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七七失恋得可真彻底，”云霄那个故作深沉的大叔终于开口了，“红莲太狠了。”
大约是恢复能力比较强，或是八卦的本性实在太强大，云霄刚开口，祁明居然不但从打击中醒了过来，还兴致勃勃地凑过来说：“你们说，红莲会不会为了拒绝顾七七，而特意找了个女的来冒充他？”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无聊吗。”齐枫瞥了他一眼。
“就是，小明你太无聊了，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祁烟笑骂着踹了祁明一脚。
祁明满头黑线：“老姐拜托你别叫得这么怂啦！小明什么的……你以为是教科书里做喜欢做各种坑爹试验的孩子吗？”
祁烟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包厢内顿时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之中。
气氛好像有点尴尬。
苏暮扫了一遍在场表情各异的众人，想要找点话题，却始终开不了口。
大家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又是现实中，自然不能像游戏里那样随意，而且……
廖羽尘坐在那里，气场太强大了，压迫得其他人都不怎么敢说话。
至少像苏暮这种还在读大学的小角色，看到廖羽尘这样的大人物，即便知道他是游戏中那个严肃却平易近人的烟花乱，却也绝对不敢胡乱造次。
无论游戏中禽兽们多么叱咤风云，现实中的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也要遵守等级秩序。
比起尝试，大家还是更喜欢明哲保身一些，至少不说，就不会犯错。
更何况，平时最活跃的顾七七被打击得没话说了，许墨莲也跟着沉默，云霄则凭借着多年的人生历练更不会随意开口。其他人平时就潜水惯了，现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好像很拘谨。”
廖羽尘忽然出声打破了这片沉默。苏暮心想，这就像老师家访呀，就算再跟学生和家长说要放松要放松今天只是来谈谈学生的情况——可学生一般不都是绷紧了一根弦，生怕老师告状？
但就在这时候，她忽然看到廖羽尘直起身，然后——把西装脱了，把领带扯下来，随意往旁边一丢，嘴边随即扬起一抹不羁的笑：“你们忘记了嘛，我们可是禽兽！”
此刻的他只身着一件白衬衫，头发略显凌乱，眼眸虽一如方才深邃锐利，嘴角的笑却由温和一瞬间变得狂放起来，感觉就是从刚才的企业精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阿乱真汉子！”这却是顾七七说的。
许墨莲也含笑道：“风头都被你抢光了。”
“想这么做很久了吧？最近我经常看你偷偷扯领带。”楚泠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
廖羽尘嘴角一抽：“扣你工资的哦。”
楚泠便立马闭了嘴。
“果然有JQ！”顾七七顿时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们两个，“老大呀，你看阿乱都脱了，干脆你也脱吧？”
“……女生是不能随便脱衣服的。”廖羽尘微笑，“还是你想让我替她脱？我身上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件了哦。”
“代替她！！”顾七七不禁捏鼻子，大吼一声。
苏暮：“……”
顾七七同学……您能矜持点不。
廖羽尘却毫不介意地笑道：“那是我自己动手呢，还是你来呢？”
“嗯嗯嗯……”顾七七捂着鼻子，躲一旁去了。
“老大你这是色诱未成年少女。”云霄义正词严地说。
“对象居然还是七七。”
“你什么意思！？”顾七七瞪圆了眼睛，对着刚才出声的齐枫怒吼一声。
齐枫却悠然扭过头，假装没有看到。
“呵，没想到烟花乱居然是这样的人。”安静许久的许墨莲终于再度开口了。她撑着脑袋斜倚在沙发上，嘴角含笑，眼波流转，说不出是惊诧还是嘲讽。
“最没想到的人是你吧！”祁明忍不住插嘴，“月下红莲是个女人——”而且看上去还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说出去《天下》里谁会信啊！”
曾经处在不同阵营的祁明自然更能了解月下红莲是个怎样的存在，比起其他人自然更无法接受一下。
“禽兽头子都能是女人，为什么不行？”
“那个不一样……”毕竟还有个廖羽尘在。
“你姐姐不也是女人，”许墨莲忽然冲旁边的祁烟一笑，“是吧，一哥？我发现我们还真是叫反了，一哥是一姐，一姐才是一哥。”
听到这里，齐枫不禁咬牙道：“老子明明强调了无数次老子是男人。”
“谁让你气场弱。”许墨莲毫无愧疚感地笑道。
“说到这个！”方才还失血过多的顾七七瞬间满状态复活，一下子冲到苏暮面前，吓了她一跳。却见顾七七只是一手指着墨竹，格外激愤地说，“我真心以为竹子大神是个总攻，没想到他不仅受，还是个弱受！！”
苏暮：“……”
顾七七同学，你这么说……太伤一个男人的自尊了吧……
洛远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暮我真为你将来的幸福生活担忧……”顾七七忽然拉住苏暮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真情诉说道。迎着她太过诚恳的目光，苏暮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我以为竹子只是在游戏里装闷骚才很少说话，结果在现实中他的话居然更少了。”
云霄此话一说出口就遭到了顾七七的攻击：“至少人家竹子还算表里如一，哪像你啊，明明是个大叔，有房有家室，还装得跟个处在青春萌动期的少年一样。”
云霄很无辜地摊手：“这点我比不上一树啊，听她的口气我真以为她跟我差不多年纪，结果见了面才发现是个年轻姑娘。”
顾七七谴责的目光就落到了祁烟身上。
“浮云才是真大叔，一树不过是伪的。”廖羽尘总结。
“我以为你们知道。”祁烟也很无辜地说，“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大叔。再说，比起以前我已经老了很多了。想当初，我像七七这么大的时候，小明在学校可是……”
“喂喂！”祁明顿时红着一张脸，大叫大嚷地盖住祁烟说的话，“老姐，你怎么可以出卖我！？”
“是吗，真可惜。”祁烟耸了耸肩，“我本来想夸夸你，在大家面前树立你光辉形象的。”
“不用了谢谢。”祁明满头黑线。
“呜呜大家都太可怕了。”顾七七抹了把泪，松开握住苏暮的手，又往一直羞涩窝在墙角没有说话的小正太白色星期天扑过去，“啊呀打击太大了，小白还是你好啊，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像这群家伙没一个是符合游戏形象的，这就叫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那个，七七姐，”被紧紧搂住的白色星期天涨红了一张脸，艰难地拉拉顾七七的衣角，“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顾七七这才想起某事般恍然大悟地直起身：“对了，小白说他们家不会允许他出来见网友，他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能在外面待很久。”
“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廖羽尘温和地问。
“不用不用，我送他回去就好了。我是学生，又是女孩子，家长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顾七七说着，就拉着白色星期天的手往外走去，“那么！大家再见了，玩好呀，拜拜！”
话音刚落，就听得砰地一声，顾七七竟像逃跑一般走掉了。
现场忽然就静默了半分钟。
“孽缘啊。”云霄忍不住感慨一句，齐枫也在一旁叹了一声。
“对了。”廖羽尘忽然开口，“下午我要去A大演讲，有兴趣的可以一起去玩玩。”
“不了。”许墨莲起身，却是干脆地往外走去，“我也得回去了，先走一步。”
“……红莲。”
“嗯？”
许墨莲回头，神色有些晦暗，看不清楚。
廖羽尘低低地叹息一声，终是说道：“那孩子……真的很喜欢你。”
“那又如何。”许墨莲捏着门把的手忽然一紧。她转过身，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平淡地说道，“游戏里的东西，当不得真。”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决然而去。
苏暮忽然颤了一下。
然后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洛远。
一时间，只觉得他们虽近在咫尺，却仍隔了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