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离开了撒哈拉沙漠,我们把目光移向非洲的南部。就整个非洲而言,现在的非洲南部相对比较发达。事实上,非洲南部的古文明也有其辉煌的一页。
津巴布韦南部灌木丛生的地区,一座早年遗弃了的石头城,早已坍塌变为废墟。这座废城似乎与周围景色极不协调,当地其他建筑物仅是些简陋的原始泥屋。100年前到非洲旅行的欧洲人,看到津巴布韦那座奇怪的废墟后,认为他们发现了传说中的所罗门王宝藏。其实那很可能是当年国势强大,后来被湮没的黑人帝国中的一座宗教古城遗迹。
■发现石头城废墟的德国人
津巴布韦的废墟常在小说中被提及。要去游览的话,最好是在10月上旬百花盛开的时候。尽可能单独前往,否则以选沉默寡言的旅伴为佳,因为眼前只是一片毫无生气的残破石墙,那是湮没了的古文明遗迹。蓦地展现的一切既新奇又特殊,使人觉得像海市蜃楼的幻象。
津巴布韦这个名字在绍纳语(当地马绍纳人用的班图语)的意思,应该译作“可敬的古屋”或“石屋”。马绍纳人用这个名字,漫指散处于津巴布韦南部,约200处大小石头废墟中的任何一处。最大和最具观赏性的废墟,名为津巴布韦或大津巴布韦。位于林波波河又长又宽的河谷之一端,距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通往南非约翰内斯堡的公路不远。印度洋上不断有东南风吹来,所以河谷两岸的丘陵地带常是一片青翠,成为壮丽的背景。在近水的凹地,非洲金合欢到处丛生,树皮有黄有绿。地平线上很多露出地面的花岗岩孤丘,参差不齐,从远处望去有若倾颓的城堡。
最早在亲身体验之后描写津巴布韦的情景,并且把这个奇迹公之于世的人,是一位德国地质学家,名叫卡尔·毛赫。他记述自己的经历如下:“1871年9月3日,我们登上这座小山。小山跨地约两公里,相当高,山顶光秃。从山顶眺望四面八方,风景非常优美。起先我的向导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向山顶进发,接着我们一个跟着一个,如履薄冰似的,跟随而上。突然间,在东面大约5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出现在我们眼前。山上那些高大的石墙,分明是欧洲式的建筑。”
毛赫走近大津巴布韦的时候,景象就更为分明了。那是一大批聚在一起的石造建筑物,没有屋顶,全部都用灰色花岗石块以精巧的技术建成。有些石块显然是未经修琢,砌石时除用混有石子的黏土泥外,并未使用灰泥。石墙的圆形顶盖通常是用这种混石子的黏土泥造成。
大津巴布韦占地约60英亩,总共有3组建筑物。第一组是一连串形如堡垒的城墙,内有复杂的通道、石级和走廊。这组建筑物现在一般称为卫城。人工建造的部分并不多,因为城墙与一个大孤丘结合在一起,不过随着岩石起伏顺其自然之势,建筑颇具匠心。第二组是一幅椭圆形大围墙,称为神庙。长100余米,宽约70米。神庙位于卫城下面近250英尺的平地上,有一座气势庄严的高塔以及高30余英尺、厚20余英尺的围墙。第三组的地点介于卫城及神庙之间,包括很多较小的房屋,简为“山谷残垣”。
毛赫一进入城内,立即找到了证据,显示当时的居民生活富裕并且势力强大。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年代,以及为什么建造这些独一无二的建筑物,则全无线索可寻。但是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建造者不可能是非洲人,更不会是当地的卡兰加人的祖先。因为卡兰加人住的是简陋泥屋,也没有多大成就可与毛赫所谓的富裕生活和光辉历史相提并论。当时欧洲一般人都相信,东非是所罗门王宝藏或传说中普莱斯特·约翰王国的所在地,毛赫倒认为自己所见的一切,证实了这些欧洲人的传说。毛赫倍感兴奋,宣称自己已“来到最大成就的边缘”了。
毛赫遇到了许多困难。他到津巴布韦来考察是由马朋苏亚酋长保护的,这位酋长是卡兰加族两个小部落阿孟瓜部族的领袖。毛赫时运不济,很快就发觉阿孟瓜部落与邻接的一个卡兰加部落势同水火,双方均自称拥有废墟遗迹。这种政治及领土的争执,使他在津巴布韦几乎无法自由行动。此外,毛赫失去了所有的测量仪器,因为在考察队动身后不久,他的行囊就被扛夫不小心丢掉了。废墟所在地草木过于茂盛,无法看到或估量全部建筑物的总图,后来,毛赫染上热带热病,终于一病不起。
毛赫去世后不久,他所写的考察报告便于1876年出版,引起了一股研究这些久已湮没城市的新浪潮。许多调查研究人员,其中有业余的,也有专业的,相继前往津巴布韦考察大津巴布韦遗址,以及其他石头废墟。阐明这些废墟的奥秘,是考古探察工作中的一个历史专题,同时也是一个难题:没有文字;当地气候和酸性的土壤,对科学家考据所凭借的具体证物腐蚀力甚大;白种人学者长久以来就有一种想法,认为非洲的黑种人根本创造不出那种文明。以上3点对于寻找真相造成了极大障碍。
■为传说中的宝藏付出代价的古城
有关津巴布韦奇观的消息,大概在中世纪通过阿拉伯人首先传到欧洲。早在10世纪时,非洲北部、波斯、印度等地的商人,就常到索拉城去。这个滨海城市,位于津巴布韦以东250公里,即今天的莫桑比克的新索法拉城,有“金城索法拉”之称,是象牙、豹皮、铁和黄金的贸易中心,由非洲土著自内陆运来交换外国制造的小圆珠、瓷器、刀斧等。是阿拉伯人真正到过大津巴布韦,还是只从非洲人那里听来的一些动听的传说,我们无从查究。但是他们辗转相传,增枝添叶,使远至葡萄牙及英格兰的欧洲人也为之神往。
阿拉伯人往往爱用自己的民间传说来解说别人的玄妙奇事,因此自然会把大津巴布韦与所罗门王的名字连在一起。据说所罗门王的财富大部分是黄金。欧洲人对这一类的传说宁信其有,甚至根据《圣经》记载的线索,自创了一些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另外一个引人入胜的想法是,大津巴布韦是传说中普莱斯特·约翰王国的首都。据说这位教士曾经统治一个与世隔离的基督教王国。
16世纪,葡萄牙人在非洲东岸地区建立了殖民地以后,前往探险考察的人一再试图进入该地区最富饶的金矿场,从而深入内陆土人统辖范围的中心腹地。据说当地“异教徒”拥有的黄金非常多,交易时从不斤斤计较。依照一位编年史作者留下的记录,他们“通常付出的黄金比换回的物品价值多出100倍”。
从葡萄牙人的记载判断,他们从未到过津巴布韦,因此也从来没法把有关石头城的道听途说去芜存精地加以整理。19世纪中叶,第一批狩猎及探险的白种人目睹大津巴布韦时,立刻勾起类似的错误想法。例如,毛赫说过:“我认为那座小山上的遗迹,原是仿照摩利亚山上那个所罗门大殿建造的;在那块平原上的建筑物原是仿照当年示巴女王到耶路撒冷拜会所罗门王时住过的王宫建造的。我以为自己这样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英国考古学家西奥多·贝特,在1891年到过津巴布韦,也持同一论调。当时,英国女王已特许由商人管理该地区。因此贝特受聘于英商南非公司、皇家地理学会和英国科学促进会,对该地区进行过一次认真的研究。可惜当时的考古学仍是一门萌芽时期的科学,发掘的技术以及评估资料的科学方法都很幼稚,甚至有些荒诞误解的成分。贝特太太从旁协助,负责拍照和记述行程,另一位助手斯旺则负责测绘工作。贝特勘察过津巴布韦灌木丛林的大部分地区,可惜没有留下正式记录,更忽视了各种物件出土的深度。这些资料如能保留完整,对后来鉴定出土建筑物的相对年代的工作,不无帮助。
发掘的层面很浅,并且毫无系统。虽然发现了几根大石柱,顶上有用冻石刻成的鸟,形状独特,但结果还是令人失望。这些石头鸟显然是该地建筑物的部分装饰品。贝特认为这些石柱与腓尼基人的石柱相似。后来,英国人放弃了发掘工作,转而趋向由斯旺所倡导的天文测量说法。他研究建筑物某些部分的方位,并认定其间有多条专为观察某些星体用的视向线。斯旺全凭自己大胆的想象,根本没有真实的证据,就此下结论,认为神庙祭坛及墙洞的方位都是按照某些天体的运行规律定下的。他还自鸣得意地说,这种不寻常的准线是受到古代中东建筑师的影响。
贝特等人在全部工作圆满结束后,总结研究的结果说:“毫无疑问,津巴布韦的建造者和工人属于阿拉伯半岛的一个北方民族……与腓尼基人及埃及人有很近的关系……最后发展为古代有更高文化的民族。”贝特及斯旺都没有提出创建大津巴布韦的明确年代,但是其他考察者却把斯旺的假说引申,认定这些石头建筑物可能已有3 000年的历史。在遗址附近找到的陶器及其他物品,虽是当地产品,但据说与废墟没有关联。
当时,津巴布韦饱受搜寻黄金及珍贵古物的人士的侵扰。初时,该地的英商南非公司对这种自由发展的探索行动并不反对,仅要求分享部分利益。大津巴布韦遗址像该地区其他地方一样,遭受了发掘人士相当严重的破坏。后来,该公司聘请一位名叫理查德·霍尔的英国记者担任遗迹管理员。霍尔绝对支持津巴布韦源于“古代东方人”的学说。这个学说不仅可以让人相信,而且是霍尔打算写几本书的好材料,何况还对旅游业有好处,并且津巴布韦政府当时已经开始坐收旅游业的利益了。
霍尔奉命管理的“并不是科学研究工作,而是保存各项建筑”。他把自己的任务简单地说成是清除“土著卡菲尔(班图)族人占领该地留下的污秽废物”。与贝特及斯旺不同,霍尔发掘的层面深及数层沉积物,因此破坏更甚,为以后的考古研究工作增添了不少麻烦。霍尔作出的唯一积极贡献,就是终于迫使政府要员以不能胜任为理由,把他免了职,并且首次委派科班出身的考古学家到遗址去。一位苏格兰籍的埃及考古学者戴维·兰德尔·麦基弗获选负责这项新工作,奉命到大津巴布韦以及津巴布韦境内其他次要的类似地点,迅速巡视一周,并在英国科学促进会的年会上提出了一份报告书。
■津巴布韦文明的起源
没多久麦基弗就彻底弄清楚,大津巴布韦是非洲人(极有可能是马绍纳人的祖先)在不同时期陆续建成的,大部分依然可见的废墟,并不是什么古老的建筑,其建造时间不会早于14世纪或15世纪。他不能确定建筑物的用途,但是断言“不论军用还是民用,丝毫没有采用东方或欧洲任何时期风格的痕迹……”他还说“废墟内部和构成废墟一部分的那些住所的特色显然是非洲式的”,并且“在住所中发现的物品所表现的艺术及制造技巧,都具有非洲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