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唐一枝独秀,李落众花齐放13
十三童子五王公,五十三岁运不通——预言五代的历史
《推背图》第十四象 丁丑
谶曰
石榴漫放花
李树得根芽
枯木逢春只一瞬
让他天水自荣华
颂曰
金木水火土已终
十三童子五王公
英明重见太平日
五十三参运不通
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珍品中,有一幅用笔比较细润圆劲,色彩浓丽,人物形象清俊、娟秀的画作。它全长三米,共分五段,各段间以屏风相隔,细致地记录一次夜宴的过程:从众人赏乐到主人击鼓,最后到高谈阔论,将当时众人玩乐时的神情和各人的性格统统表现得十分逼真,栩栩如生,故而千百年来获得了极高的评价。此画名为《韩熙载夜宴图》,画中主人公韩熙载为南唐官员,个性放荡不羁,为求自保整日沉迷于歌舞之中,夜夜笙歌,诗酒唱和,不问时事,宛如生活在一片太平盛世之中一般。
事实却远非如此,韩熙载的享乐和他的君王南唐后主李煜的那句“雕栏玉砌应犹在”一样,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他们所处的时代,是中国历史上继三国之后的又一个乱世——五代十国。显然,后世之人对于这段历史的了解,除了那位以文人之才登上帝王之位的李煜之外,远没有对三国的历史那么清楚,或者说远没有那么可供了解的途径。但这段历史如同中国古代其他的历史朝代一样,也存在着所谓的“正统”。当时的“正统”就是位于北方的五代。
所谓五代,就在唐朝灭亡之后,中原地区相继出现的五个朝代: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这段历史从公元907年唐朝最后一位君主昭宣帝李祝禅位于朱温开始,到960年赵匡胤在陈桥驿被军士恋拥戴成为宋太祖止,历时共五十三年。
单从“五十三”这个数字来说,我们就不得不为古代预言家那些精准的预言所折服。诸葛亮《马前课》中的“五十年中”或许还存在着“三年”的偏差,姜太公《万年歌》中的“五十年来二三往”无疑就已经将误差缩小到了“一年半载”之内了,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李淳风与袁天罡《推背图》中的“五十三参运不通”竟能准确到完全没有误差,不得不令人怀疑它真的是预言吗?还是五代之后的人所作的“伪预言”。
此番也仅为猜测而已,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也没有切实的证据反驳,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历经五十三年的五代时期是真实的历史。而且“石榴漫放花,李树得根芽”中“石”建立的后晋、“榴”(即刘)建立的后汉和“李”建立的后唐,都是切实存在过的。即便我们无法辨识他们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已终”中所代表的五行中的哪一行,即便他们无力改变最后灭亡的命运,但五代的这五十三年,对整个中国历史而言,绝非如人们以为那般是无足轻重的。
五十三年,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不过转瞬即逝的短暂时光,但却因是乱世,而身处其中的人们过得无比凄惨、度日如年,正如李淳风在他的另一本预言书——《藏头诗》中所说:“此时天下慌乱,人民饥饿”。单此一句,便可毫不犹豫地将五代归入“乱世”的行列。
不可否认,五代确实是一个金戈铁马、战火纷飞的动荡时代,中原几乎日日夜夜都有争抢不停的逐鹿者,他们用频繁的战乱搅扰着百姓的生活,无尽的杀伐所带来的恐惧如幽灵般长久地盘绕在人们的心头,人们永远无法预知下一秒钟自己是否还能完好无损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危及百姓生命的,不只是硝烟弥漫的战火,还有连绵战火带来的农业荒废和经济萧条。后梁为阻挡后晋的进攻,多次决黄河之口,令豫鲁广大地区洪水泛滥;单是后梁与后晋的连年征战,就使得如今的晋南豫北不少地区“里无麦禾,邑无烟火”;后晋时期,由于燕云十六州被割让,契丹骑兵可以肆无忌惮地直入中原腹地,所到之处千里内“民物殆尽”。如此的残破局面几乎贯穿整个五代的始终,在后晋、后汉之际达到了最严重的程度,比起《马前课》中所言的“生灵荼毒”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类处于神与禽兽之间,时而倾向一类,时而倾向另一类。”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提诺如是说。在战火纷飞的五代里,因着最原始的欲望,人们,逐渐舍弃自己的神性,倾向于“禽兽”一类。一时间,人性的丑恶不加掩饰地暴露了出来,腐化、阴谋、溃败、乱伦、政变、父子相残、兄弟相仞接连不断地上演,无论是君王还是朝臣,其中皆有诸多的无能之辈与反复小人,他们用黑暗的力量抑制着光明与道德,使五代成了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小人道长”(出自于《马前课》)之势,故而有人将五代称为“第五季”,也就是最差的时代。
因为五十三年的混乱,人们将“礼崩乐坏,天下不安,人臣篡逆,纲常失纪”等这些惯于定义乱世的标签,自然而然地贴在了五代的头上。但五代并非一无是处,鲁迅先生曾说:“历史短的王朝,历史中记载的往往坏人多好人少,时间长的王朝好人则要多一些。”对朝代的记载同样也是如此,正如黄仁宇先生所说:“传统的历史学家对于五代十国没有多少好话可说。要不是‘僭窍交兴,称号纷杂’,则是‘峻法以剥下,厚敛以奉上’。他们不知道在唐宋之间,不能没有这样的一重过渡时期……”
确实,是一个承前启后的年代,尽管它有着中国历史上所有乱世的特征,却也是连接鼎盛唐朝与繁华宋朝的纽带,犹如马鞍的底部,连接了两端的高峰;同时,五代又如同一道分水岭,将中国的历史一分为二:此前制度森严的贵族专制,此后是唯才是用的科举择士;此前文坛是诗文一枝独秀,此后的文坛是诗词曲赋、小说百花齐放;此前是“虽远必诛”的强汉盛唐,此后是饱受凌辱的宋元明清……
五代的意义究竟为何,我们还无法给出准确的定论,但不可否认的是像有些学者所说的那样,这一时期“表面上乱,实质是变”。最大的“变”就是,从五代开始,在所有中国人的心中始终存在着一种统一的趋势与渴望,而中国人自郭威建立后周开始,便看到了统一的希望。
后周是五代末期中原地区实力最强大的政权,他和他的接班人柴荣,励精图治、改革时弊,苦心经营着统一的梦想。虽然他们令后周成为了一代中治理得最好的一朝,但也只是“枯木(即柴)逢春只一瞬”、“未经十载遭更易”(出自于《万年歌》)。显德七年(公元960年)正月初四,归德(今河南商丘南)节度使、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黄袍加身,夺取后周政权,建立了宋王朝,自从中国历史进入了另一段长久地统一与繁荣,正是《推背图》中所说的“英明重见太平日”,而这一切又与后周奠定的良好基础有极大的关系,否则也不会有所谓的“让天水自荣华”之说了。
这,就是五代,一个人们印象中只有李煜却湮没了无数风流人物的时代,一个几乎汇集了所有乱世“精华”却仍不可或缺的时代。显然,它不应被忽略,更不应被遗忘。
常识纪:
十国
十国为唐朝灭亡后,北方地区出现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王朝的同时,南方地区出现的九个王朝和位于北方的北汉的合称。南方的九国分别为:杨行密创立的历时三十六年的南吴、徐温创立的历时三十九年的南唐、王建创立的历时二十三年的前蜀、孟知祥创立的历时三十三年的后蜀、刘隐创立的历时五十五年的南汉、马殷创立的历时四十五年的南楚、钱镠创立的历时七十二年的吴越、王审知创立的历时三十七年的闽、高季兴创立的历时四十年的荆南。十国中唯一位居北方的北汉由刘崇创立,历时二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