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顿时坐不住了,重重地一拍桌案,转念一想,疑道,“某闻军中传言,玉玺为孙坚所得,而且孙坚借故已经离开……这又怎么解释呢?”
郭嘉笑道,“请问袁公,是谁告诉您,孙坚得了玉玺?您确定吗?”
袁绍一怔,“是公路军中传来的消息。”
“那就对了。某闻孙坚本属后将军麾下,汜水关大战,后将军见疑,不与军饷,故而两者不和。若说后将军故意设局逼走孙坚,以您对后将军的了解,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呢?”郭嘉居然把这层关系扯了进去,顿时让袁绍心疑不定。
袁绍暗暗点头,皱眉道,“先生的意思是,玉玺已经落在公路手中?”
郭嘉笑而不答,郑纶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从怀里取出了小红匣子,放到袁绍面前的几案上。袁绍奇道,“这是什么?”
郑纶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日潜入皇宫的,除了纪灵之外,还有我和华将军。这是我在一个枯井中发现的。”
虽说袁绍家世显赫,毕竟还是属于袁氏晚辈,不论是名望还是官衔都不足以接近皇室,因此对玉玺的了解非常有限,只是仔细查看之下,心道面前的小红匣子必不简单。袁绍迟疑再三,也不敢轻易打开,郑纶又道,“初得此物之时,枯井中有五色毫光透出,因此属下冒险下井取之,心知此物关系重大,因而斗胆回见主公,只是属下却不曾妄动。”
袁绍经过郑纶和郭嘉两人轮番暗示,早对小红匣子里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是他当着三人的面,倒是不曾流露出太多的急切心情,淡然地将小红匣子放在一边,太傅的事情就是不追究了。
郭嘉心中冷笑,上前悄声道,“还请将军打开一辩真伪,据我所知,此类锦盒虽然手工精致,但是在皇宫之中算不得稀罕物事,而且还有人传说,孙坚也是得了一个锦盒。”
袁绍顿时心动,却是颇有戒心地望着郑纶,他真的没有动过锦盒吗?
正在此时,郑纶做出了一个令郭嘉都感到意外的举动,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刀撬开了锦盒。快刀斩乱麻,既然袁绍瞻前顾后,不如便由他郑纶代劳,反正郑纶压根儿没指望袁绍能对自己如何重视,但是当这层面纱一旦揭开,锦盒中的“玉玺”便迅速吸引了袁绍的眼球。
郭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暗暗推了身边的郑纶和华雄。
郑纶会意,当即跪下,“果真是国玺!恭喜主公!”
袁绍不由得也慌了手脚,按照常理,他是必须向玉玺下跪的,但是就在这稍稍的迟疑之间,郭嘉却道,“某闻此宝乃有德者居之,今主公得此至宝,乃天命所归也!”
有意思的是,华雄居然非常配合地喊起了“万岁”。
袁绍笑得合不拢嘴,口中却道,“汝等休要胡言!我袁氏四世三公,一心只为汉室,如何敢有非份之念?!”
郑纶道,“主公此言差矣。如今天子暗弱,又被董贼挟持去了长安,主公得了国玺,正应顺天命而起才是!进则拥兵自立,退则入西京迎奉天子,必得位极人臣!”
袁绍哈哈大笑,“伯纯果然是某之福将!他日我若得志,伯纯为执金吾!”
所幸,郑纶算是遇到了一个有钱并且还算大度的主公,青壮时期的袁绍也确实有些魄力,在得到玉玺之后,野心迅速膨胀,郑纶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袁绍最可信赖的人。袁绍的理由相对比较简单:一个肯把玉玺献给自己的人,还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呢?
曹操的追击失败;孙坚反目而回长沙;而兖州刺史刘岱借故向东郡太守乔瑁发动突然袭击,杀死乔瑁,彻底掌控了兖州大权,诸侯各自离散,关东联盟彻底宣告解散。袁绍没有急着返回渤海,而是屯兵河内,扬言休整之后,与曹操并力西进。河内太守王匡、冀州刺史韩馥都是袁氏故吏,负责提供粮草,不料却引起了袁绍的觊觎。
逢纪献计,挑起公孙瓒对冀州进兵,韩馥惊慌失措。袁绍率先勾结冀州几个名门望族,力劝韩馥邀请袁绍入主冀州,韩馥不疑,袁绍又采用了郭嘉的建议,任用了一大批冀州本地的名士分管事务,架空了韩馥的权力,韩馥后悔不及,只得黯然离开冀州,投奔陈留太守张邈。袁绍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冀州,声威大振,逢纪满心以为,冀州长史的要职必属自己无疑,不料袁绍抵达冀州的第一时间,便任命了郑纶,逢纪恨之入骨。
就在郑纶刚刚走马上任之际,二荀匆匆赶来,只是不见陈群。
郭嘉忙问,“家眷何在?”
荀彧面色极其难堪,“颖川家眷被人劫走了!长文受其父之召,去了徐州。”
郑纶吃了一惊,忙问其详。原来二荀返回颖川家中之时,早已人去宅空,二荀四处打听,竟然没有任何消息;陈群的父亲陈纪恰好准备举家前往徐州避难,陈群只得追随其父而行,可是陈纪也不知道荀家到底去了哪里,只是听说荀家是被什么亲友接走。二荀惊疑,荀家在颖川的名望极盛,但是除了在冀州的荀谌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回归故里,根本不会接受什么亲友的邀请搬往其它地方。无奈之下,荀彧与荀攸一商议,只得先来冀州与郑纶、郭嘉汇合。
郭嘉是颖川阳翟人,自幼到颖川求学,对于郭嘉的家世,就连荀彧都说不上来,从不听郭嘉提起过。在当时,许多年轻人都会趁早得到一定的名声,从而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进而得到举荐为官的资格,郭嘉却恰恰相反,不满二十岁的他就开始韬光养晦,除了二荀、陈群等几个为数不多的好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朋友。因此二荀的家眷失踪,并不影响到郭嘉,郭嘉细细考虑良久,也是毫无头绪。
郑纶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有借鉴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徐庶赴曹营。极有可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假借荀氏家族来罗致二荀,一想到这里,这个人物便呼之欲出了。郑纶问道,“你们可认识戏志才?”
荀彧忙道,“如何不识?此吾至交好友,智谋过人。伯纯如何认得?”
郑纶心中很纠结,迟疑再三,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此时很可能已经被某位诸侯征辟,而他进而举荐了文若。”
荀彧疑惑道,“即便如此,若志才修书来,彧如何推却?”
郑纶反问道,“眼下你我四人,可谓一体。文若焉可轻易相舍?”
荀彧恍然,“你是说,先劫了我们的家眷,那么就不怕我们不去?”
郭嘉突然问郑纶,“伯纯莫非知道,是谁接走了家眷?”
郑纶一字一顿,说出了曹操的名字。
三人都吃了一惊。
荀攸疑道,“某闻曹孟德陈留起兵以来,素怀忠义。檄讨董卓在前,追击吕布在后,虽无功勋,却得了不少仁义之名。如何使出此等宵小之举,让天下之士齿冷呢?”
郑纶没有争辩,早在洛阳之时,这几人对曹操或多或少都有了一定的好感,这对于郑纶本人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利。不管是哪路诸侯,在此时唯我之心日盛的郑纶看来,那都是自己的敌人。
郭嘉显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在这一点上,郭嘉和郑纶的想法是非常相似的。郭嘉宽慰道,“荀氏在外者,除二君之外,便只有冀州友若(荀彧之弟荀谌),如果真的象伯纯猜测的那样,不日便有书信至友若处。”
荀彧荀攸焦虑不已,匆匆别了郑纶,去找荀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