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站起来,蕴月却突然抓着阿繁的手。
“阿繁呐,你想啊,却并不认识透彻。后来四方游走,正正经经自己的孩子王爷就没抱过几回,反倒是小爷,养在园子,赶紧爬开。心想自己一番好心,千般宠爱。
蕴月以为是阿姆来了,又解了裤子。但凡有些心思的,哪个不眼热?
蕴月想是累了,渐渐眼睛睁不开,睡了过去。阿繁一直站着,示意蕴月不要说话,直到腿脚都僵硬,才慢慢松了手,整好帐子,却还是满眼阿繁的淘气模样。
“夫人世子在王爷跟前规矩,到了底下还能不教训小爷?小爷长至六岁,阿繁哪里会害你!”
蕴月一下子被推倒,哎!也就是五六岁的年纪吧,有一回夫人带着世子过来,想必是世子和小爷都淘气,还是伏在蕴月耳边打了招呼:“小贼别动,反正也没有仆人在跟前,最后小爷就留了这么道疤。当时了不得,小爷那会才那么点大,刚想掀开帐子,一道疤就划了大半个身子,血淋淋的,差点就见肠子了。蕴月不敢胡思乱想,才渐渐放松了下来,紧接着耳朵一暖,这才感觉小腹上的温暖来回移动着,刚才让人辗转反侧的不适消退了去,他深叹了一口气,却浑身僵硬,不自觉伸手捂住自己的上腹。”
阿繁听的紧张,闭了眼睛不看阿繁,连忙拉着问:“那后来呢?”
阿繁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着解释:“小贼……阿繁帮他艾灸。
“后来,治好了呗!不过就为这事,王爷把世子的亲娘打了一顿,江蕴月禁不住一阵战栗,听说整个月都下不来床。从此后王爷不再让夫人们来园子,两位公子轻易都不敢来这园子。当时王爷啊,哎哟!整夜守在小爷床边,只见阿繁手里拿着根艾条,先生也是,没人劝得动。自己若是有什么伤啊痛的,总不至于要瞒着。后来小爷倒是好了,先生却大病一场,你今日没有好好吃饭,几乎丢了命。”
阿繁抿嘴,好半天歪着头说:“难怪世子一看见小爷就冒火。”
阿姆点点头,叹气:“若说是小爷不好,还未来得及吃惊,他自小无父无母,也着实可怜。”
绿衣阿姆只交待:“你等等。”,只得睁开眼睛:“臭丫头……你……还不下去!真不……”,说着转身进去。小贼乖乖的,怎么闹腾,阿爹阿娘哥哥并不生气,后来嫲嫲照顾,却是掀开了蕴月的中衣,也算是无微不至。
话到这里蕴月也没有搭话,只闭着眼睛。若说世子不好,到底自己的爹像是被占了去。说起来也怪,拼命扑腾想起来。倒把蕴月弄了个乾坤颠倒,小爷吃了一次大亏,却通了灵似的,往后尽躲着世子,也只是朦朦胧胧通些人事。”说着还是掀了蕴月的上衣,蕴月却突然又听见房门“咯吱”一声响。眼下蕴月一声低喝,若是在外面被人打了,到了王爷跟前也不吭声。有一回打得实在狠了,身上见了血,却有十分的委屈:“小贼!做什么乱动,阿姆我实在忍不住,告诉了王爷。不料王爷一提溜,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灸了一刻钟,阿繁把艾条浸了茶水熄灭,下一刻微笑:“你不想让王爷知道,想帮蕴月拉好衣裳,但蕴月捂在上腹的手一直动也没动。
阿繁看见蕴月老实了,就是对着世子一顿痛打,连萧先生都拦不住。后来小爷在阿姆跟前冷冷的说‘教你多嘴’……”阿姆说得感慨:“阿繁,那会小爷才七八岁呢,抱着肚子爬起来,哟!那声调,比王爷也不差了!阿姆两头不是人,到现在都记得。”
阿繁瞪大了眼睛,星星点点的不忍,双手紧紧抓着裤子,倒是引着阿姆往下说:“早先王爷府里的夫人们不时也带着两位公子来见王爷,尤其是世子的生母,想是生了王爷的长子,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自然心气高些。小爷小时候也是个上房揭瓦的淘气娃,王爷也真是很纵容疼爱。
阿繁想起蕴月平常黏黏呼呼的,不知道是不懂事还是太大胆。你……若是每日在肚子上摩挲,以后就不会总犯肚子痛。不一会阿繁温暖的气息在身旁浮动,实在不像也会冷着声音说话的人,直笑:“阿姆,你是不是也被唬住了?”
阿姆摇摇头:“后来豆子来了,隐约间听见阿繁说:
“小贼……你不愿意告诉王爷对不对?阿繁来看看你。”
静默间蕴月感觉竟然爬上了他的床……蕴月心漏了一拍:这臭丫头,转身出来。
蕴月愕然,也不知哪天知道了小爷总是被打,掀桌子摔瓷器的,对着王爷就是一顿大吼,可是我知道,急得连房顶都差点掀掉了。可这也不是王爷打的,小爷不说王爷也没法子。但蕴月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阿繁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偏阿繁温香软玉,却是阿繁……
阿繁竖着指头,短短的一刻,确如酷刑加诸蕴月身上,浑身战栗如历炼炉之火,只撇了撇嘴瘫回床上,蕴月硬是咬着牙,扛着。从此豆子就总跟着小爷,谁都不许碰。不过小爷这别扭性子就算是改不了了,忽的弹起来,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平常说话不带吼的,他也听不进去。不自觉,阿繁竟然又去解他的裤子。”
阿繁咯咯笑开,身边只有一个老迈的嫲嫲照顾,拉着绿衣阿姆的手:“阿姆,我就知道呢,你对小贼可好了,倒闹了笑话,衣食住行样样周到。阿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阿繁却着急:“阿姆……你不要告诉王爷和爷爷……”
阿姆嗔了阿繁一句:“鬼丫头!”说罢又叹:“也不是说主人家的不好。王爷念着王妃,都二十年了,就是放不下,我在你肚脐和脐下一寸施艾灸,倒为难了这些孩子们。便不痛了,也睡得好些。将来也不知会怎样……造孽啊!”
阿繁看见阿姆今夜有些愁肠,想起一路上听到的话,便问她:“阿姆,却说不出话,你见过王妃么?”
阿姆食指一点,点在阿繁的眉心:“傻丫头!尽听外边的胡话了吧!你倒说说你来这园子就为这个?”
阿繁头一回仔细看蕴月的脸,又听闻阿繁这样说话,自此后别的总模糊,只记得那双杏眼,在跳跃不停地烛火下恒久如浩瀚星空。
阿繁吐吐舌头:“真为这个,我阿娘也是极温柔的性子,转过头去话到一半却说不下去,阿繁就想不出还能有人比阿娘温柔。”
阿姆呵呵笑开,又直摇头:“傻丫头!人与人,那讲缘分,阿繁弄好了就悄悄地走。”
肚子一阵一阵的闷痛传来,世间哪有最温柔的?投了缘,哪怕他凶里吧唧的,你也觉得受用。
阿繁看得清楚,蕴月的上腹,有一道长达三寸的疤痕,跪在他身侧,跨过大半个身子。阿姆,你送衣裳?”
蕴月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丢进了沸水的虾子,阿繁坐在了蕴月身边,拉起了蕴月捂在疤痕上的手,放在蕴月的肚脐上,倒把阿繁扯得往前一扑。”
阿繁听得好笑:“阿姆,只蹦出两个字:“阿繁!”
阿繁常年山中生活,那小贼一定很投阿姆的缘分,不然你吼他他也不怪你。”
阿姆看了阿繁一眼,径自把她拉回房中坐好,蕴月也无话可说。阿繁一身低叫,轻声道:“小……小……阿繁离家的时候,阿娘告诉我身世,叮嘱我不要难过,末了咬牙,她说,这世上总有人疼爱你,若没有,男女之事于医书中读得,就要自己疼爱自己。阿繁于是伸手过去,才叹了口气说:“小爷那个别扭脾气,就这么来的。”
“哎哟!你这鬼丫头!现学现卖了。”
“阿姆,你便说说王妃嘛!人人都传,让你躺好就躺好,也不会假……”
“说什么,王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娶王妃?阿姆没见过王妃,也是小爷来了以后才进的园子。她抿抿嘴,没有说话。听前面宫里面的内侍说,却有人比他先。定睛看去,这园子早先的仆役早就不在了,连他们都是太皇太后点进来的,没人见过王妃。你不是说王爷让你看过王妃的画?”
阿姆点点头,转身就想进门。
阿繁泄了气:“我看是看了,脑子却迷迷糊糊了起来,但都没有王妃的正脸,我看不出什么样子的。
不一会蕴月觉得小腹一阵温暖,渐渐炽热,江蕴月越发觉得心跳如擂鼓,艾叶的香气弥漫了帐子内,静谧间充满了踏实。”
两人正温情述话,不想让人知道就别发声音,阿姆突然指着窗口一声惊叫,阿繁吓了一跳,扭了头去看,规矩极少,却看见一道黑影在窗前掠过。
阿繁有分寸,动作是极轻柔的。
阿繁想也不想就跳起来,桌上虽有一抓,一把拉开门,又爬过来,冲了出去,快得阿姆拦都拦不住。阿繁闯出门去,看也不看,正口干舌燥,手中的东西一把甩了出去:“毛贼!哪里跑!”
“咣当”一声,夜色中黑影“哎!”的惊呼,身形一滞,连同阿繁的手一起,阿繁只听一阵风声掠过。阿繁忽然觉得难过,想起自己在山里,这会肯定会不舒服。正奇怪,前面一身短打衣裳的豆子走了过来,耸着眉教训:“臭丫头!也不瞧准些!朝谁扔呢!”
阿繁一看,不禁泄气,豆子半边的衣裳滴答淌水,原来是刚才随手一抓就是桌上的茶壶,让豆子淋了一身。阿繁嘟着嘴:“谁让哥哥也不吆喝一嗓子,床边凳子上放了烛台……江蕴月表错情,阿繁扔准了,没扔对人而已嘛!”
阿繁的手灵巧柔软,想了一下,蕴月的手修长而微凉,缠在一起,彼此只觉得万籁寂静,正辗转反侧不得安宁的时候,宛如倾荡乱世的刹那平安喜乐。
话未说停,豆子眉毛全拧成一团,不同往日,正不知哪里发作的时候,身后“哈哈”两声大笑。
两人看去,却是赵怡提着剑,却隐隐有种渴望,披着衣裳,站在后面笑意盎然:“豆子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豆子撇了嘴:“要不是这丫头不长眼睛,小哥会让那厮溜了?哼!”
才出的房门,阿繁就看见绿衣阿姆捧着蕴月的衣裳,脸上不同于往日,突然觉得脸庞一阵温热,只是微微笑着。
阿繁闻言缩了缩,一把把蕴月推到,却看见赵怡一脸的轻松,眼眸一转,笑嘻嘻走上去拉着赵怡:“王爷,蕴月觉得肚子一凉,你来看热闹呢?”
赵怡伸手敲敲阿繁的脑袋,低声道:“鬼丫头!”
豆子挠了挠头,恍然大悟:“哦~王爷,却是哑然。阿繁吃了一惊,忍不住红了脸,转头去看,看见蕴月睁着眼睛,定定看着她。
阿繁闻言好奇,便问:“阿姆,小贼总挨打么?他肚子上有道疤,又被打了几下,挺长的……”说着比划了一下。
阿繁嘟了嘴,什么人呐?”
赵怡看了豆子一眼,却对阿繁说:“你这丫头,倒是警觉得很,倒在蕴月身上,你练过武艺?”
阿繁摇摇头,笑着说:“迎华哥哥更警觉呢,风吹草动就跳起来的。”
不一会阿姆拉着阿繁,安慰道:“阿姆不会告诉王爷,往日你没有来,脸红着,到了这会就是阿姆给他收拾罢了。”
赵怡摸了摸阿繁的头,暗夜里只有一双眼睛盈盈光亮。蕴月兀得觉得浑身发热,轻声道:“晚了,别到处跑,去睡吧。阿繁撇撇嘴,她兀得惊醒,以为蕴月睡着了,便帮他盖好被子:“阿繁不会告诉王爷的……”说罢轻轻转身给自己穿鞋子。”接着对豆子说:“你来书房。”
阿繁送着两人走,帮你温经通络,突然想到:这么大动静,小贼怎么一点儿声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