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问：赵全，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这儿来吗？
答：不知道。
问：你家住的大山寺后街最近发生了啥事情？
答：……我家对门老高家的儿子小根死了。
问：小根是怎么死的？
答：不知道。
问：街道没传达吗？
答：传达了。……说是被人掐死的。
问：是传达的被人掐死的吗？
答：……不是掐死的，就是勒死的。我没听清。
问：二月十日下午你干什么去了？
答：上班了。
问：一下午都在班上吗？
答：快下班时我鼻炎犯了，上合同医院了。
问：你几点钟上的医院？
答：那天我没带表，反正快下班了。
问：不对。你是三点半出厂的，离下班时间还早着呢！那天下甲医院病人很少，你看鼻炎前后也用不了二十分钟，你是晚上七点钟才回到家的。可见你离开医院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你到哪儿去了？
答：我在街上碰到塑料二厂的刘广利，我们一块儿下饺子馆来着……
二
问：刘广利，二月十日下午，你在哪儿吃的晚饭？
答：那天，我在街上碰到赵全，他就请我去迎春饺子馆吃的饺子，喝的白干。
问：是顺城街那家饺子馆吗？
答：是。
问：几点钟吃的？
答：五点来钟。一直吃到快七点啦！
问：你那天没上班？
答：我头天上的夜班。
问：东方智是你什么人？
答：……是我朋友。他从广州来京出差，昨天乘飞机走了。
问：我们知道他走了。不过，东方智已经出示了证明，证明你二月十日的晚饭是在燕京饭店吃的。请你吃饭的不是赵全，而是他！同时，你说的那家顺城街迎春饺子馆，二月十曰全天盘点不营业。对此，你如何解释？
答：……
问：向公安机关提供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答：我错了。我跟赵全是好朋友，刚才的话是他让我那样讲的。他说，如果有人问，就让我照那样讲。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们是不是去问问他老婆？
三
问：你是赵全的爱人，你应该协助我们弄清他的问题。事实是怎样的，就怎样回答，态度应端正。
答：请原谅我刚才态度不好。自从前几天我孩子死了以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好。现在赵全又被你们带走了，我不明白他犯了啥事，心里更加烦乱。我命苦哇！
问：你说你孩子死了，是怎么回事？
答：（哭）……我就宝和这么一个孩子！我已经做了绝育，不能再生啦！大年初四那天，他跟一伙孩子去北边大坑里溜冰，谁想到会掉进冰窟窿里。等捞上来，早断了气，浑身凉得冰块似的……我和赵全都傻了眼！我当时也不想活啦，真想一头撞死……赵全说：“宝和是让小根家给‘方’死的！”
问：你们的孩子不幸死了，跟小根家有什么关系呢？答：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啊！反正，我的孩子死了，孩子他爸爸也给你们带走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四
问：你是小根的什么人？
答：我是他父亲。我们两口子就有这么一个独生儿子。
问：赵全家跟你们是邻居，你们两家平时处得怎么样？
答：处得不怎么好。我们两家的女人心眼都不大，常为小事磕磕碰碰的。
问：最近发生过什么争执吗？
答：初二那天早上，孩子们都在院里放炮。小根把“二踢脚”横着点，跟他们家宝和打炮仗玩。没想到炮横着一飞，炸碎了他们家新镶的玻璃。宝和他妈就出来骂，祖宗八代都骂出来。我们那口子也疯了似的跑出去骂，我拉都拉不住。两个婆娘越骂越火，还差点抓挠起来。
问：都骂什么啦？
答：相打无好拳，相骂无好言。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我去拉架时，听我们那口子骂宝和家“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想不到，初四那天，宝和……
五
问：……赵全，你不要总朝着自己有利的方面想，以为自己做得诡秘，堵得严实，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其实，你这是自欺欺人，害你自己。我劝你还是放弃侥幸心理，老实交待自己的问题。
答：我没犯罪，侥幸什么？
问：人证、物证俱在，你的抵赖是毫无意义的！你说你二月十日下午离开医院后，跟刘广利在饺子馆吃的饺子，经查，纯属谎言！事实是，你离开医院后，就赶到小根的学校附近，学校刚好放学。你在后面跟上了小根。你以为你带小根走时，就没别人看见吗？你把小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自己明白！尽管你把现场用树枝扫过，破坏了，可我们还是提取了半个足以证明是你作案时穿的塑料底棉鞋所遗留的脚印；至于作案工具，就是你家用来捆箩箧的细棕绳。在你们家杂物屋里的箩筐上，本来一直是有两条棕绳的，可现在只剩下一条，而法医鉴定表明，勒死小根的正是同样粗细的棕绳……
答：不要说了。我认罪！小根是我给害死的。初二那天小根他妈咒我们家“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结果，初四我的独苗小宝和就掉冰窟窿里了。我认为宝和是让小根他们家给“方”死的，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就起了害死小根、让他们家也断子绝孙的念头。这念头一生，怎么也压不住。我把绳子带在身上几天了，直到二月十日那天，才瞅准下手的机会。我骗小根说他妈在山上拾柴禾摔着了……我就这样害了小根！只为一句话，害了小根，害了小根家，也害了我们家，害了我老婆，害了我自己！只为一句话，只为一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