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午男人迎了过来,微微一屈膝,笑得满脸的肥肉肉在跳舞:“东方先生怎么来了?好久不见。听说如今是王上的御前太医,小人得恭喜东方先生了。”边说,贼溜溜的目光不住地瞟向丑后。
丑后已明显感觉得到目光中所含的邪恶,不悦地说:“你们这里哪位师傅是磨制银针的高手?”
东方靖月忙介绍:“谢管事,这位是娘娘。”
这就是东方靖月的聪明之处。既不明说是王后或是哪个宫的娘娘,又不能让这些势利的人们瞧轻了。
果然,这位管事的忙参拜上前:“小人见过娘娘!”
“别大人小人的,快把那位高手请出来。”丑后不耐烦了。南宫光宇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呢,浪费一分钟便是对一个无辜生命的漠视,都是在犯罪!
谢管事肥胖的身子翻滚了许久,才看到一位银须飘飘的老人走了过来。
一看,丑后便有些莫名的信服与依赖。这老者,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意思,面容清瘦,身形飘逸……嗯,这位老人想必能做出别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丑后也不多话,扭头对谢管事道:“给本……本娘娘找个僻静的去处。”
院落深处,有一间白粉墙的小屋,虽小却也干净。
丑后随手就将门关上,对门外的胖管事说:“别让人来扰乱。”
说着,丑后从袖袋里掏出那张图纸,轻轻地摊在桌上:“老师傅,你看能做这个不?”
东方靖月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咦,这是个啥玩意?看不懂!
丑后轻轻地与那位老者讲解了起来。原以为让一个古代的人来做一件现代的医疗器械会费尽口舌,谁知那老者捋了捋长须,凝神想了想,便点着头:“让老朽先试试吧?”
丑后急急地说:“这东西很重要,事关一个人的生命呢,请老师傅尽快地做吧。而且,这事除了咱们三个人知道外,任何人不必知情。”
“娘娘放心。老朽在宫里四十年,早已不知道自已还是个会说话的人!”
“那好!老夫子,你跟那个肥管事说,这间小屋本娘娘要下了,就给这位老师傅做试验室。”
东方靖月应声出去。
丑后看了看神情有些笃定老者,“老师傅,你有把握做这个吗?”
“王后娘娘放心,老朽以前曾为宫内的某人做过类似的这玩艺,只是王后娘娘的这个设计更精巧,更实用。”老者一边很自信地回答,一边迫不及待地用手量着画纸上画着的那个尺寸。
“老师傅,你怎么知道本宫是王后?你见过吗?”丑后纳罕极了。
“不用见过。听话听声,再加上老朽这双昏花却是很毒的老眼,一般不会认错人。”说完,老者不再理会丑后,开始忙活起来。
丑后临回宫之前,特地留下东方靖月。一来,丑后不能明说,是让东方靖月起监管、监督的作用,让老者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快速地做好这个自已迫切需要的东西,第二呢,这个老师傅万一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让东方靖月给办,免得来回上下费劲而耽误时间。
丑后刚回到玉和宫,朱清便从里头滚将了出来,满脸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王后娘娘,你终于回来了……快,快……”
“怎么啦?是不是王上的病恶化了?”
“奴才边走边说吧,娘娘快去看看王上。”
朱清喘着大气:“王后娘娘前脚走,王太后便带着几位娘娘来探视王上了。”
这老巫婆有这么好心?
“她来干吗?”
“王太后先是说了一大堆关心王上病情的话,然后就说……就说……”朱清吞吐着,好像嘴里含着个果核。
“说什么?你到底说啊,真是急死人。”丑后一边自已亲自挑帘,一边回过头来发着脾气。
“说,说让王上立个遗嘱……免得三殿下有非份的念头……”
什么,老妖妇也太性急了一些吧?
丑后瞪着眼:“那王上是怎么说的?”
“王上一急,吐出了一大口血来,然后便晕过去了……这会儿太医们全在这呢。”
丑后气急败坏的,腾腾腾地冲进了寝殿!
寝殿内,人头躜动,全是白花花的老头!
见丑后驾到,众人很自觉地闪开一条路。
丑后冲到南宫光宇的面前。看到他脸色青灰,嘴唇失色……身边围着的太医们,一个个低声细语,在斟酌开方子。
丑后斜了他们一眼,从东方靖月的药箱里拿出长长的针炙包来,从里头取出一根稍长的银针,看也没看,便一头在南宫光宇的仁中扎了下去,在捻针的时候,丑后不满地回过头说:“你们这么多人就这样看着王上昏死过去?”
太医们嗫嚅着,还是那个陈老太医胆大些,他充当代表,回道:“微臣们正在开方子呢。”
“开方子开方子!真是古板,人都昏死过去了,你们还在死搬硬套地度着方步。”
也就这么一针,南宫光宇“唔”地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见满地的太医在跟前,很不解。又好似经过了长途跋涉,声音空洞、虚脱:“怎么了,又弄一群人来围着朕?朕这一觉倒是睡得香。”
丑后收起了银针,对朱清道:“请太医们退出吧,王上需要静养。”
朱清对丑后是越来越敬畏了,好像是面对着敬崇的神衹一般。看看,满殿愽学的老太医,却不及丑后的一根小小银针!
众太医退出后,丑后给南宫光宇把了把脉,突然,她感到一条沉脉不象以前那般死寂了,活动得比较有力,比较有规律。丑后有些不信,忙换了只手,情况仍是这样。这下,丑后喜上眉梢,对朱清喊道:“朱公公,快给王上端药来。”
侍候着南宫光宇将药喝下,丑后也不知对南宫光宇还是朱清说:“本宫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王上没事,喝了药再睡会。”
说着,便走出寝殿,对着偏殿喊道:“流云佩瑶,你们三个,快给本宫出来。”
正闲得发慌的她们,见传,忙跑了出来:“主子,主子……”
“走,本宫带你们去会会一个大人物。”说着,丑后扭头便走在头里。
这时,那个小耗子也跟了上来。
丑后望了望寝殿,对小浩子笑道:“小耗子,你去陪会王上好吗?”
小浩子迟疑了一下,面露惧色,低下头,“我怕……怕……”
“有什么好怕的?王上可喜欢小孩了。快去吧,你可以跟他玩‘脆丁壳’,玩猜谜语,还可以玩手心手背……。”
小浩子站住了,有些捏扭地说:“王后主子没骗小浩子?”
“没骗没骗!快进去吧,本宫去去就回。”说着,丑后撒开两条长腿,几步便跳下了台阶。
上了鸾辇,丑后简捷地说了句:“上祥和宫!”
流云她们才知道丑后是去见王太后。
一行人到了祥和宫,开门的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兰姑!
兰姑看到丑后突然前来,也有些惊讶。见丑后一脸的和气,不象是来生事的,便把惴惴不安的心放回了肚子,绽开一丝真诚的笑意,双手将宫门打开:“王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自从悄悄地吃了一段丑后开的药后,兰姑发现自已不吃解毒丸也能挺过去了。这可把兰姑喜坏了,只是在王太后的面前不敢轻地易地表现出来。对丑后的态度,从最先的憎恨,到有些敬畏,到现在的感激。这一过程,看似简单,却让兰姑走得好艰难。
“兰姑,你先回玉和宫吧,王上跟前只有朱公公一人在,本宫不放心。”
丑后就是要把兰姑支开。与王太后之间的斗争,现在还不到白炽热化的时候,还不易公开进行,丑后知道,必须还得替自已留条后路!
兰姑巴不得在她们婆媳俩跟前消失,两个主,都是不能得罪的!
丑后将流云她们留在外殿,自已进内殿。
当值日的宫侍掀起门帘的时候,王太后那慈和带着贵妇那特有的慵懒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是王后来了吗?”
丑后朗声回道:“是臣媳来给母后请安来了。”
又不是什么节日,又不是什么清晨,丑后请的是哪门子的安?她来干什么?
王太后猜不透丑后的来意。
丑后也不让王太后费心乱猜,将宫侍们赶出殿外,然后坐在王太后的身边,道:“母后……”刚喊出一声,便珠泪乱飞了。
“王后,怎么啦,有话好好说。”这丑后,又不知要玩什么把戏了,得小心提防着。
“母后,王上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方才母后好心好意地去看他,王上却突然晕了过去,还吐了不少的血。臣媳当时不在场,回宫后大伙便七嘴八舌地说是给母后……母后给气的。这怎么可能?臣媳当即骂他们个狗血喷头!”
“真是烂了舌头的,哀家怎么可能去气王上?他好歹也是哀家的儿子,看他这个样子,哀家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还是王后懂得哀家的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