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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后扶着南宫光宇躺下,对南宫枭一点头:“好的,本宫也正有些话想跟南宫王叔汇报汇报。”
听到汇报这两个生疏的字眼,南宫光宇愣了一下,随即眼里噙着一抹笑意:“王后总喜欢乱造词汇。”
丑后也不反驳,她已经知道自已的笑容很恐怖了,咱们的小丑后自知自明的这个分寸向来就把握的很好,所以将会心的笑意硬生生地让两排獠牙拦在了嘴角……“王叔请!”
来到外间,朱清刚让宫侍们端上了茶,丑后便挥手斥退:“在外头廊上侍候着,没有本宫的懿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王叔请坐。”说着,丑后便很自然地在正中的那把与龙椅相挨的凤椅上款款落坐。
龙凤椅的两旁,摆放着两排不论是样式还是质地都让人感觉到低人一等的小红椅。南宫枭,有些不悦地坐在了往日是南宫光宇小老婆们坐的位置上。
丑后首先想知道南宫光宇那般低声下气对待南宫枭是为了什么!这可不是南宫光宇的作风!
“王叔,本宫进宫几个月了,今儿是第一次得识真人面,果然是英气一派,不同凡响!”先送他一碟腻死人的甜点心。
南宫枭果然受用,微微一笑,流溢出千转媚态来:“王后过奖了,孤王也就是一介无意功名政事的书生,爱的是湖上泛舟,集友吟哦,闲时伏案画上两笔梅花,乐时醉卧花丛清唱三声,实乃颓废之人啊,见笑见笑。”
丑后端起茶礼让,道:“那是王叔精通为人为臣之道,本宫好生敬仰……王叔请。”
南宫枭一听,丑后这话不是有暗讽之意吗?她的意思是,为人为臣之本,就是该当个颓废书生,应与花酒诗茶为伍,不该参闻不该参闻的政事!
“谢王后。”南宫枭优雅地端起茶盅,拈起兰花指,浅啜慢饮,比一个女子还来得高雅与迷人。
“王叔,本宫入主中宫不久,可王叔的事情可听得不少哦……青丽人一切都好吧?许久不见她了,怪想念的。”丑后面色恬然地开始下长线了,说。
“她挺好的……嗐,孤王也许久不曾见青丽人娘娘,不知近况如何。假如王后娘娘准许的话,孤儿待会儿上‘素女宫’去拜见一下青丽人娘娘。”南宫枭的脸有些酡红,一不小心,便中了丑后的套。
丑后道:“你们是至亲骨肉,岂有不让你们见面的礼?前几日还有多事的人在后面嘀咕呢,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有污王叔与青妹妹的清白。本宫听见了这话,骂了好几次后才好些。本宫倒是觉得,既使王叔与青丽人有些情意,那也是正常!你们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郎才女貌的,若是没有一点别的心思,除非是两个不正常的人,变态的人!”
丑后的这话说得很绝!一方面指出,她是知道南宫枭与青丽人之间的隐情的,其次,假如南宫枭不承认,那么就是不正常、变态的人!
南宫枭这才承认丑后的精明与厉害,果然传闻不虚。
他不敢忽视了!
这丑后,是个人材,假如能为已所用,顶得过一千个一万个边关将帅。
“王叔喝茶呀,跟王上说了半天的话,一定口喝了吧?”丑后将话题引向南宫光宇,间接套出他们之间的对话。
“谢王后……王后娘娘,请你劝劝王上吧,别想那么多身后之事,养好身子骨才是要紧的。”南宫枭斟酌着,他不知该不该将南宫光宇的托孤之事告诉丑后,因为他猜不透南宫光宇的心思。
丑后一听便明白了,原来,南宫光宇在托孤!
丑后的心里滚过了一股热浪,也滋生出点点无奈,南宫光宇啊南宫光宇,你这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你既便是跪下去求他,喊他祖宗,南宫枭也不会真心帮你的!一旦时机成熟,他最先会跳出来,他不是个善类!
现在关鍵的是,不是去求他请他,而是要压制他,钳制他!
丑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王上也多虑了,但凡一个人哪能不生点子病?别看大伙成天对他说万岁万岁的,王上毕竟还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神仙。本宫略懂一些脉理,今儿替王上把过脉,发现王上比前几天好多了。再说了,假若一旦真出了那地崩山裂的事情,要借力的是南宫欣宇二殿下,南宫翔宇三殿下,哪能麻烦王叔呢?王叔虽年轻,却是长辈!理当安享晚年,接受我们子辈的奉养……王上是病糊涂了,怎能烦劳王叔呢?”
这几句话,就象一记闷榻,把南宫枭打傻了!他原以为自已还可以翘翘尾巴呢,等着丑后也如同南宫光宇那般求他。心里正在打算,当丑后说到哪个份上的时候自已便可以允诺,也不可以将丑后逼到死角。谁知丑后根本就没有那个恳求的意思,而且,一上来便叫他这个二十几岁的人安享晚年!
南宫枭真是气得只能鼻子冒烟,嘴里却是啥话也说不出来。气咻咻之下,他只有拿着茶水出气,一盅盅地往肚里猛灌,好像借这个茶水来浇灭那股邪火!
“王后,既然没什么事,那孤王告辞了。”如坐针毡,又拿不到丑后的便宜,南宫枭只好告辞。
丑后盈盈地站了起来,却好似想起什么,嘎嘎地笑了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何事?”绝望与愤怒中,又爬上了一丝丝希望。南宫枭笑吟吟地期待着丑后说出他想听的话。
“王叔,本宫已禀明母后,从南宫近支中过继二个孩儿承欢膝下。本来只想过继一个的,可本宫细想,一个娃儿太孤单了。老话说一个是养,二个也是养,所以,本宫决定过继两个娃娃,最好是一男一女。女孩儿么,讲究的是容貌与心性,听说本宫要收养女孩儿,好几家王候的内眷都来跟本宫说,跟献宝似的在本宫面前说个没完。可本宫想,肥水不留外人田,这么好的事怎么也得想着王叔吧?听说王叔的宝贝千金如今年方五岁,生得好相貌。本宫准备马上接她进宫瞧瞧,好的话就留在宫中养育。”
丑后边说,边带着冷笑看着南宫枭,看他如何回话。
丑后已听朱清说过,只要王上、王后开口想过继宗族中的孩子,孩子的父母甭管是王叔王姨的,都得听喝,决不敢摆出长辈的款来!
果然,南宫枭的脸虽变成了青白色,却也不敢发怒,更不敢明言拒绝,他婉转地说:“承蒙王后娘娘错爱,孤王合府上下感恩不尽。不过,小女与王上、王后的辈份不符,她是和你们平辈的,不是子辈。”
丑后拿着手绢的手往后一甩,很无所谓地说:“嗨,这不算什么?假如硬要往上扯的话,那青丽人与王叔是表兄妹,王上还得喊她一声姑呢,她现在不照样是王上的青丽人?王室间的事,没那么多讲究!依本宫看,这倒是一段佳话,令媛与青丽人先是姑侄,后为母女!有青丽人在宫中,王叔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王叔且放一百个心,本宫无出,定将令媛当成亲女儿待……好了,这事就这样说定了,王叔深明大义,这件事肯定是百分百赞成的,对吧?王叔,本宫在这里多谢了!”
说完,丑后做鬼画符似地施了一个礼!
这下,不仅将南宫枭反对的嘴堵上了,而且还要让他感谢丑后对他一家的隆恩!做为亲王的女儿已富贵已极,但若是当上公主,那身份又是不同,更尊贵!
南宫枭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强颜欢笑,弓身谢礼:“孤王代表内眷及小女,感谢王上与王后对孤王一家的厚爱。孤王唯有尽忠报国以报万一。”
“王叔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是至亲的亲人啊,胳膊肘总是往里拐的。人家都说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不想着自家亲人还想着别人去?王叔请回罢,本宫待会儿便差人去接令媛。王叔也不用给她准备什么,本宫一切都会给小宝贝备齐的,人来了就好了。”
南宫枭的心,都好像被凭空摘了一般!他妻妾四个,共给他生了三男一女,统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如今却生生地被丑后夺了去。什么膝下空空,什么过继孩子,南宫枭明白的很,自已这个苦命的女儿啊,她的作用,与她的表姑楚楚是一样的,都是人质!
送走了南宫枭,丑后刚掀起通往内屋的帷帘,南宫光宇便在床上喘着气地招手:“王后,来,快过来……”
丑后撒开大脚,两步便跨到南宫光宇的病床前,“王上,有事?”
“那个……王叔都跟你说什么了?”这点很关鍵,南宫光宇担心丑后会遭南宫枭的欺负。
丑后从暖壶里倒出一盅热茶来,轻轻地放到南宫光宇的唇边:“没事,王上先喝口热茶润润嗓子。”
南宫光宇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抬头望着丑后那殷殷的目光,又默默地喝了两口,然后,望着丑后的丑脸,不再移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