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是沃弗的妻子。这个比沃弗大四岁的妻子,是医院心脏外科医生。她的成长一帆风顺。先是在名牌大学本硕连读,接着是读博,等到在5医院实习即将步入工作正轨的时候,又被推荐去伦敦进修。然而一帆风顺的她,随着工作生活的渐渐平静下来,心里也有一种失落感。仿佛一切已没有什么再可以让她攀登的,她形单影只,内心空空荡荡。于是无聊、荒谬便是她作为典型的现代都市知识女性的生存相。
琳达与沃弗的结合,仿佛一个老姑娘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结婚了。这里面似乎没有多少爱情,倒是有大女人对小男人的怜悯,或者说是一种天生的母性行为。琳达是沃弗的医生。沃弗并非真正有心脏病。他只不过是生性脆弱而已。因为他的父母早年移居海外,缺乏父母之爱的他的确非常渴望爱。但爷爷给他的爱,确切些说是给了他人生的安排。他不喜欢这种安排,但又觉得无可奈何。因为他别无选择。这与早年刘索拉写的《你别无选择》,有着异曲同工的感觉。
应该说这对姐弟婚姻,在某种意义上是缺乏家庭的温暖、和谐和快乐的。他们的爱情没有根基。所以,当琳达的同事爱米出现在沃弗面前时,沃弗的心便会评然而动。于是他们一起在咖啡馆里喝卡布奇诺,一起海阔天空。沃弗与爱米在一起觉得没有压力,而与琳达就无形中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们知道沃弗最初在银行里谋得的办公室职位,是靠爷爷的关系。接下来总行有几个部门的重要位置空缺,行长尹世政过去曾是爷爷的部下,他让爷爷关照沃弗要把握机会,如果在同等的条件下他就占据优势。然而沃弗面对自己的挑战,心里感到压力和恐惧。他并不是不想去争取那几个位置,而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然而琳达不是这么认为的,当沃弗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琳达与爷爷的观点是一样的。琳达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也是一个什么都想要的女人。于是他们继而便产生了隔阂,进入了冷战。最后当沃弗没有争取到那几个重要位置中的一个时,不仅遭到了爷爷的谴责,也承受了琳达的逃避。琳达最终飞往洛杉矶去了,留给他的是梦中那条像野良一样的狗。那狗发出的绿色的光,让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凝滞了。
解芳的小说语言富有乐感和色彩。语句清爽、凝练。处女作能写得这样地道,足够可以见出她的艺术修养和文学功底了。
9.那一双眼睛是美丽的
喜欢用眼睛注视你,知道吗?
我的眼睛,本是泪之泉为那一瞬流逝的光景我寻找你的影子是否还在荡漾的绿波中这是我写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心深处》这一首诗中的某一节,也是我第一次用“眼睛”这个章象来写的诗。它让我当时切实而完整地体验到从艺术所获取的怡然自得。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确实在我们的人体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王珍是我多年的朋友,她那一双大大的、长着长睫毛的眼睛,非常美丽。美丽的王珍在如今这个崇尚物质的时代,依然热爱写作。她说写作对于我就是生命,能够让我的生命闪光。让我感觉到快乐和幸福的不是因为职业、地位或者是金钱等,那些附属于生命之外的东西都太脆弱,如过眼云烟,只有写作是我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东西,她能让我坚强,让我美丽地活着。”王珍确实是很纯洁地、美丽地活着的。她的第二部散文集《跳舞的眼睛》马上就要出版了。她要我为其作序,这使我既惊喜又为难。多年来王珍已经发表很多散文,而我只看过不足十分之一。作为朋友,我深感抱歉。但这次看了王珍从电邮上传来的《跳舞的眼睛》这部散文集的目录和其中的部分篇章,让我发现王珍对自己生长的这座美丽的城市情有独钟。她所描写的大多都是杭州的女人和男人,杭州的风土民俗和时尚休闲。
《跳舞的眼睛》共分五辑,每一辑的题目都很有意思。比如:非常观点、非常吃喝、非常逛街、非常休闲、非常男女。那么多的“非常”,在我看来一个个都是经王珍揉搓了的不寻常的故事。《红磨坊一最美丽的晚餐》,是一篇描写餐馆的散文。在杭州林林总总的餐馆很多,杭帮菜在全国各地都很有名气。但王珍写的不是这个。她写的是演艺西餐厅里的法国大餐,写那位来自上海希尔顿大饭店的大厨如何做出地道的法国菜。王珍的用意很明显地告诉我们,杭州是国际旅游城市,杭州的老百姓并不排斥西餐。《与花作伴》是描写广个花吧的故事。在这之前,我知道杭州有酒吧、茶吧、女人吧,却还不知道有花吧的。王珍笔下的花吧是一个绚丽的世界。“花一样的心境,花一样灵巧的手”,便是这个花吧的支撑。《谁为世界男女》是一篇写男人和女人的散文。在这个世界做男人和女人都不容易。王珍似乎深知其中之昧。她写男人的眼泪只能往肚里流,写女人处处受到性别歧视。王珍不是女权主义者,却也会呼吁女性的权利与尊严,呼吁女性自强不息的精神。
应该说,王珍在《跳舞的眼睛》这一个散文集子里的散文,折射了城市之光。它的一个个小故事,贯穿着杭州的情和爱,反映书彩了杭州这座比较女性化城市的特点。所以只要你打开这本书,天堂之气就会扑鼻而来。你会在书中感受到很多美好的东西,而美好的东西是值得回忆的。一个人活在世上,经历着、回忆着,有朋友和亲人的关爱和支撑,那么这样的人生便不是失败惨淡的人生。我深信只要你愿意,《跳舞的眼睛》里的篇章,会告诉你一种方法。
10.我的母校浙江大学
浙江大学西溪校区的前身,是杭州大学。我从小与杭大有缘。上幼儿园时,我的小舅在杭大英语系读书,有时他会带我去校园玩。因此杭大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都是我童年留下的深刻印象。1980年我参加高考,成绩上线很多分却毫不犹豫地在第一志愿上填了杭州大学。去杭大读书,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因为小聞说,杭大中文系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在杭大读书,是我人生旅途中最重要一站。我大量阅读古今中外名著和写作,是在杭大校园里开始的。如果没有杭大的寒窗生涯,就没有我今天对社会、对事业的认识,以及我对写作的执着、认真与坚韧。真是往事历历在目。我不能忘记大一时的那个中秋节,我们全班新生去三潭印月赏月。那夜月光如水,我们划着船,船儿摇晃着青春和热情。上岸后我们找一个角落,大家依背而坐,吟诗唱歌,玩得诗意而纯洁。当然我们也不能忘记,当年我們八个学生一个寝室的拥挤与无奈。以及熄灯后,躲在被窝里看书的情景。
来玩的时间全部用来读书了。久而久之,我在同学们中间落落寡欢,沉默无语,十分不合群,但却学会了用图书馆。我的大部分课余时间,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以之于班里喜欢我的男生,也常到图书馆来。胆大的,会悄悄地在我的书中塞一张纸条,弄得我满脸羞红。那时候我们真是纯洁啊!大学毕业后,我先是做老师,后又到工艺美术研究所工作。
1996年我又去了美国伯克莱加州大学做访问学者。然而自毕业到出国,我没有回过一次母校,心里感觉着一份深深的歉意。那些教过我的老师,常常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们。他们在我脑海里,依然是从前课堂里的音容笑貌。
1998年11月初我从美国回来,我的老师吴秀明教授邀我回母校讲课。这是我毕业十多年后第一次回母校,也是杭州大学刚刚因教育部批准,四校(杭州大学、浙江大学、浙江医科大学、浙江农业大学)合并成为了浙江大学。我站在校门口,望着赫然入目的“浙江大学”四个字,内心一阵感动。校园还是从前的校园,校园里的那些拔地而起的建筑,如鸟一样载着学生们的灵魂,高高飞翔。
我的老师吴秀明先生,那年已经是浙大中文系的系主任了。但中文系办公室依然还在原来的那栋楼里,这让我感到亲切。我熟悉那栋楼的每一个地方,那里的会议室也是我曾经自修的地方。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了回去,我多么愿意再做一回浙大的学生。后来我真正又当了一回“浙大”的学生,读在职心理学研究生,内心感到无比光荣。那天我站在讲台上,感慨万千。我主讲的是女性文学话题。我对同学们说女性要有争取妇女的权利、抗议性别歧视、努力自强不息的精神。女性也要让自己成为一名智者,将自己真实的生命活出来。”后来我的孩子也考上了浙江大学。那些日子,我们母女常常一起在浙江大学的校园、食堂、图书馆散步、吃饭、自修,真是其乐无穷。现在我又一次从母校毕业出来,已近两年了。不过我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次浙大,不仅是看女儿,更是看看我的已经在浙大教了大半辈子的老师们。我想今后无论我到哪里,我对母校永远都怀有最深厚的敬意和最真诚的热爱。我将永远感谢她给我的哺育,也将永远是她的学生。
11.学佛心语
我的佛学导师墨人先生,是中国台湾著名小说家,亦是美国、英国多个著名大学的荣誉博士。他精通儒、释、道和周易、命学、人相学。早在1990年他就在信中告诉我:“一位作家诗人如果只在文学中兜圈子,其成就是很有限的。即使提升思想位阶到儒家哲学,还是有限,必须进入道家、佛家思想领域,才不可限量。如果个人又身体力行地修行有成,那文学创作也就出神入化了。”我跟他学佛多年,深知佛学是门很深奥的学问。且学佛的人还要有慧根,方能成器。而我当然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关于“佛有三身,具有三身才能与宇宙一体,度化众生”的理论,我能领悟却根本做不到。我能做到的倒是如佛的法身一样如如不动,绝不随波逐流。”佛家称我们生存的地球为娑婆世界最高级的众生之一。然而自有人类开始人的智商就有高低之分,在心性方面也如此。比如尧舜是仁民爱物的明君,桀纣却是洒池肉林的暴君。孔子是圣人,老子更神而明之,成为道祖。释迦牟尼佛虽贵为王子,却洞察人生无常,放弃富贵尊荣,苦行修道,成为佛祖,普度众生。而一些野心家,纵然出身微贱,却费尽心机,甚至丧尽天良,争权夺利。因此娑婆世界有战争、有人间地狱。这时候那些具有大智慧、大慈悲胸怀的先圣先哲,致力于去人欲、兽欲,化戾气为祥和,希望弱肉强食的娑婆世界成为人间净土,超度善良的众生到极乐世界。他们的思想、言行形成了一种宗教,正大光明的宗教基本原则都是利他而不利己的。
应该说佛、道两家都是重因果的。常言道,种善因必结善果,种恶因则结恶果。个人有个人的定业,群体有群体的共业。一般情况下总是群体影响个人的力量大,个人影响群体的力量小。只有少数有大智慧、大功德、大慈大悲、大修为的佛、道高人,才可能以个人的力量影响众生。因为他们个人的力量来自大宇宙、来自真理;并且与宇宙、真理合为一体。所以有一股无形的,看不见的正面的大力量,消除众生负面的影响。
我国佛教史上有一位奇特的人物,就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他是一代贡献很大的宗师。想当年他的师傅五祖弘忍决定选拔继承衣鉢人选时,大弟子神秀在三更半夜到南廊中间壁上,秉烛题了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惠能听说后,便知道他还没有开悟,还在著相,于是也作了—偈,请人题壁:“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看到了这首诗偈,便决定把秘密传法给惠能。
其实五祖弘忍的大弟子学问非常好,只不过他还未开悟,还未见性;仍旧处在执著阶段。而惠能仿佛是天生的再世活佛,诗一出手就让明眼人惊讶不已,他已顿悟,已见性成佛。所以接下来惠能又说自性迷,佛即众生;自性悟,众生即佛。”这话的意思就是人佛之分,在“悟”与“迷”二字,一点不玄。
导师墨人先生说学佛不外求,而要内修。”内修当然是件苦行僧的事,不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才能使人本身成为一个宇宙。在我看来释迦牟尼虽是印度人,但他更是宇宙人。他的躯体是肉身,而他的精神真正所在是道。道是无形无象,又无所不在的。禅宗讲“明心见性”即佛,佛性不在外面,而在本身,所谓“佛在心中”是也。
我非常欣赏六袓惠能大师教人顿悟,而非渐悟。如果把这一条很好地运用到我的文学创作中去,那么一定事半功倍。所以,在佛教若不能“顿悟”,便不能入道;而文学创作若没有真正的创作体验和经历又不能“顿悟”,捡回来的全是别人的二手货,那么这个人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作家。如同学佛的人很多,佛法无边,佛学亦浩如烟海,但真正的宗师很少。人们潜心学习往往成为佛学家,而很难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