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古蜀之肺:大慈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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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蜀之肺:大慈寺传》自序

冉云飞

浮屠常诫出家人:“桑下不三宿。”定力超群的出尘之人,宿三次尚免不了动情,何况我这样在古大慈寺周围已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凡夫俗子,哪能不大动其情呢?这便是我发愿要给大慈寺写个传记的情感因由。这就像我以后会写一本《我们的摇篮:被北纬三十度穿越的大武陵地区》,来感谢生我养我的故乡一样,为大慈寺写传是对它的一点世俗报答。

有了情感因由,再找一点理智的根据。大慈寺有可考的历史1500多年,至今仍香火不绝。照理说,这样的名寺应该有寺志历叙其根柢传承才对,可是岁月流播、陵谷改迁,仿佛竟不曾为它留存有修志的时间,这在千年古刹中可谓绝无仅有。故不才遍读自《成都文类》以降的成都历代志书,复涉《佛祖统纪》等内典,不揣谫陋,写就此书。能否用粗制之砖引来精致之玉,未敢自信,但情感驱使了我的大胆,全然不管辟草除臻的不完美。

为何要给一座物质存在和精神传承的非人格主体机构——一座寺庙作传呢?这当然是受了名家路德维希《尼罗河传》的启发。作传冠名“古蜀之肺”来名大慈寺的功能,可谓适宜得体。如同肺有左右之利于呼吸,生活少不了信仰和物质。大慈寺之于信仰,自不必说,单说其周围聚集千年的世俗气味和商业气息,恐怕也少有古刹能比。

十多年前我写作《从历史的偏旁进入成都》一书,就曾以一节“一个名叫大慈寺的地方”,来惊叹大慈寺千多年来、能将信仰和世俗水乳交融在一起的特殊魅力。

早年读了不少哲学和美学等令人头大的书,大学毕业论文也大论“共同美”,但现在不喜欢谈玄弄虚的事情。即便为大慈寺作传,也没有探讨任何关于佛教信仰的问题。我意在从世俗的角度来观察大慈寺的迁衍历程,因此无疑说本书有点利用社会学、经济学、史学来探讨宗教机构的影子,年鉴学派和日常史学,依旧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写作时力求情感与理智的均衡,尽量以史实说话,下结论比较谨慎,但情感也在其间潜滋暗长。

现在请大家开读本书,读完了只要不得到一位英国书评家曾经的酷评:“书已拜读,纸张不错。”我就是一位幸福的作者了。

2010年12月1至2日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