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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与窃案同步(4)

此时黄衣女人自己的上衣已经溃不成军,领口的一枚纽扣早已被扯掉不知了去向,其它的也已经四敞大开露出里面的文胸来。好在她的文胸是绛紫颜色,前胸一被胡乱涂抹了卤汤恰好又起到迷彩的效果,加之由于此时二人是顶在一起的,头部以及前胸的方向就都朝下,所以那一块部位暂时还处在神秘的悬念阶段。但黄衣女人对此却毫不介意,拉下脸来摆出一副“我已经是老娘了我在乎什么”的豁达气势,两只手只顾直奔主题地朝粉衣女人的领口抓来,那行为语言似乎在说可你要是亮出来,哼,我看你那小脸儿还往哪搁!跟着嘴里就恨恨地骂出一声,意思是小雌性生殖器什么什么的。粉衣女人马上就看透了对手这个无耻下流的险恶居心,顿时怒火中烧气愤无比。她抽出一只手来一边护住自己的领口,另一只揪头发的手上跟着也就加大了力度。由于这一次抓的头发较前几次多,所以也就较为牢靠应手,粉衣女人甚至感到对手的头皮都已经像松弛的肉皮被自己揪将了起来。这样一来也就有效地钳制了黄衣女人的力量,使对方疼痛难忍而无力再向粉衣女人的领口进攻了。此时黄粉二女人是相持成了这样的状态:粉衣女人一手掩住自己的领口,另一只手揪住对手的头发使其不得不脸朝上地高高扬起下颌。黄衣女人原本已经抓到了对手的领口,这时却不得不暂时放弃而只把自己的头跟随着对手揪扯的方向来回移动,以减少痛楚的感觉,如此一来就很像了几十年前开批头会时的那种当场示众姿态。这无疑是一个很具卖点的场面,上座率应该不亚于那些美国大片,所以立刻就又将那些刚刚送走老者的热心观众们又吸引了回来。当然,即使这些热心观众们不被吸引,他们也还是要立即返回来的,他们那样送走老者就是为了能更安生地这样围观。现在老者已经被“桑塔那2000”隆重地拉走了,现场果然就安生多了。

重新聚拢来围观的人们一看到黄粉二女人这极具卖点的造型镜头立刻就都哄笑起来。但笑着笑着男人们的笑声就有些不对了,是那种混杂着不自然的不自在的兴奋的而且还带有那么一点点猥亵味道的笑了。男人们的这种笑声当然源自于黄衣女人。当黄衣女人的头被她的对手用头发拉起来时,她的那个虽经卤汤迷彩伪装了却仍非常醒目的前胸以及连前胸上的文胸也就都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了。这时人群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呀了一下。这是一个前额染了一撮金黄头发,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或许还要大,或许还要大很多。她显然是刚从街对面那家“一帮一一对红娱乐岛”里出来的。从那里出来的女人形象大都很模糊,就是荐有经验的男人也无法准确判断出她们的真实年龄和是否结婚来。此时她的身边还站着个烫了火鸡头的女人,两人一样的睡眼惺忪,昨晚的浓妆还勉强地挂在脸上依稀可见,大概是刚刚从沙发上或者哪个烂角落里睡醒爬出来的。

这两个女人在这条街上都是很著名的人物,也算得上是“一帮一一对红娱乐岛”里的两个拳头产品,非常热销,每晚群芳谱上都是主打小姐挂头牌的。由于她们每人各长了一对亚洲罕见的麻辣乳房而在娱乐岛的客人们当中异常抢手,并按了各自乳房的大小顺序依次被客人称为“大波”和“二波”。金黄头发雄膺“大波”美称,其“波”的麻辣程度仅与巨乳症相差一步之遥。她说话带着经过修饰了的东北口音,或者是内蒙的包头赤峰一带。这时她在人群中对“二波”说,哎呀妈呀,你看她那个乳罩可太俏了,我早就想买一个那样式儿的,可就是一直没瞅见哪儿卖,等待会儿她们打完了架我得问问她。“二波”的视力显然不太好,而且看样子是忘记了戴隐形眼镜,立刻就凑上前去歪着头认真观察了观察黄衣女人裸露出来的文胸,然后缩回身来表示同意。“二波”说这个款式的确挺好看的,是那种蕾丝花边儿什么什么的,市面上确实很少见。“大波”说不光蕾丝边儿,主要是号儿大装的东西多,别样式儿的号儿都忒小什么什么的。

此时那黄衣女人骂过对手小雌性生殖器一类的话,索性就破开口一路地骂了下来,但由于头发被揪扯得疼痛难忍,而且站的姿势也有些别扭,因此喘气就不是很顺畅而且骂得语言也比较地混乱,在一定程度上多少还是影响了些水平的发挥。不过总的意思粉衣女人以及周围的人们还是听明白了,大致意思是说粉衣女人在这令早晨有邪火肯定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就在于她昨天夜里没有被男人伺候舒服,然后又进一步指出她男人没有将她伺候舒服的原因则肯定是患上了阳痿早泄一类毛病,并且建议粉衣女人去为他买些“伟哥”或“虎哥”一类壮阳药,否则她丈夫的那东西就只能是了个银样蜡枪头。黄衣女人竟然能说出了一句银样蜡枪头这样的话来。这句话在今天应该说已经不是常用语,只有在些旧小说旧戏曲和旧评话那里才会偶尔见到,今天的人们用来表达相同的意思或形容相同的生理现象已经又创造出许多新的形容词来。由此可见这位黄衣女人多少还是有一点学问的,至少是看过一些书的。尽管黄衣女人的这句话比较地斯文了一些,不过粉衣女人和观围的人们还是从字面上昕懂了大致的意思。黄衣女人继续咒骂说男人如果没了那杆枪还叫什么男人,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于是她又建议粉衣女人跟她的男人一起去死,否则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云云。这显然是一个不怎么太好的建议,至少不怎么令人愉快,这一点就连站在一边的亚飞也感觉到了。于是亚飞就在人群里自言自语地说出了一句话来。亚飞说当着矬人可不该说这样的短话,阳痿怎么了,现在阳痿的男人多了。要不“伟哥”、“虎哥”一类血管型药物怎么会卖得那么抢手,阳痿的男人就都不是男人了?就都得去死么?说话嘴上可要留德什么什么的。亚飞这样自言自语,给人的感觉是他自己就正是一名阳痿或早泄的患者。当时亚飞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意外地非常有号召力,一下就引起了很多在场男人的共鸣。与此同时瘪脸女人也站在她的大锅后面怪声怪气地笑了几下。就瘪脸的女人的年龄而言,似乎已经不应再过于在意男人的这种疾患,所以她笑得非常的超脱非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同时这几声怪笑又非常的刺耳,于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就对男人们的忿怒起到了刺激和推动的作用,或者说是火上浇油。人群里顿时噢地哄起一声,然后就朝前拥了一下。人们拥的这一下方向非常明确,是冲着那黄衣女人来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对她刚才那番“银样蜡枪头”一类的话语表示不满。但在客观上这拥过来的一下却反而帮了黄衣女人的忙。

她正好借着这拥过来的力量将粉衣女人狠狠顶得退后了几步。粉衣女人没有心理准备,冷格丁被这样一顶连连趔趄着就退到亚毪的面前。这时亚飞的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他的身后就是那几口盛着豆腐脑锅巴菜卤汤以及豆浆的大锅。所以在粉衣女人被对手顶到亚飞面前时,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以为只会出现两种结果,要么粉衣女人被亚飞接住,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扶住,要么亚飞站立不稳,然后自己也像一只多米诺骨牌那样被粉衣女人连锁着顶进哪口大锅里去。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出现第三种结果,就在粉衣女人的臀部即将要撞到亚飞的小腹时,亚飞似乎为遵守道德规范,抑或为保持自己的童子贞操,总之他本能地轻轻地朝横里躲闪了一下。这一来粉衣女人的臀部就直冲着那几口大锅T。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此时这三口大锅里的温度都已经不是很高了。由于半天没生意可做,瘪脸女人始终无聊地用手里的马勺将卤汤舀起来再倒下去,如此反复折腾一阵那两只卤汤锅里自然早已经没了温度。而从物理学的意义上讲由于豆浆稀薄也就冷却得更快,加之瘪脸女人又刚刚趁空闲兑进了一些生浆,这样一来粉衣女人就很幸运了,否则她臀部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当时粉衣女人的臀部来到这三口大锅跟前之后曾稍事停顿了一下,或者点燃,似乎跫性左右犹豫着一时吃不准应该选择哪口大锅。最后它终于还是选定了那口豆浆锅。粉衣女人的臀部选定之后便义无返顾地一头扎了进去。当这只臀部这样一头扎进豆浆锅里时,身体的其它部位一一比如说脸和四肢一一自然也就都是朝上的了。

当时从粉衣女人在豆浆锅里躺的姿态判断,她的臀部扎入锅中一定很深,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潜到了锅底,这就使她的两根胳膊和两条腿都呈“V”字型乍出锅外,而且两腿的膝关节处刚好卡在锅沿边上又弯曲下来,看上去显得异常的舒适惬意,很像是仰在澡盆或浴缸里的那种样子。但粉衣女人表现出的情绪却并不是惬意的意思,伸展到锅外的四肢胡乱挥动着如同溺水时的挣扎,嘴里还伴以哇哇的尖叫。这时黄衣女人被惯性驱动着紧随其后就也到了。不过从表面看去却并不像有什么惯性的作用,相反很像人们常说的那种饿虎扑食。粉衣女人原本已经挣扎着将身体挺出豆浆液面,只要再努一把力就有可能成功地爬出锅来。但就在这时被黄衣女人一个恶虎扑食便又重新按回锅中去了。黄衣女人在将对手撞入锅里时本是可以收住脚的,这时她的重。还没有超出支撑面是可以控制住身体的,却冷不防被人不轻不重地扶了一下。扶她的人是亚飞。当时亚飞的意思是将黄衣女人拉住以免使她一起跌进豆浆锅里去。如果出于这样的目的那么亚飞就应该是先向黄衣女人伸出自己的手来,然后随之再迈腿。可不知怎么当时亚飞先伸过来的却是脚。这一来就事得其反了。

亚飞伸过脚来刚刚站定,正待要再伸手时,黄衣女人却猝不及防被脚下一绊身体就朝前扑去。于是也就形成了如前所述的那个局面一一正在粉衣女人刚刚挺出豆浆锅已经快要挣扎出来时,枷又被黄衣女人重重地按了回去。如此一来就有些热闹了,先是豆浆从那口大锅里汹涌澎湃地四溢出来,接着由于支撑不住两个女人的重量而发生了倾倒。锅是铸铁的锅,自然很结实。问题出在下面用来摆放大锅的那只木凳上。两个女人就这样一起扑进锅里,而这锅又是仅凭着三根尖脚站立在木凳上的,于是木凳先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然后就轰地一声瘫倒下来,跟着铁锅便也碎裂开来。当时很难说清这锅是为什么碎裂的,归结起来大概有三个原因,一是在落地的一瞬跌破的。当然仅仅这一跌力度还远远不够,现在一年一度的“3·15”把商品质量搞得普遍的好,这样一口货真价实的大铁锅是不那么容易就能被跌破的。所以这也就涉及到第二个原因一一锅里还有许多的内容,比如豆浆,再比如两个女人,这就大大增加了铁锅自身的重量,承载着如此重量的铁锅自然也就很容易被跌破了。第三个原因尤为重要,就是两个女人用身体将这口铁锅砸碎的,这样解释同样顺理成章而且显而易见。总而言之,以上三个因素同时作用在这口倒霉的大铁锅上,它如果再不碎裂那就应该是奇迹了。然而也恰恰因为这最后一个因素,后面的事情就进一步恶化起来。

在大锅落到地上轰然破裂的一刻,两个女人便也像两条鱼一样随波逐流地被冲了出来。但她们并没有立刻爬起来继续厮打,而是各自躺在豆浆泊里呻吟了好一阵。那只铁锅足有近一公分厚,现在它已经四分五裂地成了一堆碎片,是被这两个女人用肉体一一或者至少说是主要被这两个女人用肉体砸的。要用人的肉体,而且是女人的肉体去砸破一只如此庞大的生铁锅,肉体自身所要承受的冲击力,以及由这冲击力所产生出来的痛苦自然是可想而之的。粉衣女人躺在豆浆泊里开始讷讷地低声叨咕什么了,逐渐声音越来越大人们就听清了,只是两个言简意赅的词。这两个言简意赅的词语在她嘴里翻来复去地不断重复着。粉衣女人说的“鸡”和“婊子”。如果仅从字意上看这应该是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一种是动物,属于家禽类,而另一种则是人,特指从事某一种特殊职业的女人。然而一旦将这两个词语的意义引申开来,那么前者就并非仅指家禽后者也不是仅指某一种女人了,总之是带有极恶毒极刻薄而且极其蔑视的意思。粉衣女人躺在豆浆泊里就这样“鸡”一声“婊子”一声地叨咕着,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她就从地上弹起来,然后像足球守门员扑球一样地朝黄衣女人扑过去。她的姿势有些歇斯底里,在朝上一跃时身上也随着飞溅起无数晶莹洁白的豆浆珠来,因此也就更加壮大了她的气势。在她扑到黄衣女人的身上时由于用力过猛还重重地砸了一下。黄衣女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跟着就也破口大骂起来。她骂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新的创意,也无非是“鸡”和“婊子”这两种东西,只不过又稍稍补充了一点,说是千人摸万人抠的那一种。这时一直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观的“大波”和“二波”就面无表情地走上来。“大波”和“二波”互相对视着笑了一笑,然后就朝黄衣女人和粉衣女人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