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神仙,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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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九本能的颤抖一下——舅舅的话吓着了她——惊慌地站起来,轻声问他道:“舅舅不要小九了?真的不要小九了?”

按照她的理解,舅舅说出这样的话要么是打算把她送人,要么是不再管她的死活、决心跟那帮狐朋狗友出远门做生意去。

她不止一次听幺妹和赵庆峰当着她的面怂恿她舅舅处理了她。在她看来“处理”就跟主人扔掉猫狗或者拿来送人差不多。但那会儿,他舅舅还算有原则,无论怎么厌恶她、烦她,怎么使唤她,拿她出气,绝不会同意“处理”掉她。为此,幺妹几次都跟她舅舅吵翻了脸。

可这次,舅舅似乎下定决心“处理”她了。

她觉得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野孩子,因为幺妹不止一次鄙夷地当面说她:“倒贴钱都没人想要的货色!”

袁波被小九的目光盯得有些无地自容,恍惚了一下,看向别处,正碰上幺妹递过来催促的眼神,再看赵庆峰,也正对他努嘴,神色都颇不耐烦。

袁波一凛,恢复了最初阴冷的面孔。“快吃,快吃!看什么看!老子养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连个女人都没能娶进门来,晦气死了!”又朝四个壮汉吼道:“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个小子捆起来!”

小九噙着泪,就要哭出声来了,但听到舅舅要对付对蔚叔叔,立即张开两根芦柴棒似的臂膀护住身后的迦弥,“不能动他!不能动他!”话音未落,身子一轻,被迦弥轻轻抱到了一旁。

小九仰起头看叔叔,发现他毫无惧色,且一边蔑视的看向四个摩拳擦掌的壮汉,一边优雅地拎起餐桌上的水壶往嘴里倒水喝。

四个壮汉不敢贸然动手,大概看到一向威武的赵庆峰都缩在了后头,脸上又成了那副尊荣,不得不忌惮,一时反而形成了僵局。

“拿不住人,就别想拿钱!”幺妹怂恿道,自己却怕被连累,早早的退到安全的角落里。

迦弥悠然一笑:“好吧,各位,你们若能擒得住我,任你们捆绑,绝无怨言,可这里地方太小,耍不开,不如到外头耍。我也很久没舒展筋骨了,先陪你们玩玩。”说罢,拍了拍小九的肩,“别怕,就在这里呆着。”朝她轻松而顽皮的一笑,又拎起茶壶,对着壶嘴汲了一大口水。

四个壮汉不约而同的退向院内,这情形仿佛是迦弥正在步步威逼他们撤退,仅从气势上看他们已输了一成。

赵庆峰骂骂咧咧起来,又说了几句狠话。四个壮汉不再后退,从四个方位同时攻向迦弥。

未及沾到少年的衣角,少年忽然拔地而起,飞一般跃入一人多高的空中,口中吐出一道道细如丝线的水柱,准确无误地喷向下方四个壮汉。

四个人像中弹一般向后仆去,哼也没哼一声,就此不省人事。观斗的人大骇之余皆发出惊叫,手中握有器械的不由攥得更紧。

“我说邪门吧。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来头,死护着这丫头!”赵庆峰瓮声瓮气地对袁波说道,抬手摸向覆盖着厚厚纱布的鼻子,一脸的怨恨。“绝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好事。”

袁波黑着脸,双手齐挥,“一起上!”

剩下的几个男人挥动着刀和棒,凶猛的扑向迦弥。

水珠四溅,“叮铛”声不绝,恰似利器撞击在一处。没等众人弄清怎么回事呢,地上又倒了一片,个个似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器械也都脱了手,而那少年依旧好整以暇的站着,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耻笑。

小九原本紧张得要命,见叔叔安然无恙,不免又惊又喜叫出了声:“叔叔好棒!”

“他妈的!”袁波气得脸都歪了,“不信治不了你!”冲楼上叫道:“大虎、二虎!”

二楼的大窗户“忽的”开了,两团黑影同时蹿下,落地无声,瞬间,两把枪几乎同时顶住了迦弥的左、右侧脑。

迦弥眼珠子转了转,不做任何反抗,嘟着嘴束手就擒。

小九急得不行,大叫着“放开叔叔!”从屋里冲出来。叫二虎的矮壮男人立即截住她,跟捆小鸡似的将她也绑了个结实。

刚刚还满脸惧色的赵庆峰这会儿又神气了,冲地面啐了一口唾沫,转动着右拳走到迦弥面前,得意地说道:“本事再大管屁用,你敢跟枪顶着干吗?”说罢,一条腿后退半步,微微下蹲,对准五花大绑的迦弥就是一记重拳。

本以为这一拳下去,少年会瘫倒在地,至少也会疼得弯了腰,不料被打的人一点没事,他却疼得惨叫起来。“娘的哟,这小子居然练了金钟罩功夫,硬得跟他妈铁似的。”

他哪知道迦弥动用了仙气护体呢,就算他开着汽车来撞也伤不了他丝毫。

“管他铁布衫还是金钟罩,一会儿都变成零碎。”幺妹不屑的笑起来,又压低声音对赵庆峰说道:“可我又觉着吧,这年头功夫这么高的男人没几个,宰了太可惜,能不能劝劝,让他留下来为咱们干?”说着话,眼睛不停地在迦弥脸上乱瞟,似乎极不忍心。

“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赵庆峰立即压低了嗓子斥责她,“这小子多半是来摸底的条子,能留吗?会克死咱们的!”凶恶地瞪了一眼迦弥后,又对袁波说道:“把小九跟这小子捆在一起,我突然觉得咱们要发大财了。走,吃饭时告诉你们,十分钟后就出发,别再节外生枝了。”

袁波看了一眼小九,咬咬唇,“行!”指着地上躺着的一帮人对大虎、二虎吩咐道:“你俩试试看怎么能让这帮没用的东西动起来。都躺在我院子里,跟打算**似的。”

二虎一把拎起小九,随手往迦弥脚边一丢,随即跟大虎一道忙着给地上的人解穴。

赵庆峰晃到小九面前,吊儿郎当的抖动着一条腿。“小野种!待会儿老子就找人剥了你的皮,看你还敢骂老子脏话?”

小九不理他,对正在往餐室走的袁波喊道:“舅舅,求求你放了蔚叔叔!他只是路过,不会坏了你的好事的。”心里还对袁波存着一丝幻想——他是她亲舅啊。

“他当然不会坏你舅舅的事,你也一样。”赵庆峰笑起来,“因为死人是最老实的。”说罢,狠

狠地抓住小九的头发搡了几下,丢开,拍拍手心,心满意足地走开。

小九愣住,他说什么?他要弄死自己和蔚叔叔?回想起舅舅冷酷的眼神,不由害怕得哭起来,同

时怨恨自己连累了叔叔。

“别怕,小九,没事的。”迦弥拿额头蹭了蹭小九乱蓬蓬的发,让她看着自己。

小九挤挤眼睛,迫出泪水,仰起头看向迦弥,于是看到他那双沉静的充满柔光的眼眸,眸子里华光流转,似有股神奇的力量,她觉得那是安抚的力量,定神的力量,叫她不再害怕的力量。

她相信了,相信叔叔一定有办法脱离险境。

她乐观的想也许叔叔是故意被人擒住,因为自他出现那刻起到直到现在一直很镇定,仿佛对一切都很有把握,她猜也许这位叔叔真是个警察,很厉害的那种人。也许会有更多的警察叔叔突然出现,把这些坏人全抓起来。

她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度无比恐惧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平静的直想打瞌睡。叔叔在冲她温和地笑,并对她说了句:“来,靠在叔叔身上睡一会儿。”

小九乖乖的靠近了,将脑袋贴在迦弥的胸前,不出一秒钟真就睡了过去。

迦弥端详着她小小的脸蛋安静的贴着自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动。她信赖他,一直就是,无论她曾经是桃儿,凤娇还是拾伊,她对他始终充满信赖,这种情感甚至超越了友情和爱情的高度,是更让他神往的与亲情一般牢不可破的情感。

“小九,我一定要替你讨回公道。”他暗自发誓,看向餐室方向的眼眸骤然寒光四射。

就在十几分钟前,三楼那扇窗户后几个人的秘密谈话悉数落入他的耳中,内容令人发指——幺妹和赵庆峰怂恿并威胁袁波答应他们进行黑市器官交易以抵消债务引发的危机,而器官目标就是小九,他的亲外甥女!

“最近风声紧,没法弄到鲜嫩货,边境那边的条件很优厚,他们说了只要我们能弄到他们要的货,哪怕只有一个也立即打款给水四爷替我们清缴那笔欠款。水四爷你不是不了解,忒狠的一个人,这次再还不了欠款,我们几个都会没命,下面的弟兄们等着发饷好几天了,也随时会闹出大事来。唉,现在就指望你了,你这里现成的一个嫩货,留着天生是个累赘,不如趁早处理掉,你也能早点解脱,是不是啊,阿波?

“……”

“你他妈带孩子带的越发鸡婆得要命,说句爽快话,老子为你的事情没少惹麻烦上身,你再不放句明白话我这就跟你绝交,今后咱俩见了面就是仇人!”

“别介!”

“那就这么说定了,交出小九。”

“……可,可她是我亲外甥女啊。我姐把她托给我,她那时跟猫一样小,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大,我容易吗我?如果她是条狗,我立马交出去,哪怕毛啊,皮啊,腿啊,全都摘光了,我二话不说。可小九她是人啊,是个大活人啊,这么做……”

“袁波!你是不是想说你善心你他妈的既然敢让一个孩子做毒品交易,还好意思跟我们面前演善心?别惹老子揭你的短,你对那孩子狗屁的舍不得,不过是把她当做随时可用的出气筒罢了!妈的!”

“峰哥不要动气,我来跟他说。阿波,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舍不得她就得舍了我们一帮子人哪,她一条小命能换我们好几个人的平安,孰轻孰重呢?再说你也不算算账,她那个丑模样将来能指望什么,明摆着光赔钱不赚钱,她就是个无底洞啊。”

“……”

“这样吧,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事,幺妹我从此就是你一人的,再也不跟你收钱讲条件,还有,我那里的姑娘只要你看上眼的,随意挑,不收钱,比你讨十个老婆都划算。”

“爽快点!老子快看不下去了,一生气,捆了你连那个小丑八怪全都送过去交易。你小子虽然胖点,心肝肺都还壮实着呢。”

“唉哟,峰哥,都是自己人别吓唬他行不行?阿波会同意的。”

“好,我同意!”

最后那一声颇响的拍桌子的声音彻底定下了小九的命运。

迦弥能不恨得直磨牙吗?依照他的脾气立即会飞过去,几巴掌之后,世界清静了,和谐了。

可是,他不能那么冲动,因为既然是做交易就不会是一方。他不会放过交易的另一方——罪恶之源。

他迦弥要么不动手,动起手来就一定得尽兴!

大虎、二虎试了无数遍也没能解开地上那帮人的穴——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被点了穴,而像是中了毒浑身麻痹的状态,叫他俩怎么下手?

看着一地哼哼哟哟的壮汉们,大虎二虎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暴汗不已。而餐室那边骂骂咧咧的声音就没中断过——赵庆峰一边剔着牙缝,一边把他俩和地上躺着的连带上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无奈之际,大虎、二虎只得将地上的人拖到屋里先晾着,省得集体躺在外头叫人发现了报案——麻烦可就大了。

大虎和二虎一人一趟,一手拖一个,几趟来回后,院里腾空了。

吃饱喝足,袁波让幺妹开车走在头里引路,自己抱着睡熟了的小九,跟赵庆峰和大虎、二虎一道押着疑似条子的少年上了另一辆大面包车,紧跟在幺妹车后。怕路上两个“鲜货”发出呼救声,袁波命令大虎二虎拿布塞了两个人的嘴。

小九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舅舅抱着,这种很容易让她受宠若惊的待遇却因为在这种极不正常的情况下极不正常地发生了,故而极不习惯。她立即嗯嗯几声提醒舅舅放下自己,却因嘴被堵了没法说清楚。

“小九,舅舅从来没抱过你,今天算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抱你吧。”袁波面无表情的对小九说话,眼睛却不敢看小九。

小九伸长脖子,焦急地寻找叔叔,发现他就坐在最后排车座上,被大虎和赵庆峰夹得紧紧的,但神色十分安然,还冲她眨眼笑。她立即放宽了心。

舅舅唠唠叨叨,忏悔般说了很多他自认为对不起小九的事。小九呆呆的看着舅舅,觉得他今天很不正常,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只会对她横眉冷对的男人。

赵庆峰却在一旁不断摇头,还不时地骂她舅几句,意思就是骂她舅鸡婆,忒不像个男人。

袁波倒也不恼,继续没完没了的唠叨……

车向西南方向开了三十多公里,进入南伞境内。袁波接到幺妹的电话,要求面包车先停在林子外头,她驱车去里面打探一下情况。

过了约半个小时,幺妹开着车出来了,探出车窗冲袁波挥手,示意他过去。

面包车一路颠簸着跟随者幺妹的红色迷你车驶入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