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越王勾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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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会盟舒州(2)

某日,与计倪闲坐,言及范蠡之书,计倪道:“范蠡的话,也许是对的。”

三个月后,勾践起驾还越。也不知是他真的怀念范蠡,抑或别有用意,突然降旨一道,让范蠡之子范江承袭大夫一职,且以百里之地相封。范江勉强就职,但封地坚辞不受。

时隔一月,又命良工,用上等之金,铸一范蠡之像,置之座侧。

对此,文种不仅没有顿悟,反觉着范蠡多疑,不该出走,愧对勾践。

计倪、诸稽郢从中悟出了一些道道,效法范蠡,也来一个退隐江湖。

曳庸也想退隐江湖,不知为甚,勾践竟然没有同意,曳庸便装起疯来,不再上朝。

唯有文种,照常地上朝、下朝。一有闲暇,便去街巷或乡村转悠,遇有贫困之人,施以钱帛。遇耕者,躬身秉耒,朝野皆以为贤,勾践深忌之。

是时,鲁国之君乃是鲁哀公,但真正掌握鲁国大权的是“三桓”。

何为“三桓”?

“三桓”者,鲁国的三家公族公族:诸侯的同族。——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因他们都是鲁桓公的子孙,所以又称“三桓”。

“三桓”的崛起,始于经济,他们不断地扩展私田,致使公田公田:指井田制度下,由若干农民共同耕种,而将收获物全部交给统治者的土地。同私田相对而言。,也就是井田数量日益减少。井田少了,国家的收入自然也就少了,入不敷出,不得不实行“初税亩初税亩:中国古代征收田赋的开始。”。这一实行,无论公田、私田,一律收税,这就等于承认了私田的合法性。这一承认,加快了鲁国井田制的瓦解,促进了私田的发展。奴隶主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是井田制,井田制一瓦解,奴隶社会自然而然也就瓦解了。故而,各诸侯国的君主,对鲁国很关注,对“三桓”恨之入骨。作为霸主的勾践,岂能坐视不管!

勾践几次欲要出兵鲁国,讨伐“三桓”,但他深忌文种之才,以为灭吴之后,无所用之,恐其一旦作乱,无人可制,遂把讨伐“三桓”之事搁置下来。

“三桓”呢,得寸进尺,来一个“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他们不只分了公室的土地,还分了公室的军队,致使鲁哀公一无所有。鲁哀公越想越气,唆使“三桓”的家臣和其他宗族的人起兵反抗“三桓”,结果全被“三桓”镇压下去,鲁哀公不得不跑到越国,哭诉于勾践。

这一次,勾践不能不管了。但要出兵鲁国,文种怎么办?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杀!

既然铁了心要杀文种,何患无名?

可他这个“名”,太勉强了。

是时,文种有疾在家,闻听大王到了,抱疾而迎。勾践登堂之后,解剑而坐,一脸严肃地说道:“寡人有一疑事,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向子就教,请子不吝赐教为盼!”

文种慌忙一揖说道:“大王太高看为臣了,为臣不敢……”

“当”字未曾出口,被勾践摇手止住:“古哲人有言,‘志士不忧其身之死,而忧其道之不行’。子有七术,寡人行其三,而吴已破灭,尚有四术,安所用之?”

文种开始冒汗了,硬着头皮回道:“臣不知所用也。”

勾践曰:“子如果真的不知,寡人这就告子,余之四术,可为寡人之先王谋于地下!”

言毕,丢下佩剑,升舆而去。

文种跪送勾践下堂,方才起身拿起勾践所遗之剑视之,剑匣有“属镂”二字,即夫差赐子胥自刎之剑也。

文种仰天叹曰:“古人云,‘大德不报’。吾不听范少伯之言,终为越王所戮,岂非愚哉!”

说毕,泪如雨下。

少顷,忽又大笑:“百世之下,论者以吾配子胥,亦复何恨!”遂伏剑而死。

勾践得知文种已死,大喜,葬其于卧龙山,后人改其山为种山。

一年后,海水大发,穿山胁,种之冢忽然崩裂,有人见伍子胥同文种前后逐浪而去。今钱塘江上,海潮重叠,前为伍子胥,后乃文种也。

勾践杀了文种,本应出兵鲁国,鲁哀公突然驾崩,遂止。

三个月后,又欲出兵,国内叛乱迭起,叛乱者多为文种、范蠡旧部,闹得勾践疲惫不堪。不得已,遣人去访范蠡,欲让范蠡出山为他收拾残局。

是时的范蠡,早已更名为鸱夷子皮,躲到齐国经商去了。

他之所以要更名为鸱夷子皮,乃因伍子胥而起。

伍子胥的文韬武略,简直是举世无双,为吴国的振兴和强大,立下了不世之功,却被夫差逼死,装入鸱夷之器。

范蠡之所以要更名为鸱夷子皮,一来为了纪念伍子胥,二来也是为了警告自己:你本已该死,却没有死,但过去的辉煌已经不在,你的一切要重新开始。

他几经考察,决定定居薄谷,一边开荒种地,一边制盐,通过以盐做物物交换,换得大批廉价的五谷、生丝或漆类物品。而后,再将这些廉价的物品,运往缺少这些物品的地方出售,不到五年,赢利的钱,折合成黄金竟达两万镒,运送物资的帆船有一百多条。对于附近的百姓,凡经济上有困难的,他便伸之以援助之手,或一百或一千(青铜块)地施舍。

他的财产,他的贤名,很快传遍了全国。齐平公三次遣使,恳请他担任齐国的相国。

虽说范蠡无意重登政治舞台,但他居住在齐国,对于国君之盛请不能一拒再拒,便把家事和买卖上的事委托给伯辛和范江母子,带上西施、捷鸢、范海和范高,到临淄上任。

三年前,范蠡已经遣人将范江母子偷偷接到了蒲谷。

后经西施力劝,范蠡又将捷鸢收为小妾。

范海为西施所生,范高为捷鸢所生。

当相国不同从商,不能总躲在后台,得上朝,得处理朝政,得不断地见人,包括各国的使者。这一见,便露了馅儿,朝野上下都知道,鸱夷子皮就是范蠡,是当今的大英雄、大谋略家。

于是,越使跟踪而至,拿着勾践的亲笔函,恳请他回越平叛。

范蠡虽说深恨勾践,但他不恨越国,越国在勾践手中已经亡了。是他和文种,再造了一个越国,就像伍子胥把吴国看做他的根、他的儿子一样,范蠡也把越国看做了自己的根、自己的儿子。儿子有难,做父亲的岂能袖手旁观!

于是,范蠡遣伯辛返越,将叛军一一说服,才使勾践的政权稳定下来。

勾践感念范蠡相助之情,加封范蠡为相国,并将他的封地又扩大了一倍。

范蠡笑了,对越使说道:“我已经做了齐国相国,还怎么做越国的相国?至于封地嘛,我压根儿就没要,还增的什么?如果大王真的过意不去,我有两个不情之请,请贵使转奏大王。”

越使道:“相国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讲来,卑职一定如实上奏。”

“文大夫为兴越灭吴,立下了不世之功,却被大王赐死。恳请大王为他建一祠,拨十里之田,作为祠田,使人掌其岁祀。”

越使道:“这是一,二呢?”

“文大夫自杀之后,其子惊悸而死。恳请大王遣使入楚,从文大夫宗族之中,择一贤者,奉文大夫之祀。”

越使道:“依卑职看来,这两个‘不情之请’,并非难事,卑职这就还奏大王,请相国静候佳音。”说毕,起身告辞。

范蠡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越使道:“请讲。”

范蠡道:“请您转奏大王,我虽说离开了越国,但我毕生的精力,奉献于越。越国是我的根,大王是我终生的大王。大王若是答应了我的两个不情之请,我立马辞去齐相,退隐江湖。”

范蠡之所以要说这番话,乃是送给勾践一个定心丸。自从范蠡的身份暴露出来之后,不少国家向齐示好,也包括晋。如此一来,便危及了勾践的霸主地位。他若辞去了齐相,这危机便不复存在。

越使频频颔首,夤夜还越,将范蠡的话一字不漏地上奏勾践。勾践甚为感激,一边责令有关人员为文种建祠,一边遣使去楚寻找文种宗族,择一英俊少年,为文种之继子,拜为大夫。

祠成之日,范蠡在齐国遥祭文种,哭得如泪人儿一般。

祭毕,范蠡铺开细帛,修书一封,交给伯辛,嘱他三天之后,呈给齐平公。

书中,除了感念齐平公的拔擢之恩,又为他描绘了一张振兴齐国的宏伟蓝图。还将在齐经商所赚得的黄金,拿出来一万镒,捐献给国家。

齐平公未曾将书读完,忽地站了起来,朝伯辛问道:“范相国呢,今在何处?寡人要见他!”

伯辛道:“已离开临淄三天矣。至于他去了什么地方,小人也不知道。”

齐平公朝御案上啪地拍了一掌道:“胡扯八道!子是他的左膀右臂,岂能不知道他的去向?子若不说实话,寡人将子五马分尸!”

伯辛道:“主人一向做事神鬼莫测,您就是将小人五马分尸,小人也不知道。”

齐平公怒道:“子以为寡人不敢吗?武士何在?将他拉出去五马分尸!”

二武士应声而出,向伯辛喝道:“走!”

伯辛并不害怕,昂首而去。

齐平公本想吓一吓伯辛,让他说出范蠡去向,谁知没有吓住,忙大声叫道:“将伯辛押回来。”

“伯辛,子真的不怕死吗?”齐平公冷声问道。

“不是小人不怕死,小人真的不知道主人去向。”

“子既然不知道范相国去向,寡人也就不再逼子。但子追随范相国二十余年,一定学了不少东西,寡人这就拜子为相国,辅佐寡人。”

伯辛啊了一声道:“我,我能是做相国的料呀?主公,您莫不是在和小人开玩笑的吧?”

“寡人不管子是不是做相国的料儿,这相国一职非子莫属,除非子将范相国给寡人请回来。”

伯辛欲要坚辞,执殿官高声喊道:“退朝。”

伯辛冷哼一声说道:“您不要我辞,这事难不住我,我来个不辞而别。”

他想得太简单了,他的一举一动皆处在齐平公的监视之下。

是时,范蠡已经退隐到陶这个地方,先是从事朱砂的生产,一经上了轨道,便又着手另一项事业,即研究火药。此后,又继续从事贸易事业,不数年间,范蠡的资产已达十万镒黄金,富可敌国。因他居住于陶,又是生产朱砂起步,故而,人们便称他为陶朱公,抑或陶朱。后人因他在商业方面的非凡成就,尊他为“商圣”、“财神”。中国的神话史上,被尊为“财神”的很多,但真正为民众敬仰和供奉的是七位,分别是:赵孔明、比干、管仲、子贡、白圭、关羽和范蠡。在这七位财神之中,影响最大的当属范蠡。着有《养鱼经》等书行世。因他的经营智慧最为民众所信服,于是许多经验致富求托在他的名下,如《经商十八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