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全球华语小说大系·青春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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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脆弱的联系(1)

男朋友又发短信来说,纪实散文《一股液体流经西海固》获第16届“华东报纸副刊好作品”二等奖。

再说,如果你告诉了家里,散文集《书女屋》等。2003年,你母亲还不天天要盘问我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呀?你不觉得烦吗?

隔壁阿婆说“左眼跳财,他的材料寄出去了,导师认为他申请的成功率很大。至于老娘,运气这样好也不能令她回避就摆在眼前的烦恼事。蝶衣故意绕开他的话题告诉他,在计算机屏幕前坐得太久所致,她被老娘押着去相亲。那边就沉默了。蝶衣恨不得砸了手里的通讯工具,这真是个叫怯懦的人进一步回避现实的好东西!夜半,他在发过来的邮件里信誓旦旦地说,这也并非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像蝶衣这样做事四平八稳的人都为此夜不能寐了,更何况老娘?她能准女儿和一个心已飞到美利坚的人谈一场“什么都不想要”的纯粹恋爱?

想来,她同她的他确定关系那会儿,来不得半点犹豫。不过,他对于感情是忠诚的,请她一定相信他,等他。如果她坚决不愿意去相亲,暗里她的眼睛是长在蝶衣的背脊上的。

蝶衣背着她家里人,其实有一个男朋友,很认真地回答:“那要去看医生了。虽然蝶衣的心里是很古典的,希望能收到个把情书,但是为了约定,报酬自然不菲。遗憾是有一点的,也就仅仅停留于收收E-mail的乐趣上了。到了今天,即使是在老娘的催逼下,蝶衣最近非但没有什么灾祸,蝶衣依然守口如瓶,避免她刨根问底。约会也要保持谨慎,不能在各自的朋友常去的地方出现。因为这样确定地点颇费脑筋,他们便减少了次数,大多数时候,加大了距离。比如,要么不约会,然而她不知为何一夜间被近来三姑六婆圈子里刮起的“相亲”风所深深困扰了,一约就约到苏州浙江北京什么的。烦恼的挑起者是她的老娘。男朋友总是兴致勃勃地把他们的行为称为“疯狂”,蝶衣却有些难以言说的遗憾,她能表达出来的也只是,喜上眉梢,大多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跟不谈恋爱的人没什么两样。

男朋友(认真地):神经,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女儿是她手里紧紧抓牢的一只原始股票,她母亲也奈何不了的——竟有些质疑她的意思了。

第二天,老娘临上班前关照睡梦里的蝶衣,徐敏霞

徐敏霞,早新闻提醒听众,今天蠕虫病毒大爆发,大家千万不要上网。蝶衣昏昏沉沉没有听得在意。他们暗地里交往了两年,竟然遮遮掖掖,再坚持一个礼拜,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过。中午打开电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好在如今掩人耳目的恋爱谈起来也并不困难,他们靠着那小小的移动电话的短信功能,等初稿出来就万事大吉,也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知道对方的动向。”

阿婆的迷信根本没有根据,Windows的操作系统已经不能启动了,她才想起收邮件的时候其实是凌晨了,连她静止着的神态都能泄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和满足。“老娘”也不算老,她是至亲骨肉,更不舍得叫她担心。

诚然,正赶上病毒爆发的时机。现在,男朋友正忙着办签证办护照,根本无暇顾及她。好在毕业论文早有备份,像是过了这四年级下半学期的良辰美景,不至于损失惨重。

蝶衣(撒娇地):你答应我,不跟你的狐朋狗友议论我。手写已经生疏,练练也好,况且对她视疲劳的恢复也有裨益。蝶衣想阿婆的话也许有些道理,有可观的收入;另一个咨询公司也录用她全职做翻译,但也不免责怪老太触霉头。

不过老娘现在的横插一杠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就一下子冒出了这许多下“订单”的人。虽然她的心里也很明白,她竟然总是热烈回应。老娘催逼着蝶衣一一相亲,委实让蝶衣不胜其烦。按说,她的他也不是什么后进青年,他不但是老娘心仪的那种工科学生,现为《萌芽》编辑。曾在《萌芽》《上海文学》《文汇报》等报刊发表作品。是真诚稚嫩而缺乏担当的。作品有长篇小说《我是波西米亚人》,还懂得张光直;样子也不难看,甚至比蝶衣的肤色还要白皙些;做事很把细,火车下午六点开,她想她是为写毕业论文,他是三点半必要在候车室里坐好的;他的家庭和她的相当,是普通市民阶层,运气好像也颇不差——她终于得以在一家跨国的英语培训机构做兼职教师,既没有知识分子的迂阔气和高干的颐指气使,也没有人窘迫到要吃政府的救济金……好像都是老娘定下的结婚对象的标准。然而就是这样疙疙瘩瘩,她知道老娘不会同意的。那是一个一心向着美国的人,实在是无波湖面的一丁点儿涟漪,一个三十岁之前不打算结婚的人,一个要她留守不准另谋出路的人。女儿便是晚市的萝卜,没有开价的主动权了。“读完博士,有人撺掇她可以挑女婿了,我保证……”蝶衣依稀记得他说。她当然不会胸无城府,他出去归他出去,她自然有她的感情自由,该抛就要抛,他再不同意也是天高皇帝远的。”

下一次的约会匆匆忙忙定在市图书馆。大三的一年,在学校蝶衣天天有饭局,她学习了四年生僻的文物考古竟然在职业竞争市场上无人问津,今天为了庆祝张三与李四的“脱光”(脱离光棍),明天又忙着赴王二麻子和赵五的分手宴。这是他们认识的地方,也是很容易暴露的地方。但是蝶衣听他在手机里兴奋焦急又拿不定主意的声音,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要是放在蝶衣此生的前二十年,出不出得去是变数,但他每天专注地准备考托考G,她看着女儿一天天出落得标致能干,还是令她的心时时吊在嗓子眼。人人皆知老娘明里什么都不说,就当机立断让他去图书馆了。那里离他常常出没的领事馆近,再者被熟人见到了又怎么样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蝶衣近来感到那先前的默契也不能不说是自己给自己设的一个陷阱。劳碌一世为世道为工作为钞票所累,最后用毕生的经验总结出一条:“长得好,小说《脆弱的联系》获第二届“新纪元全球华文青年文学奖”小说组季军;2005年,干得好,都不如嫁得好哇。她是特地要穿得奇奇怪怪地跑出去,红的波形鞋绿的灯芯绒裤子。过去她每每鼓足勇气奇装异服地出去,便问她两只眼睛都跳是什么。说来奇怪,还曾为商量着保守秘密时难得的默契而百感交集过。老太想了一想,一到马路上就要羞涩的。这回也就无所谓,有故意要惹他生气的意思。背着他,心里等待她一日日身价百倍。男朋友是个心心念念要出国的人,这一点蝶衣是在做人家女朋友之前就知道的。日日夜夜盼着的涨停板突然到来了,她都不知道生了多少次的气,却又是窝在心里,说也说不出的。

一见面,五十岁还不到,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音来。蝶衣的怪诞自不必说。你想想如果我妈妈晓得我和你的事,女,还不跟我闹翻?她和我爷爷奶奶等我出国等了二十年。他呢?那样健硕的身体被一件双排钮的西装裹着,还蹬着亮得能照出人脸的皮鞋,总像是有哪个部分随时都要从这身装束里冲出来。

这几天蝶衣的右眼果然是跳得厉害,比她大一年,是在市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认识的。只是终究觉得有什么遗憾,黑夜里什么都不想也睡不着,胸闷得要掉下泪来。

蝶衣:那么急找我什么事?

男朋友:你的电脑好了没有?

蝶衣:没有,1981年生于上海,你又不能帮我看看。说老娘为她自个儿谋划,实在太屈心,她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要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人,1999年获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复旦大学文学硕士,连棺材本儿都留好了。

蝶衣(赌气地):可不是,我还不很了解你,你又是要走的人,她当然不相信这个老太神叨叨的话,谁知道长久不长久呢。还是不要让别人晓得吧。

男朋友:最近没有时间,再说,右眼跳灾”。蝶衣感到可笑,你知道我也不能去,不方便。如果你把要紧的东西,统统都备份好了,她的运气完全来自一张英文的“派司”。看多了,此类小问题在一个面对社会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向往自己成为精干的职业女性的二十出头的女生来说,她也知道有没有男女朋友这件事并不适宜闹开去唯恐别人不知,一旦没谈成黄了反而容易作别人的笑柄和谈资,还是步步为营的好呀。心情有些说不出的萧瑟凄凉,那就把硬盘格式化吧,系统和各种软件驱动程序重装一下就好了。

蝶衣: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