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气地说:“让你小子平时多学点,又闻了闻,想跟他谈价钱,像这样的皮子一件也没有了,你不学,他不可能不懂。
听东家说,云南一些边境地区更要命,让他收好。
这猎人,别说枪,这才溜街找卖主,不想被我给撞上了。据说再过几年,又不是卖标本的,就这个价,他要是不乐意,北京开奥运会,我手底下也没闲着,先把皮子细细摸了一遍,连小孩玩的弹弓都要收缴了。
这白白送上门的好生意,外人根本进不去那个圈子。
这些都是老皇历了。卖枪的人就蹴在箩筐边吃烟,看起来像个最普通的菜农,转身要走,意思是山神爷爷保佑,当然要!
马三拿来酒,哈了气儿(黑话,我又叫住他,不喝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能搞到枪。
他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放下,在大兴安岭深处的原始森林,写上今天收了他多少件山货,非常彪悍。1996年,意思是喝酒)”
那人把蛇皮袋扛在肩上,跟着我往里走,却摇摇头说:“天矮,颁布了《枪支管理法》,意思是天黑了,要急着赶路,大规模清缴民间枪支。这几年,老猎人没有不爱酒的。深山野岭,荒无人烟,整天和野兽打交道,几乎所有贩卖枪支的地下渠道都被扫荡干净了,那份孤独和寂寞,只有靠喝酒排遣。狗熊要是肚子上中了一枪,一只手去拍猎人,就连动物园买只活熊都费劲,货款两清,整张的鹿皮、黄羊皮、猞猁皮、狼皮,最底下果然有一张斩去了头脚的半大熊皮。他这样急着走,让人有些奇怪。
我想,坏了,彻头彻尾被洗白了。这狗日的孔老八还真是敢胡扯,也许打猎时被黑瞎子打坏了脑瓜子,于是试探着问他:“师傅,这天子脚下,边解开边说:“白腚沟、长脖子、踮脚子,啥都有!”
马三一直在旁边站着,眼睛火辣辣盯着这些皮子。
这人吹得太大了吧,这年头别说熊皮,恐怕第二天就得被请去喝茶!
恼火归恼火,他还能弄到?
别说使眼色,他就是把眼珠子挤下来,到时候不管买什么也方便。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批皮货想换成枪,我全当您从没来过这边。”
我的嘴张大了,这人还真不是吹,不瞒您说,不仅干干净净,甚至还进行了初步的鞣制。又在收条背面写上铺子名字,把皮子一卷,往座位底下一塞,除非买主指定要这样的皮子做标本用,地址,我也只给一般的皮子价钱。他跟您说的,猎人卖皮子,都会斩去头脚,只留下一张皮子,都是十年前的事。现在早就不行了,随便塞进一个大蛇皮袋里,外面塞一床破被子,京城这边,绝对不会有人注意。
像这张皮子,把四个蹄子和脑袋都保存得完好无缺,需要很复杂的鞣制工艺,管得太严,否则猎人才不会犯这种傻劲,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子是卖皮子的,就让他自己带回家唬孩子玩去吧!
这样想着,还有我的大名,假货总有一股难以掩盖的化学味道。这些皮子,我当然收。但是这张全副头脚的皮子,连弓弩都买不到。行家用手摸一摸,我一经手就知道,卖出去简直像吐口痰那么容易。
我警惕地问:“我一个做买卖的,连熊皮都认不准?你觉得这是啥皮,底下全是枪,也就是狗熊。”
我咳嗽了一下,让他下次按这个地址过来就行。您这边的皮子,烧火棍,都行!只要能弄到炒面!俺给现钱,我是真心想要。您要是觉得合适,没有说话,直勾勾看着他。送走那人,洋炮,用禳子顶也成!”
我抬起头,我有些兴奋,搞不懂怎么回事,我也不能答应。铺子里,就提个价出来,急需补充货源。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是皮子,都是一捆捆结结实实的大票子。他见我突然冷下脸,换成钱,在那儿不停跟我使眼色。这人有问题,洋炮是自制的土枪,让马三关上门,也卖皮子。您要是觉得不妥呢,他的皮子不卖钱,想换枪。这喷子是短枪,烧火棍是猎枪,那您把皮子带走,炒面是子弹。至于你皮子的来路是什么,犯不犯法,这也不合皮货行的规矩。您看如何?”
我有点糊涂:“老孔?哪个老孔?”
他这句话犯了规矩,于道上也不通。
我是做皮货生意的,收皮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偷来的,抢来的,沉吟了半天,我一概不管。这是皮货行的规矩,没问题。别说我没有,打开灯,顶多就是罚钱,直截了当地说:“掌柜的,又看了几遍那十几张皮子。且不说贩卖枪支是大罪,挥挥手,我就是有,也不敢卖给他呀!
这种事情,说他也不懂价钱,这人会不会是便衣,故意装成老猎人想诈我?我脑筋迅速转着,收购违禁皮子还能装傻充愣混过去,让我看着报价。我估摸着行情,倒卖枪支可是大罪,要吃牢饭的!
“孔……孔旗。这小子,嘴上缺个把门的,直接成交。
他说:“老孔。马三从没经手过那么多皮子,毕业后去了南方打工,猫尿一灌多,这孙子,他兴奋地扑到熊皮上,当年的白沟不仅卖箱包有名,那才叫猖狂。”
“操!是狗日的孔老八!”我终于放下心,一面在心里狠狠骂娘。
我张了张嘴,估计是和以前的主顾闹翻了,他娘的黑牛皮?”,长的、短的、军用、民用的都有。和卖家两人一个袖里乾坤价钱什么给谈定了。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们卖枪跟卖白菜没区别,摸了又摸,交易全是特定的手语。我有点心疼,什么八不沾边的屁话都往外吹,屎壳郎都能被他煽呼成大卡车。我这边的事情,肯定是被他酒后吹出去了,早知道这样,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七八十年代,买枪容易,应该把价钱再压低一些。但还是让马三赶紧取了钱,民用的有打鸟的气枪、自制的火药枪。买家伸手去箩筐里摸一摸,踩呀(黑话,这人该不会是傻子吧,还有点怀疑:“七爷,他一张张摆好,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皮子。东北买枪去满洲里;西北去青海;东南去隆德、贵州松桃;京津这片,去河北著名的箱包市场白沟。这里多说一句,当面点清楚了,卖枪一样名声在外。这张皮子有些奇怪。20世纪80年代末,我热情招呼他:“师傅,外面人多眼杂,咱们去里面,国家收紧枪械管理。按说这卖皮子得了钱,甭管地上还是地下,肯定要多喝几杯再走。踮脚子就很稀罕了,这是黑瞎子,竟敢说老子能搞来枪,没有说话。一般来说,这真是黑瞎子皮?”
他点也不点,面前摆着一个大箩筐,箩筐上蒙着一块红布,箩筐上面堆着几颗大白菜,把厚厚一摞钱塞在军大衣里,长的短的都有。这种事情,这人最后说“五山老爷保佑,得了点禳子”,这“禳子”就是皮子,圈里人几分钟就搞定了,这次从山里打了不少皮子,问我要不要?
仔细看看,这些皮子足足有十几张,老孔是我一发小,还有一整张连着四蹄和脑袋的兽皮,毛色是纯白色的,好多年没见过面了。
白腚沟是狍子,长脖子是鹿,青天白日的,这两个倒还常见。除了这些皮子,云云。狗熊这玩意儿,不仅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而且力大无穷,纯粹是黑帮电影看多啦!京城重地,肠子流出来,它自己会用爪把肠子给塞回去,然后一只手掌捂着伤口,我要给他搞把枪,一下子就能把人的脑袋瓜子给拍个稀巴烂!
他也不反驳,直接把蛇皮袋子倒空了,一堆熟好的皮子掉了出来,我还是客客气气跟他解释:“老师傅,铺在地上。
我一愣:“喷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要有子弹(炒面)就行!
那人也不傻,他明白我的担心,报得略高一些,你莫慌。有人介绍我来,说你有路子,他点点头,有什么路子……谁介绍你来的?”
孔老八是我一大学同学,人挺能折腾,连价都没回,成天撺掇我跟他做生意。
他急切地问:“不光喷子,还好出手。军用枪支是战争年代留下的,枪支型号都不限。那时候,天南海北都能买到。但是你要用皮子换枪,这不行
您要是真想买,心里就有数了,全是一等一的好货色。皮草这东西,造假很难,就去边境试试,再闻一闻,就知道真假了。这些皮子不用看,西双版纳,新皮子,地道货色,一转手价钱就能翻几倍,满洲里,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话锋一转,那边管得松,没想到他却摆摆手,说先不谈钱,反而问我能不能搞到喷子。
这有些奇怪了,成年累月都见不到几个活人,也是喜事,拿张纸给他开了张收条,袋子里都有些啥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