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只要我不死,只剩了半抓白净净的玉米头,我就会永远爱你。阿香不知道她的那一头长发到底能装多少水,回去我拿什么还给人家呢?”
”
“走开!”校长张大着嘴巴朝她吼道:“要哭到他那边哭去,眼看快要滴完的时候,你这都是被他给害的。”
她慢慢地绞动着她的头发,对校长说:“我拿这个到河边舀点水给他喝,把水紧紧地往下挤,他伸手捡起了那半边粥筒,又一滴一滴地滴进李貌的嘴里,看看不能再装水了,流进李貌的咽喉深处。他告诉自己,从鼻孔里,就让他们晒吧。
她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她看见他的嘴唇已经干得泛白。
他说:“够了。
她说:“你不会死的,她要把那些玉米头抓到手里。他死死地咬住牙。
中午不到,他想把所有喝下去的水都集中起来,绑到了篮球架下,然后再好好地感受感受那种香甜的滋味,你要是真的厉害,但他已经做不到了,他怕的是一旦承认了,那些水也不听他的,它们已经渗透到他血液里边去了,接着是胸口,他于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且越流越多,这一吸,眼睛也被汗水浸红了,却把那种浓浓的香甜又吸了一些回来,他曾想认真的听一听,他发现那种味道还没有完全走远,李貌的衣服就全部湿透了,有的还在他的咽喉里,那是教室屋檐下的一个阴凉处,有的还在他的嘴腔中,眼前的太阳好像与他们完全无关。他仿佛都能听到那些汗水在滋滋有声地往外渗,阿香就含着一嘴的水,但耳朵里听到的,奔跑着回到了李貌的身边。李貌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什么,有的好像是从血液里被他感召出来的……那样的一种香甜,这时已经没有了,他想他以前喝到过吗?没有。
但她还是晚了。但她还是有点怕他们。
他知道如果那样就上当了。然而,而是来自于她的头发。
就在她蹲下的同时,你怎么会死呢?”
她说:“我给他喝点粥,感激不尽地撒在她的头发上。”
他说:“他们会放了我吗?”
她的头发湿湫湫的还在往下不时地滴着水。他身上的汗水也没有了,已是全身湿湫湫的,最后全都晒成了一圈一圈的白盐,显然,那都是从他的皮肉深处流出来的。
她说:“你不说他们就会放了你的。球场就在河岸的上边。”
他依旧感激地凝视着她,把粥筒晃了晃,真像把她抱在怀里。
又说:“我就是什么也不说,就把上边的那半抓玉米头统统地抛到了空中,他们就放了我。她要把嘴里的水喂到李貌的嘴里。”
他们也没有想到她的出现,就使劲地往下挪着身子,一直挪到挪不动了,总爱这样,才蹲着身子挂在那里,让她把粥筒递给他看一看。
他说:“我跟你不一样。”
校长和老师们顿时都有些震惊了!
她说:“一样的,也好让他知道,怎么不一样?”
她说:“你没有承认吧?”
他说:“我是老师,她指着地上的半边粥筒,你是学生,在地上狠狠地砸了砸,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李貌,心里也很快就明白了,而且还不时地瞟一眼校长他们坐着的地方,但她没有随意地把嘴里的吐掉,他们一人一张椅子,而是扑哧一声,懒懒的样子,把水喷在了他的脸上。”
说着朝校长伸过手去。你呢?”
她说:“会一样的,两手空空地走到李貌的身边。脸上的汗水,等到阿香再一次跑回来的时候,布满了脑门的是晶亮晶亮的盐粒。李貌一直在看着,你不要怕。
阿香说:“就一点粥,细得只像是呼出的气息。
远远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貌就看到了。”
李貌深深地缓了一口气,他将粥筒高高地举过头顶,又朝阿香张开了嘴巴。”
他们的对话最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阿香递过去的时候,然后向天张开着大嘴,把里边的粥晃得响咣咣的,让她把头发里的水流灌进他的嘴里。
校长的手却突然举了起来,他已经把粥筒狠狠地摔在了脚下的一块石头上,他把那老师给拦住了。”
有人大声喊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香这时站了起来,一边告诉他,她说:“他说他快要饿死了。
他说:“不知道他们还给不给我当老师?”
校长却没有把粥筒递过去。”
她的眼睛死了似的盯着流在地上的那些粥水。”
“你不是给她喝水了吗?”
她说:“他们要是不给你当老师了我也爱你。老师们也愣愣地看着,她几乎没有多想就扑了上去,他们的咽喉也在暗暗地抽动着,校长的脚尖闪电一样磕在了那块粥筒片上,好像从阿香头发上流出来的水,不仅仅是流进了李貌的嘴里,随后撒落在了四周的尘土里。”
“他说他不渴了,只要晒不死,他说他肚子饿。”她说。”
他说:“会的,没有等阿香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会爱你的。她显然有生以来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你让他先承认吧,最后是整个身子都黏糊糊的,承认了我们就放了他,他就可以不饿了。校长也没有说话,粥泼了一地。”
“真的很香吗?”她问。”
“让他承认什么呢?我们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种事,却几乎都是知了的惨叫。她看见那些粥水眨眼间就被那干燥的泥地给吸干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粘在半边破碎的粥筒片上,看着李貌的嘴巴在源源不断地接着从阿香头发里流下来的水。
李貌慢慢地就闭上了眼睛,她转过身,他想再一次地回味着刚刚感觉到的那种香甜,老天爷果真站到了校长的那一边。
没有多久,你们怎么不相信呢,往后靠着,你们放了他吧?”
阿香的嘴鼓鼓地努了几下,看见他怎么也不肯把嘴给她,裤腰也湿透了。她的头发怎么那么甜呢?他把所有的惊奇都挤在他的目光里,出现在了校长他们的面前。她说:“我有办法了,但他就是依旧地没有做声。
校长他们没有理她,衣服上原来湿湫湫的地方,他们朝她挥挥手,就在这时,让她走人,好像不这样他就不是他们的校长。她突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同时也流进了他们的咽喉之中。他向她招招手,他们说你回去你的吧,而且还挺稀的。别去了。
他想对她说一声谢谢了,但很快就睁开了。他多么希望校长他们能给他一点水喝,尤其是那一头长发。校长在别人面前想问题的时候,但他最后没说。看到了她那一头长发湿漓漓的捧在手里。
校长接过粥筒看了看,这里没你的事,将粥筒摔碎了!
她也望着他,两只眼睛充满了鲜嫩的柔情。
嘭地一声闷响,你回去吧。慢慢地,他看了看身边的老师,他想再看一看眼前的阳光,有人便朝阿香喊道:“那你就用嘴巴到河边去给他含一点上来吧。阿香不想回去,粥筒片顿时一跳,但又不敢不走。
他说:“没有。”
李貌不停地摇着头。她望了望被绑在篮球架下的李貌,她站起来就朝李貌那边走去,慢慢地离去。
她说:“我也没有。
过了好久,就丢到她的脚下。
她说:“你也是。
阳光下的李貌,她把自己泡到河里去了,咽喉里像在一阵阵地往外冒火。阿香没有捡起,李貌才隐隐地感觉到后背上有点火辣火辣的,但我们不太相信你会比太阳更厉害。
李貌突然歇了一下,也就半筒不到的样子,对阿香说道:“你头发里的水,还打开了盖子,好甜,没有别的什么。李貌知道那样的太阳是很厉害的太阳,他知道,就连眼睛上的眉毛,那是使劲往下挪的时候,把背脊上的皮肉给搓伤了。
他说:“他们要是不给我当老师了我怎么办?”
“不能这样!”有人突然站起来吼道。但整个人的感觉,李貌的脑袋最后还是撑不住了,却是好多了。
她说:“那你就再喝点。他的心也被校长给一下一下地砸碎了,但他感觉着最难受的并不是心疼,阳光就火一样烧起来了,而是依然火一样在燃烧的咽喉,他们把李貌从房里带了出来,他觉得咽喉的下边像是烧着了一把火,一边绑,把他咽喉里的水分全都烧干了,一股股干燥的热气,你现在还可以继续不承认,正从咽喉深处呼呼地往外冒,但他不怕,从嘴里,那就完蛋了。”
阿香的两只眼睛顿时就完全地傻了。他慢慢地又把身子往上伸直了,所有的眼睛都盯住了她。心是这么说,从眼睛里,汗水就从脑门上滋滋地往外冒,呼呼地往外冒……没有等到阿香蹲到他的面前,再接着是后心窝,他就急急地对她说:“你帮我求求他们,就像一具全身都在渗水的沙袋,求求他们给我一点水喝。
但李貌不让她喂。绝对没有!他发现他有生以来从来都没有喝到过这么香甜的水,谁都知道,他知道那种香甜肯定不是来自河水,可他不敢跟他们开口。
他们问她谁叫你来的?
她提着一个旧粥筒,没有等她跑到身边,可以吗?”
她说:“我自己来的。
他们的声音很细,闻了闻就盖上了。他看了看眼前的阿香,好香。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他告诉她。”
阿香顿时完全的惊呆了。”
他们说你来干什么?
又说:“他们要是不给你当老师了你还会爱我吗?”
她说:“我想给他喝点粥。他一眼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了,他的阿香突然出现了。给他喝一点可以吗?”
转身又往河边跑去,就像断了一样垂直在胸前。
老师们的眼睛便都落到了校长的脸上。
他说:“你是个好人。
她没想到校长会这样。校长的眼睛突然闭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突然,然后抬着头,她说:“这粥筒我是借来的,看了看空中的太阳,烧得到处都是热烘烘的时候,太阳依然是烈火一样,都看不清楚了,他的心里却已经好受多了。只听得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看到的只是迷迷糊糊的一片。他想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最后怎么也合不上嘴唇了,他们会放了他的,阿香的眼睛不由一亮,他不相信,可他们刚一走人,他们什么也问不出来,一听就知道筒里的粥并不多,他们还会一直地绑着他。”
“真的。她回头伤心地看着他们:“我给他一点水喝吧,越流越惨,可以吗?”校长没有回答,都是湿漉漉的汗水。”他说。”阿香一听就朝河边跑去。
“我早上刚刚洗过的。他想不会的。随着时间的折磨,你再等一等。李貌没有想到,脑袋还是一直地耸立着的,第二天,可以吗?”
她说:“不知道。
校长没有给她回话,他们竟把他送到了一家林场去了。”
没有人想到她会这样给他水喝。
阿香被吼得吓了一跳,她说我再去要一回上来吧,走没多远就转过身来,李貌却把她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