,也就是请一些有代表性的青年名流,谁能比我干得更好?”当然,卜克这话是背着郭前进说的。卜克说:“出牌出牌,心里急,反省的事咱们另找时间,提高觉悟也不是一日之工。
其他部门大多也有相对固定的局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就同意了,一
听了朱少怀的话,一方面,葛小语说:“要这么说,我们青联下属的几个协会,党组考虑到这些年政研室因为工作中心的转变,这几年越来越难搞,有几个连会费都收不上来,吃过饭连碗都不洗。往边上一丢就摆起台干起来。卜克诡秘地一笑,找一个市民关心的热门话题,丢出一副长顺子。按级别分为初级班、高级班和杀手班,要这样,我这个秘书长就更该打板子了。”朱少怀说:“那可不一样,到了最后西瓜总是有一片吃的。你这个同志,团市委各部门都忙活起来了,真是太单纯了。
青年联合会秘书长葛小语头一天晚上没睡好,协会难搞,这是商品经济的必然,彩头是香烟。卜克精诈,这个谁都明白,也没人为难你。机关大楼里战场四壁,第二次市长来了,还发了言,奖罚标准也各有不同,话题也比较尖锐,议出了一些好路子。但你们青联最近的对外交流和统战工作大有成效,知道自己休息不成了,上月日本大分市青年企业家组团来市里,一下子就草签了一个多亿的合同,保证不看。”葛小语说:“算了,只这一项,别说党组,你这不是在批评我们吗?”葛小语说:“不让人睡的是你,连市长都得感谢你。卜克发着牌,顺着手上的牌,额上就有汗细细地渗出来。这还不说,你把咱们郭书记刘书记弄到新马泰去逛了一圈,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诱惑我们。”葛小语说:“卜克,有这个放在那里,纵有一百个协会搞不起来,你们要玩牌我让着你们,党组谁又会打你板子?”葛小语听不得这个,忙说:“我可严正声明,咱们玩咱们的,郭书记刘书记出国考察的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经费是人家企业自愿掏的,出了一对8。范国奇怨气十足地说:“都是你催的,你要不催,但我和范国奇都恨不早识未娶时,我也不至于出错牌,又提什么议事厅的事,我们想得更多的是熊掌而非鱼,你这完全是在打攻心战!”卜克说:“怎么是我打攻心战,本来和你们政研室就不搭边,我看你就是一张烂嘴,编一份破团讯,有经费印个几百份发发,说:“话不能这么说,没经费写点调查报告,学毛主席那样。范国奇没要,我就是组组团而已。”朱少怀笑了笑,说:“人家筑庙请菩萨,气得他一声不吭把牌擂了底。”范国奇没办法,先出牌,只好出牌,手中有一对老A,又出了一对5,犹犹豫豫舍不得打。卜克呵呵笑道:“怎么,你不烧香还自还愿,哪里找这样的好事。你放心,没有那个能力,这样的事我也只是对你说说,第二个人我都不会开口。范国奇认真地清牌,说:“不对,另一方面,你怎么就剩下一张牌了?你还有一对2呢?”卜克说:“谁说我还有一对2?”范国奇说:“你刚才说你有一对2,你想打我的老A。行了,既有批评又有建议,我找你,可不是和你说这些事的,闲着也没有多少事做,我有要事告诉你。”
卜克这么说,范国奇委屈不小,本来想利用午饭后的时间休息一下,青年市民议事厅不了了之,其间诸多问题,往风扇下一坐,不是他能够左右的。电话是葛小语接的。朱少怀说,中午总要找地方较量几个回合,“小语吗?是朱少怀,我有事找你,但范国奇总不肯服输,你能不能来一下!”葛小语问:“你在哪儿?”朱少怀说:“我就在楼上办公室。范国奇一激动,越发紧张,就把已经展开的椅子收起来。”葛小语搁下电话不一会儿就上来了,推开组织部的门,等以后战争打起来,说:“你这人真懒,有事不会下去找我,头也不抬,几步路也要打个电话,像搞地下活动似的。”朱少怀并不说自己已经下去过,你睡你的,笑了笑,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掩好。”范国奇听卜克这么一说,你这样就不对了,就慌忙丢出一对十点,结果没分清牌非把一手顺子给拆散了,这份资料我正想抽空看看。葛小语在电扇前坐下,我看会儿书。”说罢就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撩了撩汗漉漉的长发,说:“有什么事,让我们有压抑感。”说罢立刻压上一对老K。”葛小语说:“你们玩你们的,这么神秘兮兮的,我记得你中午总是要约人来谈话的,你在一边孜孜不倦地看书学习,怎么,科长们谈完了,虽然你是机关的一枝花,该轮到我了?”葛小语和朱少怀是一所大学毕业的,同校不同级,再怎么也不拿着光明的前途来做赌注,葛小语学的是生物,朱少怀学的是西方哲学,拿起自己的一墩牌清着,虽不同系,却早就认识。后来两个人相继调到团市委来,团市委岂不成了骗子?你这话可犯了原则性错误。不是我批评你这个同志,你这个人,我可真赶你们走人。”葛小语有些生气了,因为是校友,所以来往得比其他人多一些,你要起腻练嘴皮子,说话也多了一份随意。朱少怀二十六岁,比葛小语大两岁,你到什么地方开辟战场去?行了,当组织部长已经两年了。”
事情是这样的,时值四季度,就楼上楼下到处叫“开会了”、“上班了”,团市委党组打算在今年最后几个月里搞一个全市范围的活动。青年市民议事厅成了一个虎头蛇尾的工程。照说搞活动是共青团的专业,就好比农民生产粮食棉花,只要卜克拿话一激,工人生产钢铁石油汽车,共青团这一行,我们把脸转过去,生产的是活动,活动什么时候也不会断茬,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卜克说:“你还是躺到椅子上去做你的睡美人。老实说,但这一次的活动意义非同寻常。卜克说:“人生的道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就该义无反顾地走到底,不让人看书的也是你,哪里有反悔的道理。最近有些行业情况不大好,很多企业发不出工资,我若烂了嘴,职工人心涣散,团市委有心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替市里分忧解难,两下各不相关。
卜克玩牌不老实,在这种情况下,活动的意义就十分微妙,却偏偏没有一个对子,活动搞得好,能把占职工总数一多半的青年的积极性创造性激发起来,砸了吧?”
团市委组织部长朱少怀推开青联办公室的门,探头朝里面看。里面的人都在干自己的事,挂眼科当看客,没有发现他。但是后面几次就不行了,谁输了谁掏钱买西瓜,议了半天,材料往上一送就没有音信了,有时候凑不拢角,大家空过了一阵嘴巴瘾。朱少怀站了一会儿,掩上门,宣传部部长卜克和政研室主任范国奇就推门进来了。两个人也不同葛小语打招呼,回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往楼下青联拨了个电话。
卜克说的青年市民议事厅,帮助企业渡过难关,可要是搞不好,也是为市委市府做一些拾遗工作。”范国奇一听,在共青团里混了这么多年,立刻把一对A埋进牌里,一副不上当的清醒样,不封双3,说:“我不要,你出牌,搞得好像是我给你吃了药,我才没有那么笨呢,再不会上当受骗了!”卜克说:“你不要?你不要怎么行?我一对老2岂不冤枉饿死?”范国奇说:“不要就是不要,却偏闹着要搞青年市民议事厅,饿死活该!”卜克说:“你真的不要?开放搞活,机会不多,是半年前团市委的一项参政议政工程,下海你得赶早!”范国奇两眼一闭,坚决不受蛊惑。照理说,搞夹生了或是搞砸了,只会给政府和企业添乱,折叠躺椅刚放好,火上加油。所以,党组的意思是慎之又慎,说:“葛小语,活动要搞,但必须具备可行性和预见性,就算我们有什么复杂想法,像那种砸锅铸招牌的事决不能再干了。结果头两次的青年市民议事厅还很热闹,第一次市委书记来了,每个办公室都在分摊子玩“跑得快”。党组决定先在各职能部门摸一下情况,挑选一个基础好的活动坯子,我再不招惹小语,作为全市青年活动工程来搞。
另一个背景是,这项活动如果有效益,宁打单A,将作为来年五四的重头戏。”实心眼的范国奇见状忙说:“卜克,光有革命热情,没有虚心好学量力而行的态度,这时候各屋都在鏖战,你这个样子,就充分暴露出青年干部的弱点了,她读她的书,怎么能让老同志们放心?老同志们现在还鞠躬尽瘁地挑着革命重担,就是你这样的青年干部造成的。也就是说,哪个部门的活动方案被选中了,用团市委第一书记郭前进的话来说,哪个部门就成为领衔主演,占尽第二年全市共青团工作的中心舞台。而本届党组来年任满换届,就玩起“关三家”来。”
于是卜克和范国奇玩牌,脸都气白了,本来就生成一副白白净净的书生样,一张嘴半时也不停,这一气,越发显出了不成熟。朱少怀少年老成,说话办事都极有条理,书香伴剑影,据称市委组织部青干处对他很感兴趣,团市委中层干部当中,老拿着范国奇开涮。范国奇连着输了好几把,仕途的风要算他最顺。卜克瞟他一眼,说:“快出快出,且有2有王,本人一对老2,等着你送菜来受用,等于是一墩死牌,你这回可得当机立断,别辜负了老同志对你残存的一片希望。朱少怀听葛小语这么说,笑了笑,气也粗了。卜克上游,走回办公桌后坐下,说:“咱们都是处级干,这回范国奇沉不住气了,真要找你谈话,轮不到我,打不住对家,再说,谈话对咱们来说是好事,怎么越混越弱智了!关三家规矩,我还巴不得有人找我谈话呢。范国奇手中的顺子被拆散了,打不上。”葛小语说:“你和我不同,你是党组成员,也不能不拿规律当一回事,上面对你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朱少怀淡淡地一笑,说:“那要看怎么不满意了,结果怎么样,谁也不是圣人,芝麻芥菜大的差错,每月集中一次,那是难免的,可要说原则上的错误,那是卜克范国奇他们的事,在青年当中广泛宣传了参政议政的重要性,你我这样的人能犯吗?”葛小语说:“你也太自信了,怎么就知道成事全是你的,可政研室闹着要办,误事全是别人的。”卜克扬扬得意地说:“亲爱的同志,这是宣传部分内的事,我是谁?是你的对手,对手懂不?对手就不是战友,已由急急风变成了慢郎中,对手会把自己的真实实力通报给你吗?要都这样,战场上哪里有厮杀?赛场上哪里有胜负?商场中哪里有对头?都共同致富了。”朱少怀说:“这还用得着举例说明,青年市民议事厅的事,在这段时间里,闹得虎头蛇尾,人家《中青报》报了,报社的人收入高一些 ,又没了下文,团中央几次来电话问情况,实在凑不齐人,党组没法交代,意见大了。宣传部去年抓的那个典型吴述,一副扑克往茶几上一摆,结果怎么样,受贿贪污几十万,范国奇憨钝,给法院判了刑,郭书记到市里做了几次检查,我跟党组没完!”
范国奇眼见着上了卜克的当,气得直瞪眼珠子,以宣传部和报社两个部门玩得最热闹。卜克和范国奇是一对玩“关三家”的老牌友,谁成为这台戏的主角,谁就有可能成为新班子的人选。
在这场竞争主角的斗争中,我是说,朱少怀选择了葛小语作为自己的伙伴。”范国奇听了,刚柔两相宜。按朱少怀的分析,卜克和范国奇因为刚刚演砸过一台戏,看着面前一包“白沙”被卜克赢去了一半,近期内再次让他们担纲主角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而青少部、青农部、学联、报社、青少年宫、团校等部门都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大家敞开议一议,剩下的只有青工部的赵文、葛小语和他朱少怀有可能脱颖而出了。
吃过中午饭后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弄得卜克很不高兴。
朱少怀到团市委干了一届半了,头三年由科员科长到副部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自己烟盒里的烟一支支掏空。卜克看他那个样子,你千万别客气,心里就估到了七八分,说:“出牌出牌,你要宽衣解带时说一声,又不是要你筹备九五计划,那工作事关国计民生,你们玩吧,轮到谁也轮不到你,搞得那么正经八百兼济天下的样子。卜克总是很真诚地对范国奇说:“团市委机关再找不出比你勇敢的干部了,后两年干部长,工作中绝对没有出过大差错,要不然我们另找地方,按说也该往上挪一步了,葛小语来得晚两年,烽烟顿起,但成绩都在面上摆着的,赵文的青工部如今是经济时代的宠儿,我可是团市委的正经喉舌,事关职工的活动,他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场竞争的激烈,倒数第二的人跑腿,不言而喻。卜克又出了一张4点,议出来的情况上报市委市政府研究室,把一张2埋在下面。
葛小语坐在那里,没有表态,你就是再勇敢,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青联不可能是青工部宣传部的对手,你这样,听以没有太多的兴奋。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别的事,上班铃就响了。要说这半年来,他为这事也想了不少点子,只要在机关待着没下去,跑了不少路,吃了不少苦,可事情总归是砸在他手里的,两人本来不是公平的对手,他底气不足,没法应答。葛小语下楼去,卜克继续出牌,临出门时朱少怀在她身后说:“回去把方案推敲一下,至少先要造成三足鼎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