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灵雀凤椟竟然选择了她。沁悦素手轻抬,凤椟飞身栖于她手上,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双飞扬的绿眸凌厉地看着众人,似乎想叱退他们。
沁悦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它也不惧生,也不躲闪。沁悦道:“小家伙,别这样,他们只是想看看你,你是不是他们所说的灵雀凤椟?”
鸟儿听懂了她的话,点着小脑袋,“嘟嘟”地叫了起来,似乎非常高兴。
这山外来的女子得到了灵雀的认同,众人不由大喜,躬身齐声向沁悦道:“参见凤主!”
沁悦寻思着,听云宓他们说过,谁要是能引出灵雀便是灵雀之主,难怪他们称自己凤主。赶忙让众人起身。
这些老者中忽然有人说道:“凤主,你快让灵雀帮云涯子解开生命禁锢吧,你看,他的手环几乎要全部变黑了。”
沁悦一看,可不是,她立刻转头望着凤椟道:“好凤椟,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解开生命禁锢好吗?云涯子前辈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他死。”
听到沁悦的哀求,那双绿眸迟疑地看着站在众人前面的白髯老人,瞅了瞅他手腕上的银环,上面只留几许银色了。凤椟咕咕叫了几声,终于张开漂亮的双翼飞离她的手,在她头顶一阵盘旋,而后向雀祠后的林子飞去,不时回头向她望望。
众人理解它的意思,跟在它后面进了树林。弯弯绕绕了一阵,竟然来到了一条瀑布前。
这是一个崖底,崖上山壁陡峭,分为两侧,中间一条银练飞奔而下,在崖底深凹处汇成一个水潭,潭水幽幽,深不见底。
云涯子当先一步停在潭边,捋着长胡道:“此为长舌瀑,乃是凤椟的主人玉恒尊者所居之地。”
众人抬头,只见凤椟在深潭上空盘旋着,见沁悦正盯着它,它又咕咕地叫了两声,忽然嗖地一下飞上高空,再猛力向下俯冲直直钻入深潭。
众人一阵惊呼,谁不晓得,鸟儿不识水性,在水中不被淹死才怪。正在这时,凤椟又从水中冒了出来,甩了甩头,朝着潭边的沁悦叫了一声,复又钻入水中。
云涯子道:“它是让你下水去,或许水底有什么秘密吧。”
沁悦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我其实是不怎么识水性的。”
云涯子笑了笑:“这有什么,这样吧,水底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云宓马上接道:“师傅,宓儿也要一起下去。”云宓要和师傅下去,索皓又怎么会独善其身,自然也要跟下去,更何况大师兄还让他保护沁悦的安全。
其他人也都希望下水一探,想知道玉恒尊者在水底留下了什么。
伏浮和云涯子相视一眼,众人商议了一会儿,云涯子才决定:“那就由我和伏浮、玄机子、绝尘道长陪她一起下去,其他人都留在潭边等我们的消息。我想,凤椟绝不会害沁悦姑娘的。”
云涯子发话了,谁也不敢再争。云涯子说完,一手提着沁悦,钻入水中,紧跟着又有三道身影随后也纵入潭中,激起一片水花。
水下,云涯子等人加快了在水下的速度,很快便追上凤椟小小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云涯子轻轻拍了拍沁悦,她几乎憋不住气,勉强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水下竟然别有洞天。
五人来到潭底,这水潭算不得特别深,但是她踏上实地,由于水的压力,几乎要被水压掀倒。云涯子和伏浮一人一手拉住她,快步在潭底行走。不久,只见凤椟又往水面上游,他们赶紧跟了上去,很快便到达水面。
一露出水面,五人不由惊呆了,原来这水潭竟然通向山腹!他们刚才顺着潭底走,云涯子等人也估摸到,他们是沿着山壁的方向走,却没想到从潭底过来能进入山腹。
五人上了岸,凤椟不知窜上哪儿,启动了空荡荡的山腹中的机关,刷的一下,火光大亮。
山腹中的空气较为稀薄,也湿润得多,火光亮了一下,而后又显得微弱了些,这里的光线也一下子黯淡下来。
没时间拧甩湿嗒嗒的衣服,五人紧跟着凤椟,在朝西的一面墙上停了下来。它咕咕一叫,唤过五人。沁悦几人聚上去,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壁上的字,不由呆住。
只见平直的岩石壁上刻着这么几行字:能入得此地者必定是经小雀凤椟所引,从此你便是凤椟之主,但要解生命禁锢,须开石门。壁中有门,若欲打开,必先答题。
这几行字后面还有一个图案,画的便是凤椟,画中凤椟引颈高歌的模样,很是生动,倒是不若雀祠中那幅花鸡图。画下一行小字:怎样使灵雀凤椟安静下来?(答错题,则山崩)
字痕粗深,云涯子用手一比,正好是食指的宽度,显然是用手指刻出来的,若是剑痕,笔画自然细得多。五人惊叹纷纷,却又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惊的是,玉恒尊者竟然有如此造诣,以指为笔,在坚硬的石壁上刻出如此深的字迹。但是,他们却不明白,他留下的问题怪异得很,而且据闻,玉恒尊者为人玩世不恭,喜好捉弄人,也不知他出这题是何意思?
五人在那边徘徊着,却没有一个想得出来。况且石壁上有云,如果答错了题目,便是山体崩塌,他们会葬身山腹中。
磨蹭了许久,谁也没敢动手,云涯子道:“沁悦姑娘,老夫实在想不出答案来,我四人性命就交由你来掌管,你试试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听天由命。”
沁悦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但倘若答错,那可是五条人命呐,她的手也不禁颤抖了。
听云涯子这么一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向山壁。四人盯着她,只见她抬起手朝壁上画的凤椟用力压了下去,说也奇怪,画上的凤椟竟然陷了下去。轰隆一声响,东面石壁裂开了一道门。
沁悦轻轻地舒了口气,笑了起来,看来这玉恒尊者实在是个顽劣之人。
玄机子问:“姑娘,刚才画中何解,你为何去按那灵雀?”饶是他自命玄机,懂得许多机关设法,却还是被壁上的谜一样的画弄糊涂了。
见四名长者都盯着她看,想知道画中的意思,她便道:“各位前辈,想必鸦雀无声这个成语你们也熟识吧。那画上的凤椟是一只灵雀,只要压它一下,它便会无声,故而是这个意思。玉恒前辈出的题我叫它脑筋急转弯,因玉恒前辈常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所以不能以常理猜测。”
其余四人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朝着开启的东面山壁的门中走了进去,里面却是一间棋室,里面摆了一盘残棋,要来人把它下完。沁悦双手一摊,“各位前辈见谅,沁悦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了。”
云涯子却笑道:“不妨,老夫来与玉恒尊者下上一盘。”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家都放下心来。
其余四人围观战局,只觉棋中惊险连连,不多时云涯子脑门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时间过了许久,五人此刻都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迷失在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涯子终于战胜了无形的对手,众人才清醒过来,摸了一下,身上冷汗涔涔,跟刚从水中爬起来时一样狼狈。
当云涯子战胜之时,南面的石壁又开了一扇门,走进室内,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纸笔和砚台,石桌上最上面那张纸上画着一副牡丹图,午后牡丹花开得正艳,一只调皮可爱的小猫正在追着蝴蝶在花下奔跑。
画中只有一行字:把答案写在北壁上即可揭晓。
很明显,这张画便是谜题,众人绕了一圈也没能看出画中之谜,更遑论是什么答案了。
沁悦闭上眼睛一阵思索,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幅画,许久,她睁开眼,道:“有了,我想他是想让我们找出他画中错误之处。”
“何错只有?”绝尘道人看了一会儿,紧接着,似乎悟到什么,说到,“不对,这午后猫儿理当困倦贪睡,又怎会如此精神抖擞地追扑蝶儿。”
沁悦微微一笑,“正是如此。”
绝尘道人提起笔,在北墙上画的猫儿眼睛以深厚的指力涂抹掉,然后提笔画了对困懒的睡眼。北边石壁立时洞开。
众人赞道:“沁悦姑娘真是聪颖过人,也只有姑娘才如此细心猜透玉恒尊者的心思,我等心服口服,姑娘,请先入内!”
正当众人猜测着,不知这位玉恒尊者又会出道什么怪题时,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一直默默跟在众人身后没有出声的凤椟忽然飞进来,朝着石壁上一个凸出的按钮一啄,石壁上再次露出一个小小的方形洞口,洞口摆着一个盒子。
沁悦走过去,取出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封信,旁边还有个小瓶子。
她打开信,方见开头,便是一阵惊讶。只见上面写着:“丫头谨记,今后你便是我玉恒传人,凤椟之主。我已辞世数十载,只怕那生命禁锢也害了不少人。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罢了,世上哪有能禁锢人生命的东西。
那银环也只是个死物,只不过里面加了我特制的药物,现在我特制的银环也就只剩一个还未生变,我甚至这个人必是云涯子无疑。我早料到,他是个真正的隐者,真正聪明之人,懂得静以修身。呵呵,其实,生命禁锢只是个威吓的谎言罢了,当时野心人士众多,我让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静修养心,可仅我一人实在难抵如此多的高人反抗,故设此环,在里面加上我特制的慢性毒药,称之为生命禁锢,旨在抑制他们心中邪念。此毒入体,有邪心之人必然火胜,无法控制毒术侵入,故而早早亡故。
每三年我让凤椟在我坟前悲鸣,目的旨在告诫那些妄图下山挥霍邪心之人。而今,盒中这瓶便是银环之毒的解药,算算到如今,竟只有云涯子一人能用到,其余银环只不过徒具威吓之名罢了。”
读罢信件,众人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云涯子解了银环之毒,与众人相议了许久,道:“我想,几位回去后,还是约束手下弟子,暂时不将真相告知,以免到时他们如脱缰野马,再难驯服。只消让他们知道,生命禁锢已解,却仍有一定威胁,这样方能让龙腾四国有时间调整,以免再生祸端。”
众人皆点头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