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诱降,虽然得到了数十万民众以及十余万兵源,从根本上瓦解了入侵的青州黄巾军,但是最后留在寿张的,却都是张饶张青兄弟的铁杆追随者,或悍不畏死,或无家眷牵累,他们才是青州黄巾最强最核心的力量。郑纶坐享其成:寿张的队伍几乎不用做任何筛选,只要他们愿意留在东平郡,那就是合格的士兵,能组成合格的军队。郑纶按照荀彧的建议,把士兵分为两半,一半训练,一半屯田开荒,每隔半月进行轮换。
郑纶立刻设立了青州军的建制,保留了张饶张青兄弟对青州军的绝对领导权,并且拨给新军许多军用物资。郑纶只是小郡太守,仅能任命校尉之类的武官,但是青州军不但与破虏军享受相同的待遇,而且张饶张青的地位竟也与华雄典韦相平等,这使所有的青州士兵受宠若惊。可是,最让张饶张青感到不解的是,郑纶的老部下从来没有抱怨或者忿忿不平。
张饶非常感动,主动请缨,“任城、鲁国、博阳等地还有不少青州旧部,伯纯若信得过,我愿招之来投。”
郑纶放心地应允,并且让张青同往。
张饶更觉奇怪,忙问道,“难道你不怕我们兄弟俩去而不返吗?”
郑纶摇头,“寿张城中,你有大军七万,如果拼死一战,突出重围渡汶水东去并不算太困难;现在难道你会借那几处残军东山再起吗?”
张饶突然单膝下跪,“今后张饶的命,就属于……您的了!”
郑纶再三强调过,他非常讨厌猪公(主公)这样的称呼,同在东平的一小片天地下,只要齐心协力一意进取的,那就是他郑纶的朋友,彼此以表字称呼,若无字者则以名相称,这个规矩很轻易地拉近了郑纶与属下之间的距离。
“懒虫,都已经快午时了,还不起来?”从郑纶的房门外蹦蹦跳跳地闯进一个美丽的女孩。
郑纶自从告别手表时代之后,对更漏计时显得格外亲切,模糊的时间概念可以使人把生物钟从容地调到足够宽松的尺度,可是郑纶的身边有个越来越让人头疼的女孩。甄宓在转变,如果说以前在很大程度上会站在家族利益立场考虑与郑纶之间关系的话,此时的甄宓只能用深得人心来形容,谁可拒绝一个美艳不能方物的女孩肆意展露小女孩专属的任性呢?不管是程昱这样慈祥的长者,还是荀彧这样稳重的贤能;不管是刘晔这样的智者和有钱人,还是张家兄弟这样的武夫兼穷人,都对甄宓百般呵护宠溺——郑纶绝对有理由相信,甄宓要是哪天来了兴致,就算想要摘下天上的星星,这班最亲近的人们会毫不犹豫地围着小女孩胡闹,自己却顶多只有看热闹的份儿。
“典大哥还没叫我,怎么你先来了?”郑纶懒懒地翻了个身,望着女孩,苦笑道,“我的卧室,你就这么来来去去的,成何体统?”
“怕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甄宓嘻嘻笑着,便在郑纶床前坐下,露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可是等着你娶我过门的妻子,谁敢说闲话?”
郑纶蒙上了被头,支吾道,“随你随你,求你行行好,再让我睡一会。”
“不行!”甄宓生气地鼓起了香腮,“巳时都过了,大懒虫,不许睡了!典大哥本来也该叫你起床了,我这一来,就不劳他大驾了呢……”
郑纶一听,顿时奇了,“怎么会呢?你把虎皮袄做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甄宓原以为蝉儿一定可以代劳,不料蝉儿从小只学琴艺和舞蹈,缝缝补补都还勉强,别说做什么虎皮袄了。可是偏偏典韦老惦记着这茬儿,害得甄宓老远看见典韦就躲开,这事儿被郑纶知道,便把叫自己起床的重任交给典韦,为此还真睡了几天安稳的懒觉。
甄宓抿着嘴唇,眼圈一红,泪水竟在眼圈中打起了转。
郑纶顿时慌了手脚,即刻坐了起来,“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哭出来啊,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还能有谁?”甄宓说哭就哭,不带迟疑,而且还哭了个稀里哗啦。
门外的卫士们可都听了个真切,居然还有小声嘀咕的。郑纶急道,“乖了乖了,别哭啊,到底是谁惹我们甄大小姐生气了?”
“你!”甄宓哼声,眼泪立止,只是泣声不绝。
“我?”郑纶不禁暗抹了一把冷汗,看这情形,她是要跟自己清算总帐了。
果然,甄宓的小嘴如连珠炮似的“控诉”着郑纶的恶行:睡了三天懒觉,每天都到午饭的时候起;老是把白老虎皮挂在嘴边;老是让典韦去传话;老是跟典韦这个酒鬼凑在一起喝酒……
郑纶认罪的态度非常诚恳,直到女孩把能按的罪名都说完,畅快了,这才小心地问,“典大哥去哪里了?”
甄宓得意地拍了拍手,“对付酒鬼的办法当然太简单了,只要告诉他,东平郡里新开了哪处酒楼中的酒香直能飘出三里地去,他就赶着去了。”
郑纶哑然失笑,猛不防发觉甄宓的目光却盯在自己的身上,不禁一阵发毛,顺着甄宓的目光,郑纶看到自己的被子翻起了一角,顿时老脸一红,慌忙把被子盖严实,大窘,“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为什么?”
“我要穿衣服了……”
“你穿衣服,又不是脱衣服……对了,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我刚才怎么看见你身上有个鼓鼓的……”
郑纶直急得笔尖冒汗,“你小女孩家当然不明白了,没什么东西啦,快先出去一下,我马上穿好衣服出来陪你。”
“本姑娘冰雪聪明,还有什么我不明白的吗?难道是蝉儿……”甄宓冷不丁地扑了过来。
怪只怪郑纶的睡榻太宽大,临时的住所又没有大的橱柜,反正这个懒汉又习惯把自己的衣服放在睡榻的内侧,甄宓当然有理由怀疑,只是那句蝉儿却是脱口而出。甄宓明知此时蝉儿还在自己的房间,可是她的好奇心还是使她趴在郑纶的身上,把郑纶的衣服拨得乱七八糟。
郑纶嗷地怪叫了一声,没敢动弹。
“怪叫什么?你吓着我了……”甄宓总算是定了定心,竟没有起身的意思,“男人嘛,我不会强求你一心一意就对着我一个人,那多闷呐……只是,如果你不经我的同意,就不准碰任何女人!就连蝉儿也不行!不过蝉儿妹妹是我的好姐妹,如果你对她有企图,要记得早点请示我,明白吗?”
郑纶略略挣扎了一下,揶揄道,“宓儿,最近你是不是贪吃了?压得我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什么?!”女孩立刻站起身,四处寻找着铜镜,只是她自己也没察觉,她的小手抓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咦?!”
郑纶抱起了被窝,不忘随意抓了一件衣衫,落荒而遁。
甄宓这才明白,羞得满面通红,忍不住轻啐了一口。
郑纶穿衣服简直可以称得上神速,尽管衣襟都错开了扣,回到甄宓面前,涎着脸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女孩子是不可以轻易进入男人的房间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将是你的妻子,如果……”甄宓的话越来越小,低不可闻。
郑纶动情地把女孩抱在怀里,轻轻地吻在女孩的额头,“你是我郑纶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女孩显然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下意识地在郑纶的怀里略微慌乱地挣扎了一下,侧身躲开了郑纶那个兀自还在作怪的东西。
“甄姐姐,郑大人,你们在吗?”蝉儿等了半天也没见甄宓回来,心里却按了个小心眼,怕他们撇下自己,偷偷出城狩猎,此时却赶到郑纶的房间,轻敲了一下门首。
甄宓慌忙推开郑纶,打开了房门。
一个衣冠不整,一个满面娇羞,蝉儿也不禁踯躅,“我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