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音乐学院通俗音乐学院康笃熙
引言
1982年，我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进修，主要是师从沈湘老师学习传统的美声唱法。通过业界朋友的引荐和介绍，我认识了当时北京总政军乐团的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军乐团的声乐指导王宝璋老师，并开始向王老师学习“咽音”技法。
“咽音”是意大利著名男高音歌唱家鲍那维塔（Bonavita）上世纪30年代带到中国的，而第一位接触“咽音”技法的是我国的男中音歌唱家、嗓音专家林俊卿博士。林俊卿博士也是第一个于50年代在我国创立、倡导、传播与推广“咽音”的人。林博士对于“咽音”技法传播和发展的主要贡献是将“咽音”用于嗓音治疗和嗓音训练。
王宝璋是林博士在上海声乐研究所的第一代弟子，也是我的“咽音”老师。他对于“咽音”技法的主要贡献在于，首次在我国提出“‘咽音’用于艺术歌唱”的概念，其目的是为了要建立我们中国自己的唱法。
通过长时间对“咽音”技法的学习和摸索，结合本人二十多年将“咽音”运用于教学的实践，也通过我对“美声唱法”、“民族唱法”，特别是对“流行音乐唱法”的教学经验，我大胆地在全国首次提出“关于‘咽音’用于三种唱法的全新概念”， 特别是“关于‘咽音’技法在‘流行音乐唱法’中的运用”。希望这个概念的提出能使我国的流行演唱科学技巧的运用更加丰富和系统化，从而促进我国流行音乐演唱的发展。希望“咽音”在流行音乐唱法中运用的概念，能得到业界人士的探讨和指正，也希望能对广大歌唱爱好者的学习有所裨益。
一、“咽音技法”的概念及其产生与发展
“咽音”这个词由意大利文Voce Faringes翻译而来，意思是“咽部的声音”。它的起源大约可以追溯到17世纪和18世纪，300年前歌唱的黄金时代留下来的一种传统“咽音”练声秘法。
纯“咽音”是一种又细、又尖锐、又亮、又刺耳的声音，类似婴儿的啼哭声或者刚出生的小牛犊和小羊羔的叫声。婴儿的啼哭声就是典型的纯“咽音”。刚生下来的婴儿，他们不可能学习声乐，更不可能有人去教婴儿“咽音”，但他们的啼哭声却可以持续一小时以上的时间，并且啼哭声一般都是又高、又大、又亮，穿透力很强，夜晚可吵响整栋楼房让人难以入睡，而婴儿的嗓子还不会哭哑。加之婴儿在啼哭时多半躺在床上，呼吸方法也是“咽音”所要求的腹式呼吸法，所以婴儿的啼哭声持续性强、穿透力强，这样的啼哭还可以让婴儿运动锻炼，有助身体的发育。据说，世界上最早发现婴儿的啼哭声是用“咽音”的，是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罗蒂最崇拜的偶像、300年前世界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卡鲁索。
虽然美妙动听的歌声都会含有“咽音”成分，但纯“咽音”却不能代替美妙动听的歌声。我的恩师沈湘老师常说：“‘咽音’应该放在歌声中。”我国男中音歌唱家、嗓音研究专家林俊卿博士则这样形容：“‘咽音’对于歌唱中的作用好似食盐用于烹调，纯盐吃起来太咸，而炒菜则必须放适当的食盐才能入味，当歌声带有适当的‘咽音’，其音色就会有金属般的脆亮成分，声音就会变得比较美妙动听，比较有表现力。”林博士用炒菜放盐的比喻，是为了生动地、形象地说明“咽音”在歌声中的效用。我的老师——我国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嗓音专家王宝璋则说：“煮做卤鸡，味道鲜美取决于汁料的搭配，但做卤鸡所用最好的原汁，也不能用于上席，‘鸡’为歌声，‘卤’为咽音。这样比，是否对‘咽音’的功能更易明了。” 王老师煮做卤鸡的比喻，风趣形象地说明了“声音”与“咽音”的关系。我个人有一个最简单的说法：“没有声音就不可能唱歌，没有适当的‘咽音’就不可能唱好歌，特别是不可能唱好有高音的歌。”“咽音”就像菜汤里的味精，没有不好吃，多了不能吃。因此“咽音”是好声音的基础，好声音是美好歌声的根本。
通过长期的歌唱实践，人们发现“咽音”能够使声音音质集中，使其具有穿透力和明亮度，并且能提高持久性，增强声音的表现力和色彩感。同时，“咽音”是获得头腔共鸣，高位置、高泛音、超高音声区和胸腔共鸣，低咽音、低泛音、超低音声区的最科学、最有效、最捷径的方法。除此之外，“咽音”可以有效地治疗各种类型的嗓音疾病（除喉癌之外），可以有效地使嗓音青春长驻久唱不衰，能有效地扩展高声区与低声区的音域（特别是扩展高声区），可有效地帮助青少年顺利度过变声期，也能有效地避免和推迟中年塌中现象的出现，甚至可以有效地辅助治疗颈椎病。
正由于“咽音”技法的科学有效，得到广大业界人士和爱好者的认可。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就非常重视、支持“咽音”技法，并亲自拨款成立了上海声乐研究所。我的恩师——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世界著名声乐教育家、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沈湘教授对“咽音”一直非常肯定，他常说：“‘咽音’应该放在歌声中。”我国著名歌唱家张权也说：“凡属正确的、好的歌声和戏曲里都含有‘咽音’成分。”意大利著名声乐理论家荷伯特·凯萨利（Herbt·Caesri）所著《心的歌声》就有专门介绍“咽音”的章节（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尚家骧译文）。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尚家骧所著的《美声学派概述》《声音的科学与感觉》《心的声音》都肯定了“咽音”（咽声）学说。英国著名声乐教育家罗斯所著《歌唱家和嗓音》首章首节里肯定了“咽音”的重要性，而林俊卿博士关于“咽音”技法的运用，也得到德国、波兰、美国及世界上很多音乐家、声乐家、音乐书籍和杂志、音乐学院等专业领域的认可。
“咽音”技法运用于实际后，对演唱水平的提高有确切的作用。300年前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卡鲁索，20岁时由于唱得很糟糕，被称为“破碎男高音”，后因逐渐掌握了“咽音”技法的运用，30岁时（1903年）他的演唱引起了轰动，被公认为有史以来世界上最伟大的男高音歌唱家。老一代著名歌唱家，如王宝璋、马玉涛、罗荣钜、张映哲、郭颂、董振厚、钟振发、孙有贵、陆青霜（著名京剧艺术家）等，都是上海声乐研究所林俊卿博士的第一代弟子。著名女高音歌唱家王昆，也曾跟林俊卿博士学习过“咽音”。而著名节目主持人赵忠祥，上世纪60年代也曾师从林俊卿博士学习“咽音”。近几年，歌坛中运用“咽音”技法的人也数不胜数。如俄罗斯“咽音”歌手、以高音而轰动世界的“高音王子”布玛克·威塔斯（Bumac Vitas）。中国台湾著名歌星陶喆，以娴熟的“咽音”技巧，带动台湾近两年吹起R&B风。流行歌坛天后王菲的咽音唱腔技术当初是脱胎于“小红梅乐队”的主唱Dolores，她把这种咽音唱腔技术较好地用到了自己的演唱中，成为独特的风格，不可否认的是，王菲的唱法对华语乐坛具有建设性的影响。美国著名歌星玛丽亚·凯莉（Marich Carey）运用娴熟的“咽音”技巧，具有高亢、铿锵、有力而又具穿透力、震撼力的高音，同时也有细腻深情而又渗透心灵的弱音，奠定了世界重量级歌星的地位。美国著名的歌坛新星Christina Aguilera（克丽斯丁娜·阿奎莱拉）也具有娴熟的“咽音”技巧，有人评价她的歌声酷似玛丽亚·凯莉，甚至更胜一筹。我的学生著名歌星光头李进，以娴熟的“咽音”技巧、震撼力的高音而唱红了大半个中国。歌手黄琦姗，以娴熟的“咽音”技巧、收放自如的实力唱功而成为歌坛女歌手中的佼佼者。
二、三种唱法的各自特点与各自的科学发声训练方法
在我国，一般认为声乐的演唱可分为三种唱法，即美声唱法、民族唱法和通俗唱法，它们有各自的特点也有彼此相联系的成分。在论述“咽音”技法用于歌唱的先进性之前，有必要先对三种唱法各自的特点和科学的发声训练方法进行一个总结。
（一）美声唱法
美声唱法的风格具有科学性、统一性、共同性的特点。美声唱法一般追求丰满通畅、音域宽广、声区统一、穿透力强的声音，其演唱特点是在音乐中咏诗。在美声唱法中，声部的划分具有特别的意义：对男女声的不同音色是按严格细致的不同声部进行划分的；对艺术歌曲与歌剧选曲歌剧唱段，也都是严格按照男女声的不同音色、男女声的不同声部类型来进行创作的。美声唱法的演唱者必须按自己的声部去演唱属于自己声部类型的歌曲，甚至于作曲家创作时定的调，都是不能随便更改的。
在美声唱法中，男声声部可大致划分为：男高音，缩写T（歌剧角色中的青年男人），包括男高音（Tenor）、戏剧男高音(Dramatic Tenor)、抒情男高音(Lyric Tenor)、轻男高音(Light Tenor) 、重男高音(Heavy Tenor) 、男童男高音(Boy Soprono)等；男中音，缩写B（歌剧角色中的中年男人），包括男中音(Baritone)、接近男高音的男中音(Hai Baritone)、接近男低音的男中音(Bass Baritone)、戏剧男中音(Dramatic Baritone)等；男低音，缩写B（歌剧角色中的老年男人），有男低音(Bass)、庄重男低音(Serious Bass)、戏剧男低音 (Dramatic Bass)等。女声声部的大致划分为：女高音，缩写S（歌剧角色中的青年女人），包括女高音(Soprano)、花腔女高音(Coloratura Soprano，又叫轻型女高音)、戏剧女高音(Dramatic Soprano)、抒情女高音(Lyric Soprano，有大号、小号之分）、次女高音(Mezzo Soprano)；女中音，缩写A（歌剧角色中的中年女人和歌剧角色中的小男孩），包括女中音(Acto)、次女高音(Mezzo Soprano ，也可叫女中音）；女低音，缩写A（歌剧角色中的老年女人），具体包括女低音(Contralto)等。
美声唱法对声音的训练有一套系统化的手段。早在300年前的17世纪、18世纪就已经开始形成了传统的意大利学派的训练方法，经发展、丰富、延伸至现在，形成了一套相对传统的、科学的、完整的学院派的美声唱法 训练方法，它通过科学的、严格的、有步骤的训练手段训练声音，对声音进行提高。在我国，有一大批使用美声唱法的歌唱家，如：我国老一辈的美声唱法歌唱家：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沈湘，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周小燕；著名男中音歌唱家杨洪基，著名女中音歌唱家关牧村等。我国中年一代著名的美声唱法歌唱家，女高音歌唱家幺红、王莠芬、郑莉、殷秀梅等，花腔女高音歌唱家迪迪拜耳等，女中音歌唱家梁宁等，男高音歌唱家刘维维、陈志、田玉斌等。我国青年一代也有著名的美声唱法歌唱家，如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男高音歌唱家戴玉强等。我的学生贺蕾，现为四川省歌舞剧院独唱演员，曾荣获“2004世界音乐大赛”（2004，6，地点：美国纽约）“美声唱法”中国西部音乐个人杰出奖。由此可见，美声唱法在当今的中国歌坛依然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作为传统声乐技法的美声唱法，其演唱方法应该说是相当严格的，它要求：不论是男声或女声，还是男高音、男中音或男低音， 还是女高音、女中音或女低音，还是演唱各种不同类型的艺术歌曲，还是演唱各种不同类型的歌剧选曲，还是在歌曲演唱时的轻、重、强、弱、连贯跳跃等一系列的表现手段等，都必须要求在传统的、科学的、完整的、学院派的美声唱法的声音训练方法、声音训练手段的基础之上，用一种统一的美学审美观点，去要求一种统一的被标准化了的声音。即用一种统一的、共同的、科学的发声状态对歌曲进行处理，对歌曲进行演唱。
（二）民族唱法
民族唱法风格具有民族性、地域性、地区性的特点，它的声音要求清脆亮丽、韵味十足、吐字清晰、声情并茂，其演唱特点是在音乐中朗诵。我们要注意到，民族唱法不能像美声唱法那样，对男女声进行严格的细致的声部划分。这是因为我国是一个地大物博、历史悠久、人口众多、拥有56个民族的泱泱大国，我国的民歌都是祖先们或父辈们，用口头传唱的方式遗留保存而发展至今的。而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发展历史、风土人情、生活习惯和劳动方式等等。所以，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歌， 都有自己的民族特色，都有自己民族的歌唱语言与歌唱风格。
少数民族的民歌有属于自己的民族性。羌族民歌与苗族民歌，藏族民歌与彝族民歌，朝鲜族民歌与维吾尔族民歌，满族民歌与蒙古族民歌等等。还有草原放牧的民歌与山区民族的民歌，有哭嫁的民歌，敬酒的民歌，丧葬的民歌，欢度节日的民歌等等。而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歌，都有自己的传唱方式，都有自己不同的民族特色，都有自己不同的民族的歌唱语言与歌唱风格。绝不能将羌族民歌唱成了苗族民歌，将藏族民歌唱成了彝族民歌，将朝鲜族民歌唱成了维吾尔族民歌，将满族民歌唱成了蒙古族民歌，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汉族的民歌则具有属于自己的地域性、地区性。如：四川地区的民歌与云南地区的民歌，山西地区的民歌与山东地区的民歌，东北地区的民歌与西北地区的民歌，浙江地区的民歌与安徽地区的民歌等等；高山上的高腔山歌与田园平坝的歌颂今天幸福美好生活、歌颂爱情的民歌等等；还有船工的民歌，抬石头与打石头的民歌，插秧与薅秧的民歌，还有出嫁的民歌，欢度节日的民歌等等。而每一个地域与地区都有自己的歌，都有自己不同的民歌特色，都有自己不同的歌唱语言与歌唱风格，绝不能将四川地区民歌唱成了云南地区民歌，将山西地区民歌唱成了山东地区民歌，将东北地区民歌唱成了河南地区民歌，将浙江地区民歌唱成了安徽地区民歌。绝不能将高山上唱的高亢的高腔山歌唱成了平坝美丽的抒情民歌，也不能将上水拉纤上滩的惊涛骇浪的激战号子唱成了下水休闲观风景唱大好时光的优美的平水号子，更不能将男女间求爱的美丽情歌唱成了生离死别的伤感情歌，不能将哭嫁的情歌唱成了失去亲人的哭死人的情歌，这也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民族唱法也有自己独特的唱法和独特的声音训练手段。这是由于民族唱法有自己独特的唱法，如：民族唱法有2006年青歌赛所推出的“原生态唱法”，蒙古族民歌的“呼麦”唱法、长调唱法和真假声唱法，青海的花儿唱法，江南清秀的民歌唱法，广东的“南音”唱法，藏族民歌的颤音唱法，东北赫哲族民歌的回声唱法，高腔山歌的高腔唱法，川江号子独特的船工号子唱法等。而民族唱法声音的训练手段，基本上是在结合民族特色的基础上学习和借鉴传统的意大利学派的训练方法和训练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