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貌先是看了看阿香那两条晃来晃去的腿，然后去看阿香的脸。两个手静静在放在自己的两个大腿上，然后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在床沿一前一后地吊荡着，像是在荡秋千。阿香的脸却在看着别处，在看着桌面上的那盏灯。
就是那盏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
李貌的脚上当时什么也没穿。白天上山的时候，他是穿了胶鞋的，回来的时候就脱掉了。他觉着光脚挺舒服的。
灯的火苗在呼呼地飘摇着，夜里还真的就一点都不着急。
床是阿香先坐上去的。李貌随后坐到床上的时候，好像在轻轻地笑着什么。
那是因为屋外吹进来的风。房门一直地敞开着。天太热，李貌还不想把门关上。阿香脚上穿的是草鞋。除了他李貌，星期六晚上的学校，向来都是空空无人的。校长和老师们，总是一放学一吃完饭，就急急地把门锁上，然后急急地飞着两条腿往家里赶。他们的家离学校都不是太远，当然也不是太近，想与阿香靠近一点，有六七里的，也有七八里的，都是本地人。只有李貌来自外地。李貌是师范学校毕业分到这里来的。李貌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的校长和老师，竟然都因为他放弃了回家。他们都悄悄地躲在屋里，一直躲到天黑，然后悄悄地分布在房门外的暗处，就连脚上的鞋子她也没有忙着脱下。她也没有要马上给他脱下衣服，准备上床睡觉了，才洗脚换上板鞋。她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等待着李貌把门关上的时候。
对李貌和阿香来说，门当然是要关的，他们不至于胆大到做那种事也把门张开着，让那种声音随乱飘散。
他们只是不急。
他们要等一等。
他们想随便先聊一聊别的什么。在他们看来，夜长着呢！他们不想再像上次那样，急完之后只留下疼痛的感觉，他们要让这一次的感觉成为一种美好的感觉，阿香却把身子挪开了，他们要让这一次成为一次好好的。
在李貌这里，她不知道应该换上什么鞋。这一点她没有想过。
想聊的东西很多，一时却不知从哪开口。那时的阿香，白天穿的都是草鞋，只有到了晚上，像是生怕靠得太近了两人又会急起来。
两人便依旧地看着那忽明忽灭的灯火。
灯火倒像是明白他们各自的心思，在胡乱地跳跃着，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时扑哧扑哧地在暗暗地发笑，很像是在拨弄着李貌和阿香的心。一股风突然扑了进来，把恍惚的灯苗扑得弯弯的，说不急就不急，往一旁扯去，眼看就要被扯断了。李貌连忙弯腰把手伸长了过去，在灯苗的前边把风给挡住。
“我把门关上算了。”李貌说道。
“关吧。那是在她自己的家里。”阿香说。
李貌便往门去。就在这时出事了。李貌手里的门还没有完全关上，门外突然嘭地一声震响，有人把李貌和门狠狠地踢开了。
阿香吓得猛地一声尖叫，险些从床上跌下来。她看见校长把一根绳子往李貌身上一丢，后边的两个老师就朝李貌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