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爵盯着如风,道:“他已经离开湘州城了,一个时辰前,从云天泽家里驶出了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所以我的人只好分散从各个方向去追。想来,很难追的上了,即使追上了,人家也一定有准备了,云家潜伏在我国几十年,这点准备还做不到吗?只恨我们发现得太晚,他掩饰得太好了。”
如风准备冲出去的身影顿时停住了,她站在原地,心里涌起了一种无力感和浓重的愧疚感。
煜爵走过来摸摸如风脑袋,就像以前做的一样,温热的大手带给了如风一阵暖意,却无法遏制从心底涌上来的冷意。
煜宣赤裸着上身,也走到如风面前,安慰道:“如风,你不必愧疚,昨晚要不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我现在怎么会站在这里?宝贝虽重要,但是我的性命更重要。”
如风站立了会,猛然地跑了出去,煜宣一愣,正要去追,却被煜爵阻住了。
“哥!”煜宣不解。
“你现在追上去有什么用?如风现在一定很自责,你就让他自己想明白吧,如风不会有事的。”煜爵淡定地说,只是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
煜宣闻言,也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道:“哥哥,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云天泽了吗?”
煜爵看了一眼煜宣,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门外那云卷云舒的天空,道:“我们不会放过,而且别人也不会放过,那宝贝多少人想得到,现在现世了,只会引起更多的人来觊觎。”
煜宣若有所思:“哥哥说得没错,我只是不甘心,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来寻找,最后却让别人渔翁得利。”
“不是我们的终究不是我们的,而且,”煜爵缓缓开口,“其实我们也不必非要利用那粒珠子才能成事。”
煜宣眼睛一亮:“哥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煜爵点点头,脸上不见一丝欣喜。
如风一路跑出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只是继续待在书院,她就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煜爵和煜宣,毕竟这是自己亲手把东西送给云天泽的。
如风苦笑,不用云天泽费尽心思来拿,她自己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很想见云天泽一面。
在大街上继续走着,茫然若失,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如风苦笑,这大概是自己前世十九年和现世十七年所没有经历过的事,所以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现在自己才那么难受。
这个世界,果然不简单啊!如风感叹,觉得自己过去太一帆风顺了。
如风感叹的同时,眼睛却是毫无目标地移动,猛然间,被人撞了一下,如风惊醒了过来,摸摸有点疼痛的腰间,看了看那撞上自己的身影,是个小孩,眼光流转间却不经意地发现小孩消失的方向有一辆普通的马车。
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风吹过,车帘微掀,马车里露出的是竟然是小青的侧脸!
如风浑身一震,拔腿就跑过去,马车此时也跑动了起来,如风什么也没想,就施展轻功跑去,一路上撞到了多少人也不在乎,眼里只有前面的那辆马车。
眼见自己速度受阻跟不上,如风迅速地往周围看了看,就毫不犹豫地把路边的一匹马抢过,抽剑斩断马缰,纵身一跃,人已经稳居在马上。
马的主人赶紧喝道:“小贼休得偷马!”闪身便扑了上来。
如风自知理亏,回头道:“借我用用,回头还你!”话音未落,人已经用手中柔软似腰带的剑一抽,马匹吃痛,一声嘶叫,冲向前去,只留下身后马主人的咒骂声。
如风不管不顾,只顾着盯着前面的马车,人群慌乱了起来,前面的马车飞驰,后面的马也跟着奔跑。
渐渐的,马车和马都出了湘州城,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如风心里着急,最后咬咬牙,终是弃马施展轻功,犹如一缕青烟,狂奔了一阵,终于赶上了马车。
“停住!”如风一声大喝,站在路的中央。
“嘘——”马夫一声低喝,两匹马的前蹄高高扬起,训练有素地停住了。
如风头发有些散乱,眼神清亮有神,手里拿着自己的软剑,大声道:“云天泽,你出来!”
马夫是个看起来坚毅的汉子,他还是老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没有看到如风在前面一样。
许久,车帘微微一动,小青的脸露了出来,嘲讽一笑:“如风少爷,你不要不自量力,你打不过我们的。”说罢就做出一个手势。
随着他的手势,路的两旁很快就出现了几十名灰衣大汉,各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如风,气势惊人。
如风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紧紧地盯着小青的眼睛看:“我要见云天泽!”
“我们家少爷不会见你的!”小青恨恨地瞪了一眼如风,咬咬牙,眼里闪过一抹怨恨。
如风眯起眼睛,抚抚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扬起一抹轻笑,青衫素颜,衣袂翩飞,竟生生有着令人颠倒众生的惊艳,可他明明是个男人,而他手中拿着的软剑此时泛着柔和诡异的白光,却又增添几分嗜血。
画面诡异得让人有点不安!
周围的灰衣大汉此时不约而同地向前跨进了一步。
如风继续轻笑着,道:“小青,需要我说出你内心深处的秘密吗?”语气意有所指。
小青不为所动,冷声道:“让开!看在你和我少爷同窗一年的份上,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风拿起手中的剑,轻轻地摩挲,道:“小青,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甚至恨不得去死?而我尉迟如风虽然称不上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但也有不少人喜欢,她们看我的眼光,和你看……”
后面的话如风没有说出来,小青脸色顿时一震,声音软了下来,道:“如风少爷,让开吧,我家少爷不会见你的。”
如风收敛住笑容,讽刺道:“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怎么说我们都相识了一年多,还是……”如风眼睛一转,道,“还是你家少爷已经卧病在床,现在已经归西了?”
小青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道:“我家少爷才没死呢,他还好好地躺在马车里!”
如风长剑一指,硬声道:“云天泽,你出来!”
小青的脸上满是懊恼,责怪自己太过于轻易上当。
不久,小青缩头进去,一个清越动人的声音跟着响起:“你还是回去吧!”
如风默然不语,只是紧紧地抿住唇。
“你想要那颗珠子?”云天泽道,只是隔着一层车帘,却让如风觉得很陌生。
如风咬咬牙,说道:“那本来就是我的。”
“这不能给你,而且这是你亲手塞进我手里的。”
如风再次沉默,说不出反驳的话,半响,才涩然说道:“是我太轻易相信人了。”
气氛一片沉默,只剩下风轻轻吹过的声音,树叶刷刷刷地响。
如风想起以前和云天泽一直以来的生活,打破了沉默,道:“你一直在骗我们,骗我!”心里却是涩然,嘴里很苦,比小时候师父为了帮自己筑基时,强迫自己所喝的草药还要苦上一百倍!
云天泽终于行动了,一只白玉般的手伸了出来,撩开门帘,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此刻,他正看着如风。
如风也看着他,两人的眼里都闪着复杂的光芒。
云天泽轻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如风看了一眼云天泽,说道:“你的身体从来都是好的。”语气肯定,因为此时的云天泽面色红润,没有了以往的苍白,却更加美得惊人。
云天泽没有反驳。
如风心一抽紧,终于冷下心来,自嘲一笑,冷声道:“你说得没错,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把珠子还我!”话音刚落,人已经像一缕青烟飘了过去,手中的软剑注入了内力,变得冷森耀眼,像一支最锐利的箭直直地刺向云天泽。
云天泽似乎毫无所觉,撩住车帘的手动也未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如风。
如风眼神坚定,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却还未靠近云天泽,周围的灰衣人就一拥而上,让如风不得不半途转弯,迎战那一群灰衣人。
刀光剑法,鲜血四溅,身体翻转,衣角翻飞,灰衣和青衫相互纠缠在一起,金属相碰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树梢上的叶子响得激烈,沙沙沙地哀泣。
如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以前她和别人对打时,总会紧张,会不安,即使她很有自信的时候,脑子里也会乱想一通,但此时,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手却很熟练地使出自己所学习的一切,空洞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一个个身体倒下了,带着腥味的液体喷上自己的脸,自己的手,可是自己却无所觉。
无意中,视野里出现了云天泽的那张脸,毫无情绪,直直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