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柏阳国主显然被玉儿的话给堵住了嘴巴。
玉儿还不罢休,又道:“还是国主认为,这场比试不仅仅是场游戏,而是有别的目的,所以柏阳公主只许胜不许败!”
“无论如何,公主也不应该撕了鹿儿的衣衫,让她出丑!”柏阳国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底气,抓住问题的关键朝玉儿反击过去。
“国主对我无意间刺破柏阳公主的衣衫很是介怀?”玉儿明知故问地道。
柏阳国主将自己的大头一扬,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自然!女儿家名节要紧,岂能当众被人羞辱!”
“这么说,国主认为刺破衣衫就是羞辱之举!”玉儿继续道。
柏阳国主被问烦了,怒声道:“那还用说!”
玉儿狡猾一笑,道:“既然国主明明知道刺破衣衫是羞辱之举,那么现在坚持要划破本公主的衣衫,是不是亦想当众羞辱于我?倘若之前我无意之下划破柏阳公主的衣衫之举能够算做羞辱,那么现在国主的行为岂不是故意要羞辱我!”
“我这是以牙还牙!”柏阳国主没有想到玉儿这般伶牙俐齿,显然他有点儿招架不住了。他自认目光如炬,杀伤力惊人,可今日他已经露出了如野兽般凶猛异常的目光却仍旧不能令眼前这位看似弱小的公主有丝毫的胆怯。
“以牙还牙?之前我是无心之举,现在国主是想有意为之,本质尚且不同,何以能一概而论,何以称为以牙还牙?我看国主是想借我的无心之过,行羞辱之实。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敢问国主,你这么做合适吗?我个人的荣辱是小,两国的和睦友好才是大,还望国主三思而后行。”玉儿暗暗给他施压。
“公主这是在威胁我?”柏阳国主火冒三丈地道。
玉儿清亮的眸子朝柏阳国主瞪了瞪,声音变得更加凌厉起来:“国主远道而来,携带着万千黎民百姓对和平友好的诚挚愿望,却小肚鸡肠地去计较两个小女子之间意外出现的一丁点儿小摩擦?这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不由让冰瀚国怀疑国主你的用心!”
柏阳国主被玉儿咄咄逼人的气势唬得有些吃不消,只得故作冷酷地道:“哼!公主难道认为自己方才对鹿儿所作之事完全正确?”
玉儿虽然任性,但也懂得看时机,更不会不顾原则的任性,该明理乖巧的时候她一定会乖巧起来。现在就是该她冷静明理的时候。
冰瀚国与柏阳国之间需要一张和平的面纱来维持关系,这是大原则,她不会违背。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不会以个人的喜恶来莽撞行事。
“当然,对于方才失手让柏阳公主难堪之事,虽然非我本意,但确实给柏阳公主和国主造成了一定的精神伤害。为此,我愿意向柏阳公主表示歉意。”她一改先前气势逼人的做派,脸上果真露出了明显的歉意表情。
“公主以为仅仅凭着一句道歉,就能让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柏阳国主仍旧不愿妥协,他想试探太子殿下的反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太子殿下似乎太过纵容眼前这个公主。否则依照太子的个性,根本不会听凭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慷慨陈词,而他自己却退居二线。
柏阳国主虽然生就一脸的武夫莽汉之相,但身为一国之主,他看人的本事还是不会差的。今日一见到瑾,他便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外传手段厉害,处事圆滑,胸中沟壑无数的太子。在来到京都之前,柏阳国主并不完全相信外面的传言,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少计谋?然而,当他见到太子之后,心中的观点猛然间被推翻,因为连他都看不透这个太子。太子的表情太单一,情绪太缺乏起伏,很难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柏阳国主纳闷儿了。按说太子有一个稳坐后位的母亲,会比其他皇子少了许多勾心斗角的压力,他应该是一朵不曾经历风雨的花朵才对,为何他却这样深沉,让人看不见他真实的内心?
柏阳国主可以断定,太子心中所想并不会如其脸上表情那般单一!虽然知道太子腹中有着沟壑,但面对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柏阳国主还是猜不透太子对玉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玉儿发现柏阳国主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瑾哥哥。她以为,柏阳国主是在给瑾哥哥制造压力,这让她很是不爽。她不由暗忖道:从柏阳国主一身的豪爽之气来判断,他不应该是这样斤斤计较之人。再者,柏阳国主父女的穿着打扮本就比冰瀚国要前卫,身上裸露的地方也较多,如此看来柏阳国应该是个比较开放的国度,应该不至于对柏阳公主刚才短暂的曝光而耿耿于怀才对。
脑中千回百转之后,玉儿能够肯定,柏阳国主此举乃是为了借题发挥,并不是执着于刚才之事。几番考量之下,玉儿当即收起她刚刚露出的温和脸色,娇艳的小脸儿重新归于严肃。
“国主父女初来京都便屡屡跟本公主过不去,先是柏阳公主刁蛮挑衅,现在国主又揪住我的无心之过不放,莫非一定要在这皇城门前闹得不欢而散才是国主的本意?”玉儿知道这句话带着一些主观情绪,显得不太理性,不过也确实说到了问题的核心部分。
柏阳国主不急着回答玉儿,却将两束探索的目光迎向太子瑾,大声道:“不知殿下之意如何?”
瑾直接了当地道:“两位公主的比试已然结束,不愉快之事也当随着比试结束而烟消云散。国主如若再追究下去,恐怕这就不只是两个公主之间的小摩擦而已,国主自行掂量掂量!”
柏阳国主听了瑾的话,当即一愣。他没有想到太子会明目张胆地将此事跟两国之间的关系画上等号。原本这是他准备用来要挟太子的话,而今先由太子口中说出,柏阳国主自认先机已失,底气已然不足。
“太子殿下之意,莫不是执意要偏袒公主?”柏阳国主声音低了几分。
正当情势不利于柏阳国主时,在马车里换好了另外一件衣衫的柏阳公主几步走了过来。
“父王,之前是女儿执意要和公主比试,错不在公主。”柏阳公主突然变得文静起来,很懂礼地道。
“鹿儿?”柏阳国主没有料到自家女儿会胳膊肘往外拐。
柏阳公主撒娇地拉拉国主粗壮的胳膊,又向他递了个只有他们父女才能懂的眼色,才轻声对他道:“父王,您就别管了嘛。”
柏阳国主慈祥地将自家女儿揽进怀中,妥协地道:“罢了,女大不中留,父王依了你便是。”
“谢谢父王。”柏阳公主已然褪却了刚与玉儿见面时的刁蛮德行,换上了一副娇柔的女儿本色。
玉儿见柏阳公主先行退让,忍不住对她多了些许好感,诚心道:“之前多有冒犯,请柏阳公主多多谅解。”
“是鹿歌莽撞了,公主也是被逼出手,不怪公主。咱们是不打不相识,鹿歌佩服公主的身手,希望有机会还能与公主切磋讨教。”柏阳公主礼貌地道。
“多谢公主体谅。”玉儿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那如暖阳般温和的笑容不含任何杂质,也没有任何算计的成分。
瑾见气氛缓和,也道:“公主深明大义令本殿佩服。”
“太子殿下言重了。”柏阳公主一脸的娇媚,用着柔柔的声音含羞地对瑾道。
柏阳国主看见自家女儿一脸娇羞,当然明白她的心思,随即对瑾道:“此事能够大事化小,全赖小女对殿下的仰慕之情,殿下可不能辜负了小女的一片赤诚之心。”
哟呵!变相的要挟呢!瑾可不吃这一套。
“以本殿看来,柏阳公主能够冰释前嫌,全仗她本性纯善,并非有条件的妥协行为。是么,公主?”瑾巧妙地朝柏阳公主询问道。
柏阳公主微微一愣,浅笑道:“殿下说得是,鹿歌是真心想交公主这个朋友,并不是无奈妥协。”
“如此甚好。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本殿现在便带两位进宫面见父皇,请!”瑾一语完毕,便指挥侍卫给柏阳国主父女的车队放行。
待柏阳国主父女分别上了他们的马车,瑾才准备揽着玉儿回他们那俩专用马车。却不想,两人还没走几步,便被叫住了。
“太子殿下。”柏阳公主从自个儿的马车上跳下来,软软地唤了一声瑾。
瑾和玉儿一同转身,两双不解的眸子齐唰唰的望向声源处。
柏阳公主跑步来到玉儿的身边,却直视着瑾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期待地道:“殿下能让我与公主同车吗?”
瑾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让玉儿乖乖地待在他身边,他自然是不希望有第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了,遂一口拒绝:“我们还有要事商量,她不方便离开。”
柏阳公主略有失望,不过转眼又面带笑花地道:“那么可否让我与你们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