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林倩倩。我想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刘西前一阵整天带着她四处乱跑,而且已向我声明,说跟她确定了恋爱关系,我估计,横澜情肯定知道刘西的行踪。
跟胨键雄分手以后,我看看表已是午夜12点,就直奔曼谷夜总会去。曼谷夜藤会正是热闹时候,门口灯光闪烁车水马龙,不时有品行可疑的女孩相磷稀稀地打着招呼,或对客人们笑容可掬地送往迎来。我进门径直来到前愿马上有一个身穿黑色夜礼服的年轻人朝我走过来客气地问,先生是嚏笔徽,还是来玩的?我说,我想找一个小姐。他问,哪位?我说,林倩倩。熊轻人看看我,试探着问,您找她是?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黼找倩倩有事。年轻人使劲看了我一下,才说,请跟我来。我随他蕊斓湖黼面的一个角门,拐过一条窄长的走道,就来到一个非常辽阔的歌舞大威年轻人指着一张沙发让我坐,说了声请稍等,然后就朝里边的一溜尉瞰单间走去。我坐下来看看四周,大厅里灯光昏暗,除去一对男女在歌台跟前声嘶力竭地吼歌几乎看不见人,只有男女的调笑声不时从各个角落里发出来。服务生走过来,问我要什么。我冲他摆摆手。这时,就见林倩倩从里边走出来。
林倩倩显然没料到会是我,脚下一停打了个愣。我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冲她招招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我这边走过来。我指着身边的沙发对她说,坐吧。林倩倩说,我里边还有客人。我看看她又说,坐。林倩倩只好坐下了。我说,你没想到我会来吧?林倩倩没说话。我又问,知道我为什么来吗?林倩倩沉吟了一下,抬起头说,我知道你会来的。她说着招了下手,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她问我,啤酒?看我不置可否,就对服务生说,啤酒吧,两个。一会儿,服务生把两听啤酒端上来。林倩倩熟练地撕开,倒进两个杯子。她试探着把一个杯子端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并没看着林倩倩说,刘西这王八蛋,他把我和许大愚都骗了!林倩倩抬一下头,睁大两眼瞪着我。我说,你甭这么看我。他憋这么大心思坑害我,你事先不知道?林倩倩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说,这回他可把我害惨了。我已经离开许大愚那里,无家可归了。林倩倩小心地问,你……住哪儿啊?我说,大街上。我看看她又说,我真的是住大街上,东西都存在车站的寄存处了。据气象台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降水概率80%,我正寻思荆个立交桥底下呢!这时歌台那边又上来了两男两女四个人,齐心合力吼得鬼哭狼嚎,立刻爆起热烈的掌声伴以口哨声和尖叫声。我皱起眉说,赶快离开吧,找个清静地方说话。2月林倩倩想想说,你先等我一下,说完就起身去后面了。
面蒙了块花布,权当桌子。除去一张床和两个沙发,剩下的就都是一些驾星日用品堆放在地上。林倩倩说她没有喝啤酒的习惯,家里只有一瓶酒啊问我喝不喝。我告诉她,我现在不想喝酒,只想向她把事情问清楚。林倩倩说,刘西做了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他也从来不告诉她。我说,这就有意思了。林倩倩说这是真的,其实刘西只是她的一个普通客人,就因为听他说是个文化人,而且看着也跟那些做生意的老板不太一样,所以才跟他走得比别的客人近一些,不过后来渐渐就发现了他这人的嘴里没实话,而且总是虚头巴脑的让人摸不出深浅。我一笑说,你跟他,不已经是正经的情人关系了吗?林倩倩低下头说,其实……没那么回事。我说,这可是刘西亲口对我说的。林倩倩说,那一回是因为要跟许大愚拉生意,刘西事先对我说,他身边要没个正式女朋友让人觉着不牢靠,连美国人竞选总统还都得显示自己有个幸福家庭呢,所以他让我给帮个忙,跟他出去时故意说成是他的女朋友。
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刘西一直是在利用林倩倩。我问,他最近真的没来找过你?林倩倩说,已经很长时问没来了。林倩倩这时才小心地问,刘西真的骗你和那个许老板了?这时我已看出来,林倩倩对我说的都是实话,心里火气也就渐渐平息下去。于是,我就把前面发生的事大致对她说了一遍。但我并没告诉她我离开大愚公司的真实用意,我只是说被逼无奈才不得不离开那里的,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林倩倩听了说,这事,像是刘西干的。我说,什么叫像?本来就是他干的!林倩倩说,我是说,这像是刘西那种人做出来的事,他这人虚得就像一股烟儿,看着有,可伸手一抓就没,总让人觉着靠不住。她想想又说,你刚说的这事,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听他说过。有一回他带了几个朋友来,说是什么音像出版社的,他们在一起商量事时一直在提大愚公司。我立刻问,是不是有一高一矮?林倩倩说,对,有一个高个儿和一个矮个儿,好像还有一个岁数大点儿的。我问,他们来过几次?林倩倩说,有一阵他们经常来,来了就一边喝酒一边商量事,那几个人可不老实,商量完事儿就借着酒劲胡闹,把小姐们折腾得一听说他们来了都躲着。我掏出烟来,递给林倩倩一支,和她一起默默地吸起来。
我发现,我还是没把林倩倩看错。从一开始见到她,虽然明知她操持的职业性质,但总的来说对她印象还算不坏。我一向认为女人的好坏不在职业,而在于人性。多高尚的职业里也有不怎么样的女人,她们就是身居高位骨子里也照样含有娟妓的潜质。同样,三陪小姐里也有不错的女孩,她们的人品未必就比那些自命清高的女人差。林倩倩忽然歉疚地说,刘西坑了你,这里边也有我的事。我问,你是有意的吗?林倩倩立刻很认真地说,我真不是有意的,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我说,你不是有意的,这事儿就不怨你。她说,我能帮你做什么?我说,帮我找到刘西。林倩倩听了点点头说,行。我说,我一定要跟刘西把这事儿了断清楚。林倩倩问,可是,我怎么找他?我说,你可以给他打传呼,把他约到曼谷夜总会去。林倩倩摇摇头说,不好,夜总会可不是谈这种事的地方。我想想又说,要不,你就把他约到这里来。林倩倩又摇摇头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住处。我心里一愣。凭林倩倩跟刘西过去的关系,她竟然没让刘西来过自己的住处,这让我感到很意外。我问她,那你的意思呢,你想把他约出来明说?林倩倩看我一眼说,我是怕连约都约不到他。我问,为什么?
林倩倩垂下眼说,我在刘西的眼里也就是个三陪小姐,他不会拿我当回事的。
我明白了林倩倩的意思。我说,你试试吧。
我终于还是让林倩倩把那瓶洋酒打开了。林倩倩竟然是个很有情调的女孩。她关掉房间里的灯,只点燃一个苹果型蜡烛,让它漂浮在玻璃杯里,屋里的光线一下就变得虚幻迷离起来。她显然没什么酒量,只斟了一点陪我喝。我和她对坐在地毯上,威士忌烧得浑身热烘烘的。我心里已经没有了火气,奔跑一天的倦意阵阵袭来,觉得屋里的一切都挺温馨。就这样又喝了一阵,林倩倩看我有了困意,就说,你先住我这里吧。我问,方便吗?她说,没什么不方便,旁边还有一个房间。我想说,我刚才看过了,旁边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睡人?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林倩倩大概从我脸上看出来了,她说,你就睡我床上吧。我问,你呢?她脸上微微一红说,我……自有办法。我有些过意不去,就说,我一个大男人,睡哪儿都行。她说,别争了,谁让我欠你的,这就算补偿吧。她说罢就起身去门厅了。我确实有些累了,脱掉衣服就躺到床上。林倩倩的被子很松软,也很薄,盖在身上轻飘飘的。我闻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闭上眼渐渐就有了睡意。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了林倩倩的手。先是一只,然后是两只都轻轻伸进被子。它们软软的,在我的身体上轻柔地爬行着,从肩膀一直爬到脚底。她的手法很老到,几乎是在按摩和抚摸之间,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要飘起来了。然后,她就轻轻地钻进被子里来。她的身体很光滑,软得像水一样,我觉得这一泓水立刻就泼到了我身上。我的身体突然微微一愣。林倩倩显然感觉到了,立刻停止了在我身上的流动。她问,你害怕了?我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怕什么?林倩倩笑笑说,怕我有病。
她这话让我无法回答。如果我说真的害怕,就显得我这人毕竟还嫩,不仅胆小而且没什么见识;而倘若我说不怕,又好像我挺粗俗,对这种事不管不顾。我看着她,只是用两只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林倩倩说,如果我说我并不卖身,也从来没有卖过身,你相信吗?这又是个让我不好回答的问题,无论我说信还是不信,好像都会伤她。林倩倩很认真地对我说,我真的从没卖过自己。当然,既然做的是这一行,让客人摸一摸这种事还是常有的。可我不卖,做真事一次也没卖过。我说,你和刘西也没做逝林倩倩噗哧一下笑了,她说,刘西那种人,看他整天泡在夜总会像怎么着似的,其实他那胆子比老鼠都小,真让他干这种事,吓死他,小姐们白让他干他都不敢。林倩倩忽然又趴在我身上吃吃地笑起来。我问,你笑什么?她说,你猜刘西的那个东西有多大?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时的她有点放荡。她说,也就,也就这么长,夜总会的小姐们背地里给他起了外号,都叫他一寸儿。
我感觉到林倩倩的身体在我身上的抖动,这让我浑身的血液一下激荡起来。我觉得应该相信林倩倩说的话,此时我也只有相信。我明白,我已经别无选择。林倩倩的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她看着我说,别再提刘西了。我也看着她,就用两只手和身体作了回答……
我从林倩倩的身上下来时,她还依依不舍地抱着我。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和我这样?她说,其实从一见到你,我就觉着你跟刘西不是一种人。我问,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她把头扎到我的胸前说,说不清楚,反正,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男人。我已经感觉到了,林倩倩对这种事确实不很精熟。她只是在一开始时显得手法熟练而且老到,而一旦真正进入到实质性阶段,就有些手忙脚乱了。我不敢说她还是处女,当然这对我也毫无意义,但我可以肯定,她确实没做过几回这种事。林倩倩把头靠在我的身边,她告诉我,她家在吉林的一个县城里,父母都是教师。她从小就喜欢拉小提琴,上完初中被她父亲送到城里一个音乐职校学了两年,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只好去歌厅或夜总会里拉琴。后来音乐职校一个教琴的老师开了一问歌厅,让她和几个同学去那里拉了一段琴。这老师对她说,你样子长得漂亮,总拉琴挺亏的,不如干脆做小姐,一天陪一个客人就顶拉几天琴的收入。就这样,她稀里糊涂地做起了这一行。后来听浼这边生意好做一些,客人也多,就和几个姐妹一起到这边来。林倩倩仰起头看着我说,其实,我和你更不是一种人。我说,为什么?林倩倩说,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咱们这样到一起,只是该着有这段缘分。
我伸出手把她搂过来,紧紧搂在身边。她这话让我心里挺难受。林倩倩说,我就是喜欢有文化的人,可惜在夜总会那样的地方,这种人太少了。我笑笑说,你还真说错了,现在去夜总会泡的人,十个里得有四五个是文化人。不要说刘西那种文化混子,工程师、教授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去泡小姐。林倩倩说,是啊,有一伙电视台的人,也是整天泡在曼谷夜总会里,喝了酒一跟小姐们闹起来比那些做生意的还下流。我说,你又说错了,电视台的人怎么能算是文化人?那是一个文盲聚集的地方,从上到下都找不着一星半点儿文墨。真有文化的人,在那个圈子里也呆不住。林倩倩笑笑说,你这么讨厌那些人,干嘛还总跟他们打交道?我说,我跟他们打交道,就像你跟那些到曼谷夜总会玩儿的客人打交道一样,你讨厌不讨厌类似劳莱斯大酒店的田总那些人?林倩倩说,讨厌。我问,既然讨厌,为什么还要坐他们的台?林倩倩说,就为挣他们的小费。我说,这不就结了!有文化的人最孙子的地方也除恰就在这里,他们甭管恨着谁,只要能挣人家的钱,就照样还能跟人家友好相处,甚至巴结人家。这年月有气节的文化人还剩几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还剩几个?恐怕比珍稀动物都要少了!我说到这里忽然想哭,觉得自己已经软得一钱不值。我一跃翻起来,又将林倩倩压在身下,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林倩倩紧紧搂着我,尽情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