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文学首先让你感觉到的是思想的冲击，此外才是别的，而中国文学负载了那么多的同情和道德。问题在于，我们是在社会公共道德的基础上去表达同情的，这样的同情必然缺乏人性深度，欧美文学有着对命运的最高把握，张扬的是一种个性光辉，在个性光辉照耀下的同情心，是那样深入骨髓。我读中国小说，获得思想抚慰的时候少之又少，其中最好的一部分，也不过能让我感受到一种温情，一丝感动——小说能让人感动，当然是一种境界，但不是最高境界——至于那种能透过云端的博大情怀，几乎没有触摸过。这就造成了另一种局面：我们的文学如果不是逃避社会独善其身，不是破坏什么或者谴责什么，就是对弱者说安慰话，很少有人能够站出来，对弱者喊一声：你不是弱者，因为每个人都有生存和发展的权利。很少有人站在最广大的爱的角度，去帮助弱者建设他们的心灵。由此，又造成第三种局面：我们的作家还没有走进伟大的行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