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屠格涅夫的《前夜》是一部极其平庸的小说。男主人公英沙罗夫几乎是从概念引申出的人物，在他的身上，只有够不上意义的所谓行动，我们看不见他的灵魂。这一类小说曾经在中国很盛行，我也曾浪费大量时间阅读这类小说，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屠格涅夫是在写他不能胜任的宣传品，而不是在进行艺术创造。女主人公叶莲娜，她的感情我可以理解，但那种从笼子里滋生出的恋爱观，一点也不能引起人的共鸣。我在她身上体会不到爱情的力量。她在爱情上所经受的考验是可怜的。如果屠格涅夫干脆一些，根本不让她经受考验，人物恐怕要疏阔得多。
读了《静静的顿河》，再来读这样的小说，真让人丧气。
让我费解的是，屠格涅夫在俄国文坛，甚至在世界文坛上为何有那么高的地位？许多人认为屠格涅夫有诗人气质，《前夜》的译后记也列举了若干景物描写来印证屠格涅夫是一位诗人，但照我看来，他的那些风景描写是浅俗的。屠格涅夫写风景，就如同白居易写苦难，从根本上缺乏与被描写者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情怀。我们读《瓦尔登湖》，读《静静的顿河》，一下子就被风景所呈现的美和理性的光辉征服了，我们读杜甫的诗，一下子就闻到了苦难的气息，可屠格涅夫和白居易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这不仅仅是《前夜》引出的感想，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同样算不上伟大的作品。
读陀思妥耶夫斯基夫人的回忆录，其中的有些段落，仿佛暗示出屠格涅夫还有些瞧不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意思，我简直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们完全是不同级别的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