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如柔风一般拂过心湖,怒火已有些平复,但是却依旧平复不了心中的怒意。
雍正怜爱地看着黛玉秀致的粉脸,抓着她的小手贴在脸上,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阵阵凉意,似发誓又似郑重地道:“黛儿,四哥必定不会叫你受到任何的委屈,只要是算计你的人,四哥一个也不会饶过!”
黛玉伏在他怀里娇笑道:“你可也舍不得我受委屈呢,那些人算计,也只能是他们自找死路罢了!”
多少人为什么总是看不透呢?难道他们如今还是看不透她早已不是他们所能算计的林黛玉?以前他们也算计不到她,更别说如今了。别说雍正贵为一国天子,就是身为忠毅公的父亲,也已足以动摇整个薛家。
只是,别伤无辜。
雍正看着她纯澈又得意娇羞的笑脸,眼中也有了一些笑意,忽然想起黛玉竟似不怕那媚香的事情来,反倒是自己受了一些影响,心中自然微微有些惊讶,也想不透黛玉为什么竟不受那媚香影响。
他可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将会在以后又救了黛玉一条性命。
黛玉伸了个懒腰,然后伏在雍正怀里昏昏欲睡,慵懒如一只柔顺的小猫儿似的,片刻之间便鼻息微微。
天气虽热,但是却也微有凉风,雍正使个眼色叫紫鹃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盖在黛玉身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叫黛玉满足地吐出一串叹息,安稳入睡,红润的小菱唇边荡漾着浅浅的笑花,长长卷卷的眉睫投下淡淡的暗影,越发柔而妩媚。
雍正手指缠绕着披散在怀中的发丝,指尖传来淡淡的温柔,仿佛如这发丝一般,缠绕进了心中。
那雪雁和掌柜的都垂手站立一旁,听候着雍正的吩咐,心中却都是咬牙切齿,要除掉薛家,以解今日之愤。
一直以来迟迟不曾真正动手,是因为薛贾两家尚未联姻,若是动手,必定不能将其连根拔起,此时薛家家底已尽,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雍正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低声问道:“那薛家如今还有什么计呢?如实说来。”
那掌柜的忙躬身道:“回爷儿的话,那薛家好似已经打发人送了消息给薛蟠的堂兄弟薛蝌,要他带着他妹子薛宝琴,说要发嫁薛宝琴,十月里的时候赶到京城里来呢!如今已经刚刚起身,可巧那王仁和贾珠之妻李氏婶娘堂妹子竟碰了头,还有贾赦之妻邢氏之亲一家子,一块儿进京来,许是慢一些儿。”
“薛蝌?朕怎么倒不曾听过此人?还是另有他计?”
“爷儿有所不知,这个薛蝌和薛宝琴身份倒是有些个意外的,属下虽未得了十分证据,却也可以确定八分,想来明儿里也有些助益。那个薛宝琴年纪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美艳绝伦,才气过人,堪称女子中之翘楚,只是生得过于好了,终究不得薛王氏薛宝钗之心,按其性子,倒是可以和姑娘亲近的。明儿他们来了,贾家少不得也是会接姑娘过去的。”
雍正听了他半吐半露,便知道其中定然是大有文章,想到几家进京,贾家也必定接了黛玉过去,心中也就不舒服起来,毕竟黛玉若是到了那里,自己想见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只是随着这几家的到来,人多热闹,贾家必定是欢欣无比,那里必定也是一片雪地嫣红的热闹,过了明年,别说什么贾家,四大家族也将不复存在。
偏黛玉给弘时年羹尧等人撞着,有些气恼伤着了,回去就又中了暑,虽然没甚大碍,但是林家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儿,什么御医太医一大把请来,便是药材补品亦当不要银子似的。
黛玉只是头昏脑胀,全身亦有些发烫地叫她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给强灌了一些苦苦的汤药。
没有人想起来给她一颗蜜枣儿甜甜嘴吗?害得她满嘴苦味儿难受得想吐。
“你离我远一些儿,不要靠我太近,都是你儿子不好,都是你不好,弄坏了我身子骨!”
人一生病就容易露出本性,任性地嫌东怪西找人出气,以前在贾家自是担忧自己寄人篱下也不敢如此,现在到了自己家里,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礼数粗疏也没有人在意。
雍正端着汤药舀了一勺,“黛儿乖,把药吃了,病也好得快了!”轻轻吹着药,轻声哄着她,大概是他这位帝王一辈子以来做过的最没有身份和气概的事情。
“我又不是孩子,不要用这些哄着小孩子的口气叫我吃药!”黛玉使起性子地一嚷,杏眼圆瞪。
“好好好,都依你,快些把药吃了身子骨好了,就长得快了!”瞧她的模样儿还不像是个孩子?一副稚幼的孩子气。
好容易醒了的黛玉已稍稍有了一些体力,把头一扭就是不肯吃,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雍正不怀好意地道:“真是不肯吃药?”既然如此,他有的是办法。
黛玉挥着小手,任性地道:“不吃就是不吃,还叫我说几遭儿?快端了走!”一想起吃药,就会想起她吃过的药里曾经放过雍正的血,就怎么也没有吃药的心思了!
雍正含着一大口的药,把药碗放在床边小几上,捧过黛玉病中有些许清瘦的粉脸,直接堵住了她的小嘴儿,嘴里的药汁也顺其自然地流进她喉中。
突如其来的举止叫黛玉又羞又恼地说不出话来,雍正趁机就多灌了她几口药,药汁是苦的,但是她娇嫩檀口中的蜜汁,却如蜜糖一般清甜叫人上瘾,恨不得多尝几口。
虎视眈眈地看着黛玉捂着小嘴的手,雍正端过还剩下大半碗的药,“还吃不吃药?四哥可是很乐意喂你。”
黛玉红着脸,也害羞他以口哺药,不再逞强地张开小嘴,由着他一口一口地舀着喂,只是蹙着眉头像是吃毒药似的,吃一口就蹙一下眉头,娇俏细致的粉脸叫人看着也心疼。
才吃了没几口,就推开又不肯吃了,只嚷着药苦,没有蜜枣儿甜嘴,十足孩子气,也亏得雍正有耐性和她磨着。
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一碗药才见底,黛玉抿抿小菱唇,气忿忿地看着把药碗放到小几上的雍正。良药苦口自然是知道的,也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但是病中的小性子却是和这个道理是两码子事情,尤其她只是怕自己把风寒传了给他,一个人病了也罢了,若是他也跟着病倒了,她拿什么来陪江山百姓一个好皇上?
雍正还是叫人拿来一碟蜜枣儿,塞了一个在她嘴里,道:“好了,药吃完了,就甜甜嘴,去去苦味儿。”
喜欢着她,疼宠着她,心中就如蜜枣儿一般,甜到了心里,比自己做任何的事情都幸福得多。
“才不要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想起他以口哺药,忽然之间有些娇羞,拉高了纱衾盖着头,不肯看他。
雍正轻轻揭开被子,道:“别闷着头,你心肺不好,仔细喘不过气来!”
“不要!不要!你快去躺着歇息去!我有丫头服侍着呢!”一生病,就想到他放血的事情,心中的疼,就泛滥开来。
雍正眸光柔和下来,还是揭开了纱衾,露出她粉嫩的小杏脸,淡淡的粉色,就如桃花盛开,病中,却美不胜收。
“好,四哥躺下歇息!”雍正顺应着她揭开了纱衾,果然躺在她身边。
惊得差点蹦跶起来的黛玉使劲往里缩,粉面含羞地瞪着雍正,有些不知所措。
雍正轻笑着扶着她睡到自己怀里,头脸卧在自己肩窝上,伸手穿过了她柔顺的发丝,手臂给她当枕头,轻柔地道:“黛儿乖,好好儿歇息罢,四哥陪着你。”
一阵倦意袭来,黛玉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也来不及说什么,就沉沉睡去。
雍正拉好了纱衾盖好,眼睛数着她长长眉睫,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也觉得有些困倦,合眼安睡。
外面夏风犹热,室中亦是温柔款款的春意,那幽幽的热气直透进了心底深处。
时值六月,天气炎热,也无多少琐事可说,偏七月初七是秦可卿的生日,加上废太子胤礽在咸安宫中郁郁而终,胤礽长子又进封理亲王,元妃心中自然是有所害怕的,因此急急忙忙打发夏太监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吩咐贾家众人初六初七初八到清虚观打三天平安醮,也算是给秦可卿的补偿。
别人都只道元妃是因七月初七是乞巧之节,以此许愿她能与雍正,如唐明皇与杨贵妃一般月下盟誓天长地久,因此也都不在意,只一些世交亲戚送了猪羊香供来。
三春姐妹都是嫌热,未曾跟去,可巧黛玉打发人来请,因此三姐妹便到了林家来。
乍然见到黛玉清瘦些许,三春都是吃惊,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病了?”
雪雁正好倒了茶来,道:“姑娘们不知道,还不是薛家的算计,把姑娘又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