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给你爸爸和妈妈分别买了一件衣服,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号码合不合适他们。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曾经这样想:你春节回家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父母买点东西让你带回去,算是我对他们的一点孝心,谢谢他们创造了你和我在一起。后来虽然我们发生了那么多事,甚至我们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但是我一直还记得我要给你父母买的东西,就像我在春天认识你的时候就想在冬天抱着你温暖你一样,可是没有实现,那么我只好多给你买点越冬的衣服,整整一大箱子,用快递给你寄去了。
曾经对你动心的时候,我把我们的未来想得很长远很长远,包括以后怎么来面对我们的家庭、我们的事业、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终老,我还傻傻地想过要怎样来孝敬我们的父母,想得太远了。现在说起这些仍然是我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一想到就泪眼汪汪。我不再想了。
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你是我遇到的最亲密的爱人,是我遇到的最真实的一段感情,我毫无保留地把我的全部身心投注在你的身上。爱情如果是一场赌博,那么你赢了。我不知道今后我还会不会遇到我的那个人,但是我相信,再也没人能够像我对你一样了。
我知道我再也温暖不了、感动不了你的心了。虽然我已经原谅你的固执和决绝,就如同原谅我的痴心和执著一样。我再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是烦恼和不安。我曾经千万次地幻想过我们还会和原来一样那么幸福地在一起,可是当我清醒理智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我们早已经越走越远。
以前我对你做的好与不好我都会忏悔的,而你对我的好我也会感恩的。
如果感情是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你否赢了,但是我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输了。从我们开始到现在,我看到了人性里最光辉最纯洁最真诚最善良的一面,同时也看到了人性中最龌龊最可怕最阴暗最虚伪的一面。当我现在置身事外跳出来想想,其实我从这场感情里收获了很多,除了学会怎样平息自己的意恶、怎样收敛自己的欲望外,我还学会了怎样付出、怎样感恩、怎样平淡、怎样取舍、怎样真诚、怎样隐忍,更懂得了这个世界原来没有真心、没有同情、没有付出与得到成正比、没有可怜、没有顺从、没有爱、最终也没有恨。什么都没有。
我相信今后的我会忘记很多事情,直到忘记得就像我们什么都发生过一样,没有爱过、没有恨过、没有和过、没有分过、没有纠缠过,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从来没有相遇、相爱,更没有相知、相守,我们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上各自行走。
就像仓央嘉措那首流传非常广泛的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心灭,缘灭,一切爱恨皆灭。
只是有的事就像刻在心上的痕迹抹之不去,那是我从来没有过的真实感觉。
在北大校园里那棵青岑树下,我拉着你要你猜“岑”怎么读,在你读出来前我先读了,然后看你说“我本来就知道怎么读的”那个纯真的你;在第三极书局吃着饭的时候要我闭上眼睛然后拿出一件衣服来送我的那个可爱的你;在北大南门放自行车处你说“这个情景我在梦里见过”那个诚恳的你;在我耳边说着“我舍不得你”那个感性的你;一起做饭看你那么熟练的贤惠的你;和我一起熬夜找资料干私活的那个知性的你;在你抱怨工作的辛苦时那个委屈得让我心疼的你;在车站笑着对我挥手的那个甜甜的你;和我吻得入了迷的那个温柔的你;买了饭来我办公室喂我吃的那个体贴的你……感谢你走进了我,当这一切已经遥远的时候,睁开眼睛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了你,现在,我不知道哪里将要是你投靠的地方,庆幸曾经拥有你,感激这来之不易的感情,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值得。我仍会在以后一段时间里每天为你祈祷。尔后我会把这些对你的爱与祝福深埋在心底,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记得《红楼梦》里的宝钗吃下了冷香丸,从此以后把爱压制到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药。我想吃,我想吃很多……
曾经看过一本叫《纪忆》的书,我没想过世界上竟会有纪忆那样绝望的人,但是我看到我这样对你之后我真的相信了。
也许今后我惟一能记住的除了你我互相没有把握住的爱,就是北大校园里那棵青岑树,我看着它发芽、茂盛,我看着它枯黄、落叶,不知道还有谁可以陪着我看到它来年的轮回。
我曾经还想过,在一年之后的3月30日,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我们在北大的南门再次相遇,然后笑着去吃饭,然后紧紧抱在一起,彼此安慰,彼此护佑,再也不要因为这样那样的琐事而分离。我多想那个和我走完这一辈子的人是你。
其实人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对你说了那么多,我仍然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就像我对你的这份感情,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描述,说不清的只好埋得更深一些。
最后为你唱一首歌,歌词很美: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海剑的电脑里一直重复地播放着这几首老歌:《红豆》、《当爱已成往事》、《一生痴心》、《从开始到现在》、《好心分手》、《童话》……
他这封发在博客里的信好长啊,海剑自己都看得很累,也许除了他自己,再没人会仔细地看了。看他写博客的日期,全都是两年以前的了,而且博客上的文章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此后再没有添加过新的东西。如今两年过去了,他的痛苦似乎未曾减少过。
那他这两年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放下,反而更难受了呢?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在燎剑殿里哭得那么绝望,不会那样苦苦哀求通觉师父为他剃度出家……
我想我永远也理解不了他的这份痴心,并不是因为我是只猫,而是这样的痴心连其他人都很难理解。
十三恬淡相见
海剑接下来的几天都好忙啊,每一天的工作都跟打仗似的。北京的供暖虽然在我们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就停止了,可闭塞的房间有时候会让我憋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的几天,海剑都把我关在家里,给我倒上满满一盘子的猫粮。我感觉我又回到了独自生活的状态,好在晚上还可以见到他。
好容易挨到来北京的第一个周日,海剑总算可以休息一天了。看窗外的太阳升得老高,我忍不住轻轻地用前爪去蹭海剑的脸,想让他带我出去透透气。看他醒来了,我跳下床使劲往门上抓。
“海静啊,真是对不起你,把你带到北京快一周了,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的。现在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真不知道我把你带来是不是错了。”海剑深沉地看着我说,“其实我当时想也没想就对师父说要带你回来,就是觉得舍不得你,没想到师父会答应。”
我跳上床去,让他抚摸着我光滑的皮毛,想要告诉他,我很好,健康而肥硕。然后乖巧腻歪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用舌头轻轻地舔舐着他的手背。
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海剑懒懒地问道:“谁啊?”
“我!若菲!”
“哦,等等!”海剑起身穿上睡袍去开门,“是你啊,进来吧!”
“什么叫是我啊,不进来难道还待外边?”若菲说着就进来了,一看到趴在床上的我就尖叫起来,“啊?!驴——你屋子里怎么会有只猫!”
“什么驴啊猫啊的!以后不准再叫我驴,多难听啊!怎么?你怕猫?”海剑一脸莫名其妙。
“不叫你驴叫你什么?你那么倔……我喜欢狗,不喜欢猫!”
若菲这一来就大叫着说不喜欢我,我刚刚还为与她的第二次见面暗喜呢。
“喜欢不喜欢你也别叫这么大声啊!”海剑一脸不悦地说,“要不隔壁还以为我虐待猫呢!这只猫可是我请来的贵宾,以后别那么大声跟它说话,把它吓着了!”
“我还以为是只流浪猫跑到你这儿来了呢!要是你的贵宾我也会好好待它的!呵呵!”若菲说着要来抱我,我一溜烟就窜到了床底下。
“看,把它吓着了吧?你自己先坐会儿,我去洗漱换衣服。”海剑说着就去洗漱了。
“猫咪,出来吧!我错了,我喜欢你,你出来吧!喵——喵——”若菲趴在床边叫唤着。
我一直趴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对若菲的不友好表示抗议。直到海剑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出来后叫我:“海静,乖,出来了,咱们出去走走。”
听到要出去,我蹭蹭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跑到海剑身边。
“呵!还是你厉害,连猫都那么听你的话!是吧?海静!”若菲会心地笑着。
虽然若菲一来就不喜欢我,但是听她那么友好地叫我的名字,我突然没那么讨厌她了。
“走吧!咱们去外边逛逛走走。”海剑说着就抱起我。
“好啊!哎——你手机还落在枕头边呢!”若菲拿起海剑的手机说。
“放着吧!我都关机了,要不整天响个不停,没个清静。”海剑摇摇头转身就走。
“怎么?你这是在北京也想过与世隔绝的日子啊?”
“算是吧!我得试着习惯没有手机的日子。”
“晕!你倒是清静了,难怪想要找你的时候电话打烂了都找不到。”若菲一脸的不满,“对了,子菁姐发短信和我说,她一会儿要过来帮你收拾你的窝,我们出去了不等她了?”
“她有钥匙呢!我那么大人了,我自己会收拾的,这个干妹妹真像妈啊!”
“得了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是不会收拾,我怕我不收拾还好,一收拾就更乱了。”
“还好意思说?!你这是娇生惯养的!那么大个人了还不学着做点家务,看你以后嫁给谁去!”
“没人要就自己过呗!”
“我看行!你就自己过吧!整天弹弹钢琴,吃点空气,挺好的!”
……
海剑和若菲这一路上嘴都没停过。
我们来到隔壁的一个小公园,我一下子兴奋了许多,使劲挣脱海剑抱着我的手,非要跳到地上自己跑。
“海静,你可别乱跑啊!你要跑丢了我罪过可就大了,师父不会饶我的……”海剑在我后面紧追着喊。
我回过头来,心里说着:放心吧!再过两天就是3月30号了,到那天我就整整3岁了,我又不是小猫,我才不会跑丢呢!
因为我的回头驻足,让海剑放心了许多,他没再追着我不放。
啊!好快活啊!我一边跑一边得意。啊,真好,北京的春天快要来了!我最喜欢的季节快要来了!嚯嚯!我欢快得快忘记了我是一只猫。
后来,海剑和若菲坐在了公园的一条长凳上,我仍然待在离海剑不远不近的草地跑跑跳跳,享受着春临的惬意。后来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爬上了长凳旁的一棵柳树上,耳边全是风吹过的声音。
“海静,你快下来!摔着怎么办啊!”海剑在树下大喊。
“放心吧!猫爬树是它没教给老虎的本领,摔不着的!”若菲说。
海剑无奈地看着我,确定我确实安稳地趴在树杈上了才放心。
“你对猫都比对我好!”若菲嘟哝着。
“若菲,我真希望你可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你明白吗?”
“驴——”
“不准叫我驴!”海剑郑重其事地说。
“好了好了,都叫这么多年了,现在还不让叫了……”
“那是我没听见,你自个儿叫的吧?”
“哪有啊!当初喜欢你的12个女生现在都那么叫你,嘻嘻……”
“12个女生?哪来那么多的谣传啊?”
“呦,别告我你不知道啊!四年前你在文学创作大赛上的作品《都市童话》,呼啦一下迷倒了前来参会的12个怀春女青年!”
“纯属瞎掰!造谣生事!”
“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你或许连这12个女孩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了,但是我们后来都还有联系呢!我可是承载了12个人的希望来爱你噢,宝二爷!”
“宝二爷?”
“是啊,金陵十二钗全围着你转,你说你不是宝玉宝二爷么?你要像贾宝玉一样出家了会引出一堆尼姑跟你一起出家的!再说了,人家宝二爷是先结婚才出家的……”
“停——!越说越离谱了!”海剑自觉说话大声了,又缓和了一下道:“你能说点正经的么?”
“我哪里不正经了?”若菲说着吐了吐舌头。
“我是说真的,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拒绝,可你为什么不死心呢?”
“你对一个女孩说这么露骨的拒绝的话,不觉得过意不去么?”
“我……不是,我……”
“别我了,驴二爷,你听我说,其实我能理解你的苦,你的坚持,还有你的不易,我能做的就是希望抚平你那颗受了伤的心……”
“你医不好我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也不想医好你,四年前我第一次在北京西站看到你就觉得你是我今生要托付的那个人,那时候我就看到了你忧郁的眼神,我告诉自己,今生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生不同室,死亦同穴……”
“四年前?那时候我才刚来北京一年呢。可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哪里懂得那么多啊?我就是把你当成个小妹妹,直到两年前才大约知道你所谓的喜欢我。”
“不是喜欢,是爱!那年我才初三毕业,跟你说我爱你,你信吗?整个高中我都是想着你才支撑着自己走过来,现在都上大学了,我有资格说爱了!可我现在在你眼里不也还是个小屁孩吗?有时候我都没敢想过能嫁给你,哪怕只是当你的职业‘小三儿’也好……”
“什么?‘小三儿’?你可真敢说啊你!”
“嘿嘿,我不但敢说,我还敢这么做!大家都说了,我们适合做情人!情人不就是一‘小三儿’么?”
“大家说?谁说的?有本事你跟你妈说说去!”
“我早说过了!怎么着?”
“我就不信你妈能同意你给人当第三者去!天下可没有这样的父母!”
“嘻嘻,我说着玩的,要当我也就当你的,当别人‘小三儿’我恶心!可是这么多年了,你碰都没碰过我一下,哪怕只是拉拉手呢?我真失败啊!”
“你就权当我心理有病吧!”
“那我给你约个心理医生去?”
“好啊!要是把我治好了那就是神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