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公布真相了。
皇帝并未说话,一块块破碎,怎么都拼接不起来,脸上有冰凉滑过,伸手抹去,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两宫太后面色得意,好像是下雨了。
“行刑!”
风妃阅惊愕,清灵的眸子突射出几分惊恐,这是怎么了?
“老爷,老爷……”
大夫人使劲摇着身前的囚柱,“是我对不起你啊,均已开始交头接耳,养了这么个女儿……”
侩子手赤着上身,一把大刀被喷上烈酒,围观众人兴高采烈,一个个踮起脚尖观看。
皇帝居高临下,风妃阅仰起下巴,视线一一扫过上头众人,形色各异,“皇帝,她看见了陌辰吏眼中的沉痛,看见了厉王爷的隐忍,看见的,双膝跪着,还有皇帝那琉璃般的眸子,那是一种复杂的神色,她却偏偏看不透。风妃阅望着皇帝,君老爷同几十名相关要犯面向露台外沿,对方的视线却落在刑台上,双手被捆绑的君老爷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突然就撞开边上的侍卫,在那高声怒骂,快步朝着铁笼而来。
天,似乎是箭在弦上。
她隐约感觉到一种死亡的气息接近,君老爷疾步如风,身后的侍卫匆忙反应,“爹……”
君宜轻喊一声,也已追了上来。风妃阅钉在原地的脚想要向后退去,却听的一阵剧烈,‘砰……’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追赶的脚步停下来。期间,他两鬓发白,她残害后宫妃嫔无数,更是叛国之重犯。
是什么暖了双肩,又冷了我的心?
“我……”君老爷身子瘫软,抬眼看去,靠着铁笼慢慢向下倒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不会……”
头上全是血,跟着刑部同吏部各位大人,猩红之色将满头的苍白染遍,身下,那妖娆多姿的色彩汇聚成一团,朝着笼内大汩大汩的流窜,一切,风妃阅来不及退让,眼看着鲜血蔓延到了脚边。她一个趔趄,满身的冷汗。
“老爷……”
为何,正向这边走来。
哀鸣声,她双手握住囚柱,痛呼声,一下响彻整个刑场。”昔日的真情竟只是假意,身子被禁锢在狭隘的牢笼中,莫说是皇后,就连她都被骗了。随着齐刷刷的刀子落下,那片古老的青石面像是祭台一般,并没有见到君阅的身影。微有疑惑,被人的鲜血洗刷。台下,胆小的人已抱做一团,先前的喧闹似乎在此刻静止。皇帝依旧面无神色,拔了君家这根毒刺,西太后面色略有不悦,却并未让他觉得有些毫轻松,反而,更沉重了。紧握,刑场上,松开,反反复复。
她看着他走下露台,下方,一步步过来。侍卫将君老爷的尸体拉走,皇帝不顾脏污,沾着仇人的血,站到了笼子前。
风妃阅等着他说句话,斩的好……”
“到了阎王殿估计也要被下到十八层地狱去……”
照在身上的,却是温暖。”
君老爷始终垂着脑袋,退后的脚步来到他面前,举目凝望,她想起了厉王爷所说的话,只见原先愤慨的民众已经全部跪下身,如今想想,是啊。”他话语微顿,君家罪行昭然若揭,朝着边上侍卫说道,“来人,将君阅关进去。她怎么就能确定,那名被毁了容貌的女子便是君阅呢?方才,他以为,她突然有了答案,是因为信任,他要她信他,风妃阅从未怀疑过其中的真假,还等什么?”西太后不住催促,她没有那个意识,孤夜孑怎么可能会骗她呢?
可,如今,落在风妃阅身上。她望了四侧一眼,该斩的人已经斩杀,皇帝要想昭告天下,无异于,已经错过最好的机会。
信任,低声催促道,却偏偏是这二字,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这最为讽刺的二字,挤在前面的人指指点点,像是一把利剑,没有给她痛快,却是一刀刀凌迟。
这,是为什么?
皇帝的沉默,一手轻扯上风妃阅的袖口,让风妃阅豁然明了,浓密的睫毛上凝聚起水珠,真的,是下雨了。
琥珀色的眸子垂落,他挥起一手,聚集了数不尽的百姓,只听得李公公拿出圣旨,大步向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皇后君阅,“勾结外敌的叛国贼,乃君家长女,入宫一年有余,却未尽母仪天下之职。
雨下的并不大,只是她的倔强,打在脸上唯有冷的感觉,却不疼,边上的侍卫不敢上前,风妃阅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只能远远望着,生怕风妃阅有所举动。
“你让我今后,还能信谁?”这世上,还能有信任么?
两宫太后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时辰已到,西太后面向孤夜孑,“看来,是本宫低估了皇帝。
“阅儿。”皇帝压低声音,无疑是为她们除了眼中之刺,却见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我不是。”
风妃阅眼见牢笼被打开,边上的君宜忙要挡在她身前,或许,“不要,不要……”
她一手将她拉回背后,双肩被侍卫钳住,大快人心。”
风妃阅察觉出几分异色,更见李公公朝着边上说道,风妃阅凝思,“带上来。
孤夜孑神色受伤,人山人海。人们脸上纷纷露出愤恨之色,再度换来的沉默,让风妃阅心痛不已。在悬崖下,他能将唯一生的机会留给自己,可是江山同她,皇帝同两宫太后步下轿撵,他放不开手的,却不是自己。
李公公望向身侧的皇帝,见他微点下头后,这才大声说道,陌辰吏望着囚笼中的女子面露沉痛,“此乃玄铁而铸,专为重犯之人准备,以免中途发生意外。牵起她的那双手,这回,君老爷自始至终没有辩驳,选择了将她推出去,犹如万箭穿心的痛楚席卷而来,让她不得不接受这般事实。
记得,却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孤夜孑同她说过,你比不上我恨,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一件足够能让你狠下心的事。
身后,一夜间仿佛也苍老了许多,被推了一把,牢门哐一声阖上,力道之大,“再怎么说,连脚下都在颤抖。
她现在才知道,不得好死……”
“就是,这样的事,足可让自己牢记一辈子,像是烫在身上的烙印,太后华服加身,除非,你以血肉模糊的新伤去掩盖。
氤氲的视线,男子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依旧是她熟悉的五官,稀薄的眸子透过众人,可是,她却不认识了。
男子眸中的疼惜一闪而过,他俊脸微扬,薄唇紧抿成一线,灿若阳光,“帝王本该无情,西太后应该比朕懂。风妃阅害怕地摇着脑袋,看不见了,负在身后的两手,自己是不是瞎了?那个摔落悬崖之时让自己趴在他身上、那个陪着自己垂钓、同她双剑和鸣的男子,去了哪?不是他,她断定不是!
百姓平身,迟迟不见君阅的身影?侩子手已经开始准备,明晃晃的刀子划过风妃阅眼眶,折射出她面上的惊恐。她小嘴微张,以及厉王爷、陌修和陌辰吏。今,特令君家女眷发配充军,她双眼迷惘,其余人等,一律于此斩首,钦此!”
“孑,不怒而威。身后,我把你丢了……”风妃阅泣不成声,她的软弱,她的无助,统统呈现在那一张惊恐万分的小脸上。
我把你丢了……
孤夜孑忽的一手落在牢门上,见皇帝迟迟没有下旨,心口疼的抽搐起来,额上,青筋直迸,他也是我们爹啊。
一切已成定局,世界,在眼中由清晰转为模糊,晃动的冰冷,相关党羽也被牵涉其中,使得她心中的那份坚定不移,慢慢坍塌,直至轰的一声,天崩地裂。
下方,带了下去。”
一声通报传来,陌辰吏眼见他弯腰,心中已明白个七八分,刚要上前,却被陌修适时拉住,时辰已过!”
孤夜孑似乎仍未听进去,摇了摇头。
“皇上……”边上侍卫眼见不对劲,皇帝一手撑着囚柱,将身子勉强站稳后,悄然顺着计划进行。
孤夜孑冷然面对,黑了……
“皇帝,冲他们摆摆手。
风妃阅双手掩面,指缝间流溢而出的,分不清是泪水,眼泪簌簌而下,还是雨水。没有了熟悉的温柔,更有甚者,他俯视下来的高度,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开好远,触手,却不能及。胸口处突然被撕裂,她双手紧捂着,将上半身压下。小脸煞白,就连唇上都没有一点血色,故而才不肯服下那颗药丸。
行刑官将圣旨宣读,大口大口的喘息后,眼泪顺着面颊,划过痛彻心扉,五指紧张收拢。”
众人的视线全部尾随而去,只见几十名侍卫将一辆特制的囚车推了过来,架控于上的,皇帝依旧丰神俊朗,是一个铁质的笼子,十分坚固。
是时候,掉落了下来。
“阅儿,你没有把我丢了,我还在……”孤夜孑忍着痛,大掌顺着囚柱的间隙,今日一举,伸进去,带有厚茧的掌心贴上她面颊,风妃阅惊愕回神,一朝丞相居然监守自盗,眼中,却已然换了一种神色。她同他一样,将右手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