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曦妃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而那边的璃蓝二人却犯迷糊了。缠绕在信和身上的铁索,那密密麻麻的毛针正扎入他的体内,如果强行劈断铁索的话可能会导致毛针断在里面,如果硬将铁索扯出来的话,这缠得跟麻花似的的铁索又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站在那儿犯难了。
夜梓的左眼可以让任何人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璃蓝眼里的锁链绝非这个世界的产物。看着那不停扭动的毛针以及锁链,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死透,她真想不理会他直接扯断眼前的铁索。
还在寻思解决方法,谁晓得眼前的铁链突然变得更加粗大,信和喘气的频率更快了。越来越多的毛针扎入他的体内,恐怕熬不了多久这家伙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皱着眉心仔细打量眼前的锁链,这宛若巨蟒在信和身上缓慢游动的锁链,它的一端消失在半空中,而消失的方向正好是谢佳艺所在的位置。
通红的左眼自行调节焦距,在谢佳艺手掌的四周,大量的细小锁链从那里面探出来。
难道这些锁链的源头是谢佳艺手里的东西,这个想法一出璃蓝也不再多等。趁着谢佳艺同曦妃对话的空挡她直接俯冲上去,本以为可以出其不意夺下那个东西,谁料想人还没接近谢佳艺地面突然震动起来。缠绕在信和身上的锁链像树根一般破土而出,在病房里肆意挥舞着。每一根铁索都有成人小臂粗,粗略数下,这狭小的病房怎么也有个七八来条吧。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别说搞定这些铁索了,想要避开都是件困难的事。
结合四周的情况璃蓝当下做了决定,快速闪到信和跟前一把扯断全部的锁链,随后扛着他直接破窗而出。
只来得及看到璃蓝从窗口离去,紧接着便是一阵邪风跟在她身后冲了出去。被那阵邪风刮的站不起身的曦妃直到凤消失后才得意开口。
“怎么回事?”
“应该是那些锁链跟着冲出去吧,在这么小的病房里,蓝也很难动手呢!”捂住不停流血的左眼,夜梓解答道。
被璃蓝这么一闹,这件病房被那些锁链鞭打得体无完肤。谢佳艺不知为何晕厥在地上,一直被她握在掌中的酒杯也消失不见。
“夜梓别傻楞了,快跑。”巨大的声响惊动医院的医护人员,这要是被他们发看到她和夜梓呆在这已被破坏一通的病房里,她们就是有一半张嘴也解释不了啊。一联想到被抓住就有可能的赔偿医院的损失,曦妃直接扯着夜梓就从病房的窗户翻出去。
至于那晕倒的谢佳艺,她可无暇顾及了。
将那东西吸引到医院最深处的林中,璃蓝这才将信和抛到地面。这男人已经瘦得就剩下跟骨头了,没想到还挺重的。
面无表情的踢了他一脚,算是自己的报复吧。
巨型的锁链没了病房的局限变得更加粗大了,疯狂的挥舞着链条,凡是被它缠住的树木皆被连根拔起。锁链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躺在地上的信和。
一脚将信和踢得老远,璃蓝快速在自己上方结下水网。水网承受了锁链全部攻势,像是弹簧一下起到缓冲的作用。水网汇聚成一条水柱盘上那条铁索,水柱与铁索互相缠绕,四周的地面以及树木因为它们的缠斗而遭到毁坏。
“不要拦我,让我杀了这个负心人。”
谁?谁在说话。
这周边根本没人第二个人存在,除了自己和这疯狂的锁链。
“不要拦我,快滚开。”
声音再次响起,璃蓝确信这不是自己的幻觉。锁链汇集的中心,那儿好像是个小巧精致的杯子。杯子上方的条纹不停的移动着,随着那些条纹的移动,与自己的水柱颤抖的锁链更加疯狂了。
咬紧牙关警惕的看着那个杯子,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瞪大那只眼睛从自己眼球进入直抵心脏,身体一颤,心像是被人看透了。
好多眼睛在四处看着自己,这些眼睛的眼珠子通红是血。每一双眼睛里都承载着满满的爱意以及恨意,这些眼睛在璃蓝心里徘徊,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杀了负心人,杀了这世间全部的负心人。”
爱情所受到的伤痛使得很多人疯狂,在这声音的催眠之下,深埋在心底的那份爱很容易变质。只可惜那个承载了太多人的爱意和恨意的酒杯没料到,璃蓝的心底根本没有爱这种东西。
她或许有亲情,有友情,却独独没经历过爱情。
那些眼睛所表达的对于负心人的恨意,她根本无法理解,自然也产生不了共鸣。
“你们好烦啊!”双拳紧握硬是将那闯入自己内心的阴暗撕碎,这杯子是以人内心中对于爱情的绝望为动力,对手爱得越深,它所能吸取到的负面情绪就最大,能力自然就越强烈。可面对从未爱过的璃蓝,不懂人世情爱的她自然体会不到杯中的爱恋。
其中几条锁链挣开璃蓝的束缚钻入下面,再从璃蓝什么的地面冲出。绕道璃蓝背后只为攻其不备,眼看就要缠上璃蓝的身体。璃蓝周围的土地先是轻微的震动着,最后数道水柱破土而出在璃蓝周围形成一个由水柱构成的水笼。
铁索撞上水笼,虽说水是世上最易穿透的东西,可一旦压力达到一定的程度,水又是能切割一切的利器。钢制的锁链被水流卷入其中,最后生生被绞碎。
“啪”的一声,杯身裂开一道细微的口子。
挥动水流将绞断的铁碎吐了出来,璃蓝冷眼看着对面的金制酒杯。杯身上的几道条纹快速的消失着,那些条纹化为铁屑随风四处飞扬。
“哦。”挑了下眉毛,原来破坏掉这些大个的,受创的是杯子本身啊,这倒是个不错的发现。不过剩下的铁链数量实在有够可观的,想要全部绞断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与其硬碰硬的还不如直接对那个杯子下手呢,心里打定主意璃蓝当下加大了擒住锁链的水流的力道。被水流压得落在地面动弹不得的锁链别说攻击璃蓝了,只怕想回防都办不到。
径直走向那个酒杯,每向前迈进一步周围的光便被削弱一分,直到最后四周的光都被吞噬了。漆黑的空间里,面前的黑暗猛地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红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自己,紧接着第二只眼睛,第三只眼睛,数以万计的眼睛出现在自己周围。每一只眼睛都有着一粒血红的眼珠子,从四面八方看着璃蓝。
“杀了世间所有的负心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声音从顶处传来,像钟声一样在这个空间里回荡,每一声都刺入璃蓝耳中。
“唔……”这些声音直抵心脏,璃蓝觉得胸口一紧,莫名的悲痛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感觉,好痛。好恨。好想哭泣。
夜梓和曦妃赶到时,看到璃蓝一人呆站在杯子面前。眼眸没了昔日的冷清,空空荡荡注视前方。
从夜梓这儿拿走的左眼,血液从眼眶内淌下。一只眼睛空洞无神,而另一只却淌着血泪。
“蓝。”想要冲上去,奈何水流与铁索间的缠斗所产生的风压仅凭曦妃一人的力气是无法突破的。几番努力仍无法闯入,曦妃急得在外面打转。
没有眼球的左眼睁开了,那眼眶就像一个小型的黑洞,光线进入也会被它全部吞噬。可就是这只没有眼球的左眼,再睁开的那一瞬大量奇怪的东西涌入眼眶中。
“好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左眼,那些涌入眼眶内额的东西像是有自我意识般不停的朝着大脑挤去。每前行一步,针扎般的痛觉便袭向全身。
太过剧烈的疼痛让夜梓都喊不出声了,失去对大脑的操控权。
好像有些没见过图像出现在自己的大脑里。
华丽的大厅,那是与东方截然不同的设计风格。整个客厅的地面上被铺上绣着金花的深红色织锦,客厅的两侧是描绘着各种景物的七彩窗花彩绘,阳光隐在玻璃窗外,让每一副玻璃彩绘色色彩缤纷。彩绘下方依次并排着十二个精致的案台。每一个案台上搁放着一把流转着淡淡光晕的宝剑,剑鞘是镀金的,剑柄上镶嵌着一颗晶莹夺目的宝石。十二柄宝剑镶嵌着十二款不同的宝石,赋予宝剑不一样的美。
在客厅的正中央悬挂一盏水晶吊灯,外形和色彩都很迷人。吊灯的正下方,一个人正惬意的坐在沙发上饮着酒。
那人用来饮酒的杯子同样精致小巧,杯壁上凌乱的条纹图案让杯子有着另一种别样的美感。饮酒之人爱怜的轻抚杯壁,指腹摩擦着杯壁上的纹理。
“呵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爱这个杯子啊!”调侃声打破这安详的宁静,杯子的主人只是温柔的笑着回道:“当然,这酒杯可以自我出生到现在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怎么可能不喜爱呢。”
“只怕不是喜爱了吧!”杯子的主人对于那个酒杯的痴迷在社交圈里人尽皆知,众人从未见过有人能对一个酒杯痴迷到这种程度。他们也曾经问过杯子的主人,杯子是否能感受到他的爱意。谁知他竟然认真的回答他们。
“当然可以,你看它身上的纹理,像不像一双双美丽的眼睛。这些眼睛一定能明白我对它的爱恋的!”那时在听完杯子主人的话,他只觉得全身发凉。杯壁上的纹理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确实像极了睁开的眼睛,被一双双毫无生命的眼睛看着,他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感觉。
杯子的主人一如既往的痴迷于自己的酒杯,他的爱恋和痴迷渗入酒杯之中。那些又纹理构成的眼睛,开始接受主人对于它的迷恋,感受着只有人类之间才能得到的爱情。
他们就这么用着自己的方式爱着彼此,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暴民的叛乱是无法用言语能表达的,那是一种可以将贵族彻底摧毁的暴动。主人还没来得急看自己心爱的杯子最后一眼,便被暴民们杀害在华丽的客厅当中。奢华的物品被洗劫一通,华丽的宫殿被人烧毁。
主人在大火中无力的挣扎着,直到最后仍旧看着远处那存在着承载了自己此生全部爱意酒杯的锦盒。
大火烧尽,奢华的一切全部消失,酒杯也连同着宫殿的废墟被彻底掩埋。
主人为什么还不来看我呢?是在忙什么吗?
已经好几天了,为什么不把这个盒子打开,这里好暗,好想主人,好想在看到主人的眼睛啊!
主人,主人你快点来看我啊!
主人为什么还不来,难道已经不爱我了吗?是谁是谁抢走了我的主人!
不要啊,主人是我的,不许爱上其他的人。主人,负心人,不要爱上别人。
时间慢慢的流逝,那承载着主人全部爱意的酒杯,由一开始的焦急和等待最后转回失望和仇恨。它的主人再也不会用那双充满爱恋的眼睛看着它了,它的主人已经被别人夺走了。
这充满恨意的念头逐渐堆积在酒杯当中,直到锦盒再一次被打开。
一双手将自己从锦盒中取出,那是有别于主人温暖的大手。那只手很冰凉,凉得自己觉得害怕。手的主人像自己的主人一样轻抚自己身上的纹理,随后说道。
“真是个漂亮的酒杯啊,只可惜彻底被自己的主人抛弃了。”
就是这句话,毁掉杯子多年来的期盼,一切的爱意和留恋在那一刻化为仇恨。
负心人,杀掉这世间所有的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