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听了自然是心中痒痒的,再说他也早已大婚,若是要几个妾室亦是情理之中,果然就是压抑不住心中好奇,便要去看看,年羹尧笑道:“三爷什么时候也如此急躁了?正好臣可也想见见呢!”
一行人都是会意,自是哄然笑着都下去到了玉泪轩,惟独那薛蟠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谁说他是没有心计的?谁说他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一旦到了妹妹身上,他自然心中亦有计较。
如今的薛家,他也是深知的,好容易得了机会和弘时交好,又能巴上年羹尧,自然是喜事一件。
年家和贾家是有些不大对头的,但是如今利益在前,他也不会不和贾家交好,那贾赦如今可是和年羹尧好着呢。
弘时和年羹尧进了玉泪轩,掌柜的连忙迎了上来,陪笑道:“几位爷们要一些什么?”
弘时随意看了几样首饰,薛蟠忙笑道:“爷儿瞧中了什么首饰带给福晋,小人就叫他们给包了。”
诧异地看了几眼薛蟠,倒不曾想这个薛呆子如今竟有些精明了,像是变了个人儿似的,弘时却不知道薛蟠此时亦是薛姨妈所授意,不然以他的资质,不坏事情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年羹尧却知道薛家是允禟的人,所以也毫不客气地挑选了几样首饰,弘时忽然只听得细细一阵笑语之声,从楼上隐隐传来,就如一枚石子投入了心湖之中,荡漾起阵阵的涟漪,使人如沐春风。
弘时不由得有些呆呆出神,年羹尧就毫不客气地道:“天气热,爷儿们累了,要到楼上歇息歇息!”
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忙点头哈腰陪笑道:“实在是对不住几位爷儿,小店是本分生意,楼上只是给几位家中女眷备用歇息,寒微之地,实在是不能留爷儿们歇息,恐污了几位爷儿们的尊贵。”
年羹尧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爷儿们都不嫌,你倒是嫌什么?给爷儿们让开!”
掌柜的貌似极卑微圆滑,但是心中却是甚为坚定,站立在楼梯之口,如镇山之岳,似临渊之塔,冷静自若,白白净净的脸上仍旧是一团和气。
“想来几位爷儿们也都是尊贵人,对面酒楼就是有雅间供应各位爷儿们歇息,如何就定要在小店楼上女眷歇息处歇息?小店本分,好容易有了如今规模,传了出去,也再没有太太姑娘们来购置首饰了,还请各位爷儿们高抬贵手。”
弘时毕竟是雍正如今长子,从小亦是娇生惯养惯了的,不由得扬高了眉毛,怒道:“给爷儿们让开!”
他这一怒,自然而然浑身透着一股骄横跋扈颐指气使之气,黑白分明的眼中微微露出凶狠之色,显然只要掌柜的不让,他就叫人立刻动手硬闯了。
掌柜的可不仅仅是林如海和林青玉的人,他可是雍正麾下极厉害的暗卫之一,也是男子暗卫的佼佼者,自然是认得弘时年羹尧一行人的,也自然不怕这些骄横跋扈之辈,眼中突然精光四射,但是随即收敛,却已经叫年羹尧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凛。
年羹尧纵横沙场这么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敌人将士,本人也是一名武功高强之人,自然是知道眼前之人非等闲之辈,便多看了掌柜的几眼,然后摸着胡子道:“看不出来掌柜的竟是真人不露相,难不成今儿是在爷儿们跟前立威来了?”
掌柜的微微躬身道:“小人不过就是个生意人,也不知道什么真人什么假人的,只是还求各位爷儿们放过了小店,小人感激涕零,两位爷儿挑选的首饰小人也一概免费。”
薛蟠冷冷地道:“你可知道你眼前的是什么人?胆敢在此挡着爷儿们的路?”
“来者不管是谁,总都是小店的贵客,小人亦不敢怠慢,只是楼上乃是家中女主退居,实在不能让各位爷儿们上去,坏了家中女主名声。”
看着玉泪轩中除了这个掌柜的之外,余者不过都是普通伙计,年羹尧便使了个眼色,跟随的几个侍从忽然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击向那掌柜的,掌柜的立时神情冷凝,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将两个侍从丢出了玉泪轩,偏那年羹尧只是叫人缠住了他,趁此机会年羹尧早已和弘时抢上了楼。
掌柜的眼中泛着淡淡的杀气,但是他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知道如今还不是动年羹尧的时候,他飞快料理了几个侍从之后,立即飞身上了楼梯,却已不及阻止年羹尧和弘时二人。
黛玉因曾中青丝竹之毒咳嗽吐血之后,虽说身子大好,但是终究也留下了病根儿,心肺受损,每逢春分秋分总是容易咳嗽,偏生如今虽是五月,却是气候比往常干燥,她又在家里未免贪玩了一些,因此咳嗽却是重了一些,今儿不过是和雍正约好了见面的,所以才出来到玉泪轩等着。
不成想才到了玉泪轩没多少时候,正和丫头们说笑,便听得楼下一些吵闹之声,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大不乐意。
突然之间就见到两个男子上来,不由得脸上变色,随即转过了头,拿起面纱就蒙上。
但是只是这惊鸿一瞥,却已叫弘时神魂飘荡,但见杏脸桃腮,罥烟眉,含露目,轻柔婀娜,冰灵生俏,仿佛是清晨的一滴雨露那么清明澄澈,举手投足之间就如一幅画一首诗,美得叫人赞叹不已。
乍然见到男子,黛玉自是心中恼怒,一股气涌上,不由得咳嗽了起来,她这次出来原本就是只带了紫鹃和雪雁春纤,紫鹃也不及顾忌着弘时年羹尧等人,只忙拍着黛玉的肩背帮她顺气,雪雁也忙拿了茶杯过来给黛玉漱口。
弘时弯身作揖道:“在下弘时,得见姑娘芳容,真是三生有幸,来日必托冰人登门提亲,以防坏姑娘名声。”
黛玉虽然不认得弘时,却也知道弘时是雍正儿子中最骄横跋扈却最不知书达理的人,今日无故闯楼上,心中已是十分恼怒,听了这话更是怒得涨红了粉脸,冷冷地道:“三阿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明知此处乃是女眷退居却无故闯入,已是不知礼数之人,如今却说这什么话?难不成我生来就是由着三阿哥取笑践踏的?”
听到黛玉虽是恼怒,却依旧语音娇柔,如风中碎玉,又有一种苏州人特有的软软腔调,弘时更是心神飘荡,久久不能回神。
年羹尧年纪也比雍正年轻少许,再说了也曾在康熙驾崩之前见过黛玉,此时自是眼光一闪,突然闪身到了黛玉跟前,伸手欲抓她面纱,那掌柜的此时已经闪了上来了,飞身上前阻拦,两人已交了数十招,立即飘然分开。
掌柜的冷冷的也不说话,已然听到允禄冷凝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上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说话语音极慢,每说一个字已是近了好些,待得话说完,人也已经站在了楼上,整整衣衫,自在地过来。
年羹尧虽然骄横跋扈,却也不是无知之人,亦连弘时更是不能随意得罪这个叔叔,忙都上前见礼。
“十六叔,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
允禄冷冷地看了一眼弘时,皱着眉头道:“这话都是该问你才是,你不在宫中听太傅讲学,倒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我记得错了?这个女眷退居之所也是随便也可以进来的?”
雪雁一旁道:“想来我们是不敢得罪三阿哥这么一尊大菩萨的,亏得还是阿哥呢,竟连礼数都不知道了!”
允禄看着黛玉握着嘴不住咳嗽,几乎便如那风中的一撮弱柳一般,娇弱不胜衣,便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样?咳嗽得厉害不厉害?要不要打发人去找了御医来?”
黛玉摇摇头,偏一股气堵在气管中,咳嗽得越发厉害。
允禄一双厉眼冷冷地看着弘时和年羹尧,好似漫不经心地道:“年大人似乎很逍遥,竟逛到了这里来,弘时年纪小也罢了,年大人怎么却也如此不知道礼数了?不是说今儿里有太傅教阿哥们读书,有事务要年大人处理么?怎么都是逛到了这里欺负起了人家姑娘来了?还是本王记错了?”
年羹尧却是大笑道:“倒不知道王爷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焦急个什么?说我们进不得这里,王爷倒是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王爷府里是没有福晋格格的?也值得当一件正经事情来责问下官和三阿哥?好歹三阿哥可是皇上的长子,也不是由着王爷如此教训的!”
心中亦不免冷笑,不过就是倚仗着是先皇的儿子,才能封为了亲王罢了,如何能比得他是一刀一枪拼了出来的?
想到如今,他心中就不免深恨雍正过河拆桥,自从自己大西北大捷之后,就把自己闲置京城,多少事情总是不和自己以及隆科多商议就拍板钉钉,既然如此也莫怪他和财神允禟有所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