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修1912年提出:“一国立国的精神有三大件,即历史、宗教、文学。”他认为历史、宗教还要靠文学表达。英国有莎士比亚、狄更斯、弥尔顿三个大家。中国古代也有三个大家,那就是屈原、司马迁和李白。
张申府认为读书应当得法,不妨多读同类书;虽然同类的书,讲的同一的东西,而讲法不同,互相参照,其义乃显,不至于偏一家之言。
赵超构博览群书,下笔倚马万言。有人问他读什么书好,赵答:各取所需,独立思考;各读各的书好,不必跟着他人赶时髦。
梁启超十分推崇贾谊的《治安策》,可以全文背诵。他向学生一面背诵一面讲解。听者惊讶之至。梁笑着说:“我不能背《治安策》,又怎样能上‘万言书’呢?”
梁启超认为,治国学要“熟读成诵”的主要是两种:一种是最有价值的文学作品;一种是有益身心的格言。
侯外庐十分欣赏乾嘉学派的治学严谨,尤其推崇王国维的近代科学方法。他对以前学者一味考据的治史传统颇反感,常对人说,“读书一定要读活,否则就会成为书的殉葬品”
王国维用叔本华哲学来读《红楼梦》,认为它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王国维26至30岁时四读康德《纯粹理性批判》,还是不能弄懂。他说:“哲学的海洋深不可测。”黄侃称:“八部书外皆狗屁。”所谓“八部书”,是《毛诗》、《左传》、《周礼》、《说文》、《广韵》、《史记》、《汉书》和《文选》。
黄遵宪第一个把《红楼梦》带往日本。他向日本友人介绍:“《红楼梦》乃开天辟地,从古至今第一部好小说。论其文章,宜与《左传》、《国语》、《史记》、《汉书》并妙。”
陈寅恪重视“三通”(《通典》、《通志》和《文献通考》),“三通”的序文他都能背诵。
陈寅恪认为,《再生缘》是弹词体小说中的“空前之作”,而其作者陈端生也是“当日无数女性中思想最超越的人”。其理由是,封建社会里,在政治上、社会上有极高地位的宰相、状元,是男性专占,然陈端生竟让一个女性获得,表达了“女子不劣于男”的思想。
林纾教学生读三部书:《左传》、《史记》、《南华经》。以为把这些书研读透彻,再读他书,无难不可通。
马相伯认为《左传》是第一部好书。他说,“它的好处在什么样的体例都完备,什么样的美都有。”
金松岑认为,没有历史根底,文章写不深,也写不好,其极不过华而不实。因此他主张必须要精读“四史”。他说:“《史记》单行之气盛,为韩、柳古文之先导;《汉书》庄重,多偶句,开六朝骈体;《后汉书》典雅;《三国志》精劲;都是非读不可的。”
胡适认为清王念孙、乇引之父子深知校勘之法。王氏父子的《读书杂志》七十六卷,使他十分佩服。1921年胡创办刊物,取名《读书杂志》,并写《发起〈读书杂志〉的缘起》,就是向王氏父子致敬。
胡适认为《水浒》像英国《罗宾汉》。《水浒》书名应解作“湖畔强人”或“水边盗贼”。
向楚喜读《水浒》,有时于酒酣之际还朗诵其中片断,说它佳处不减太史公书。
闻一多最佩服王念孙父子,常将《读书杂志》、《经义述闻》当作消闲的书读。
丁文江最佩服徐霞客,也爱读他的游记,他指出徐霞客是中国最早发现金沙江是扬子江上游的人。丁文江曾为《徐霞客游记》绘了一册地图,还写了一篇《徐霞客年谱》。
丁文江幼年常浏览古今小说,尤好读《三国演义》;但独不喜欢关羽之为人,说:“彼刚愎匹夫耳,世顾相与神圣之何耶!”
陈乐素回忆说:我7岁那年,父亲就指导我开始阅读《三国演义》,教我把书中每一回出现的人物、地名都写在书页的上头,并且将它背熟……训练了记忆力,得益不浅。
汪辟疆于史书,特重《汉书》与《资治通鉴》。他称《汉书》深醇紧密,为《史记》所未及。汪案上常置此书;病后尤喜读之,许多篇章都能背诵。对《资治通鉴》,他则赞其“体用赅备,删述伟业”。
向恺然平生爱读《史记》,立志仿效司马迁为刺客、滑稽等下层人士立传,由此写下有依据的《江湖奇侠传》。
徐特立后来回忆说:“使我对书籍发生兴趣的,是朱柏庐的《治家格言》和杨椒山的《父椒山谕应尾应箕两儿》两文。”
吴阶平儿童时代读的第一本书,是他父亲推荐的《三国演义》。后来他回忆说:我从小就得益于《三国演义》,它把人际关系、社会关系的复杂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宋云彬最欣赏陶渊明和龚定庵的诗,解放前曾请人刻有闲章:“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却为稻粱谋。”
周扬最喜欢的一本书是《文心雕龙》,这本书他读了不知多少遍。
1927年2月24日,顾颉刚在厦门青年会以《怎样读书》为题演讲。他说:应注意两点,一是不可有成见,不能-味拿有用无用的标准来判定学问的好坏;二是应多求常识,对于自己研究的一科极尽精微,又要对别人研究的各科略知-二。这并不是贪多事博,只因为一种学问是不能独立的缘故。
俞平伯青年时就赞赏《浮生六记》,并为沈三白作年表,说作者是个习慕经商的人,全凭真率的性情和天禀的文才,写成这部反映出身世性灵的自传。
冯文炳(废名)称赞李商隐《锦瑟》,说是可用四个字概括:适、怨、清、和。
苏曼珠著《梵文典》八卷,曾说:“世界文字简丽相貌者,莫若梵文;而梵文典籍宏雅,莫若《摩诃婆罗多》、《罗摩衍那》两章。为长篇叙事诗,虽吾国之《孔雀东南飞》、《北征》、《南山》诸诗,亦不足比其宏美也。”
苏曼殊认为拜伦有如李白,是天才;雪莱有如李贺,是鬼才。
辜鸿铭针对宋朝赵普说“半部《论语》可治天下”,声言“半章《论语》振兴中国”。
俞大维自谓平生受益的书仅一部半,即半部《论语》,教会处世做人的道理;一部《几何原理》,给以敏锐的逻辑思考和高度的判断能力。
俞大维欣赏欧阳修不断修改自己文章,尤其是将《醉翁亭记》的开头第一段改得最后只剩下了“环滁皆山也”一句。他说,“除了这五个字,《醉翁亭记》其它的词句都是多余的。”
钱穆于孔学有研究。他说:“中国学问,不是只凭一点浅近的逻辑所能理解。比如说《论语》中讲仁,你把所有讲仁的话,归纳排比一起,就可以给下个定义,就能算懂得了仁吗?”
30年代刘大杰在安徽大学教书,以35元购周亮工《赖古堂集》3集。他说初集极精,以后两集就相形见绌。他风趣地说:大概造文如吃菜,第一筷子选好的,第二筷子选较好的,第三筷子不过是鸡皮、肉骨头而已。
马相伯对孔子很不欣赏。他在30年代一次谈话中说,孔子的学说不成为一种哲学,而只是一种极肤浅的伦理学;孔子的教育思想,很少有逻辑精神,比起孟子、庄子就差得多了。
马相伯说中国经学真正害死人,完全是空虚的形式。它有两个毛病:一是冬烘头脑;二是欺饰心理。
词学家卢冀野童年时,每晚由父亲讲授《孟子》。后来他认为任何大家的文章,都比不上《孟子》,说,“散文上一切的技术,《孟子》差不多都具备。”
李济读《荀子》,最感兴趣是《天论》篇的“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认为这句话明白晓畅,又合乎自然科学的基本思想。
罗根泽小学时就读《管子》,加以朱笔圈点,但因经济道理太深而停止;后来读郭象注《庄子》,百读不厌,感到道理新鲜,特别有趣味的故事多。
经济学家易仲容自称,一生得益于《吕氏春秋》一书,退食多暇,喜亲故籍,四部之中,酷嗜子史,以为能兼之者,唯《吕氏春秋》一书。他啃此书达12年,还撰了《吕氏春秋解》一书,长10余万言。
吴世昌主张做人要有六朝烟水色,因此被人称为“六朝人物”。他十分推崇杨街之的《洛阳伽蓝记》。
黎锦熙以为,中国二十五史中只有六部是成功的,即前四史和《新五代史》、《新元史》。因为是一人撰写,做到了统一,而其余都是集体编撰。
钱基博称读者必读之中国书为“四书”和“通鉴”。他说,读“四书”以穷其理,读“通鉴”以识诸事;“四书”以明内圣外王之道,“通鉴”以极人情世变之幻,则庶乎本末兼赅矣。
钱钟书爱读李商隐诗,少年时从气质上佩服项羽。
夏承焘早年诵诗,颇喜黄仲则诗;中年以后,喜爱陈后山律诗。
章太炎1934年在大学演讲,教大学生要读历史。他说:“曾国藩一生的功业,就因为得力于《文献通考》;胡林翼善治兵,是因他深知《资治通鉴》;左宗棠腹中也不过有一部《读史方舆纪要》。因为历史好比-面镜子,任何社会活动的真象,都可以从这里反映出来。”
何容称1935年爱读的书有二,其一是《马氏文通》,主要是“书中有理”。
吴宓称1935年所爱读的书是《亭林诗集》、《耶稣传》(赵紫宸著)等四部。他说:“我出版的《吴宓诗集》,我之性情行事,一切都具其中;而我所以爱读这四部书,亦可以从该诗集为之说明。”
吴宓称其追慕的中外诗人有六,其中中国的三人是杜甫、李商隐和吴梅村;西方的三人都是英国人:拜伦、安偌德、罗色蒂。
吴宓用大圈套小圈的方式比喻宇宙、社会、人生,其最内的一圈即《红楼梦》的微观形态,认为此书涉及天人之际,可以一颗沙粒看世界。
徐蔚南15岁前,爱读清人纳兰性德词,而其中尤爱读几首悼亡词。其时他与娶妻年龄还很远。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故爱读那种词,说:“也许我是太敏感一点吧。”
朱自清在《旅英杂谈》中说:“有许多名著,初读是往往大失所望。我读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曾经开卷数次,每次都是中途而废。但看了福圣股生扮演,才领悟其好处。”
某人对白居易《琵琶行》“绕船明月江水寒”句几十年大惑不解,请教吴玉如。吴说:“这极简单,月出东方,照船东窗;月落西方,照船西窗,船未动而月行半周矣。”
辛亥革命后,人多喜研“红学”,而鲁迅却喜读《儒林外史》。他说:“我总想把绍兴社会黑暗的一角写出来,可惜不能像吴氏那样写五河县风俗一般的深刻。”
程十发推崇《儒林外史》。他说,“我认为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比曹雪芹的《红楼梦》要好。清朝乾隆年间,资本主义已经有了萌芽。吴敬梓写的是市民,是小手工业者,人物刻划得十分生动,可以独立成篇;而且吴敬梓是有理想的,他的理想寄托在杜少卿、荆无等人身上。曹雪芹写的是一个没落的大家庭,他并没有找到出路……”
鲁迅最喜欢的是杜甫诗,只要提出一个题目,他就能背诵全首。
许寿裳和鲁迅聊天时,问他在《离骚》中最喜爱哪些词句。鲁迅当即回答了四句:“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緤马。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鲁迅为清华大学文学系学生许世瑛(许寿裳子)读古籍开了张书单,共12种,并录有简要说明。他说,这些说明“其实是现有较好的书籍之批评,但须注意其批评是‘钦定的’”。
鲁迅在指导许世瑛读《抱朴子》时指出:该书“内篇”宣扬神仙方药、鬼怪迷信,是错误的,可不读;“外篇”论述人间得失,臧否世事,有不少正确的言论,这就是要读的重点。
鲁迅常对青年说,勿在三四流的著作里兜圈子。巴金也曾说过:“精读一本世界名著或权威著作,一生受用不尽。”这与中国古籍所言“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的道理是一样的。
鲁迅在小说《采薇》末尾,创造了一个“阿金姐”,代表万古常新的谣言家,他人以为是她气死了伯夷、叔齐。曹聚仁认为,这是鲁迅揣摩今人心理创造的。后来他读了《文选注引古史考》、《金楼子》等书,方知伯夷、叔齐被气死确有出处。
吴虞读了鲁迅的《狂人日记》后说:“我觉得他这日记,把吃人的内容和仁义道德的表面,看得清清楚楚。”并指出:“吃人的就是讲礼教的,讲礼教的就是吃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