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一群猪啊!”艾文不屑地关掉时光机,抹了一把湿漉的头发,愤怒地跺脚:爷爷的!看来我是非得在这战火连天的岁月里呆上三月了。漫长的三月啊!她哭笑不得,向来贪图安逸生活的她,在这穷得连自己都忍不住悲哀的时代,她要怎么活?
她叹口气茫然地望着前方,心里空荡荡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此岁月,生命很容易就葬送掉了,而她要怎样应付这漫长的三月才不至于受伤害呢?在她看来三月可不是个小数目,她脑里忽地闪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现实问题,最后都在微风的手里捏碎了。
水浸湿了她全身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很不是滋味。其实一个久经泡在水里的人突然地没了水泡也是一种折磨。蔚蓝的天空,太阳慢慢地升起,射下了炙热的光,照亮了水面,也照亮了山涧,却照不亮艾文迷惘的前程。
突然,前方狭窄的石弯路上,来了一人。那人胡须长垂于胸,身形瘦小,面上刻满了沧桑的岁月,背上背了个喽罗,边走边朝路边草丛中细细瞧望,看样是上山来采药的农夫。
奇怪地他抬头见着艾文后,表情竟是激动得难以形容。只见他快步走上前来,长满茧子的双手护住艾文的双臂,满是惊喜,“云儿啊!你怎会在这儿?你害得爹爹找得好苦啊!”
艾文被这唐突地冒出来的‘爹’吓得一跳,语声涩涩地道:“我是您女儿?您——认错了吧?”
“傻女儿,你怎么犯傻了?我是你爹呀!你怎么连爹都不认得了?”
艾文讶异得不知所措,“您——没认错吧?”
老人满面焦虑,细细地瞧着艾文,“女儿呀!你是不是被水冲昏头啦?爹养了你十几年,难道还会把你认错?”
艾文闻之,无比惊奇,暗付:“养了十几年了?那他女儿照理应该才十几岁才对,而我都已经二十二了,当然不会是他的女儿,”定睛望去,见老人憨厚的模样和慈父般关怀的神情,知他所言非虚,她不禁暗道:“莫非我与他女儿长得一模一样?那真是怪事哦!”
罗老大步迈进,在墙角解开背上喽啰,“云儿,你且在此,待爹爹出去拾些柴来。”
艾文懵懂地应了一声,目送罗老出去。
庙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人,她百般无聊地四处巡视一遍,最后,立身佛前,口中轻自语:“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从不相信神明之说,但如果世间真有神的话,我真诚的请求神明能够保佑我平安的度过这三月,平安的回去,回到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回到我的朋友中去,让我从此不再与Lucas博士有所瓜葛,”心下一阵黯然,又道:“最好也能让我找到失散多年的爸爸。”可惜这些愿望能不能实现,到了这里只有天知道。
半柱香后,罗老回来了,带来一捆干柴和枯草。艾文素不知这些东西的具体用途,手足无措地呆在一旁静静看着。在她住的那地,烧的都是天然气,以柴烧火的做法她还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说来也是孤陋寡闻。
罗老在地上铺了一层枯草,“这就是外面的生活,走到哪就得躺到哪儿,日子过得很艰苦,但还是要过。”之后,他在枯草旁生了一堆火,逐渐地往里加柴,火越烧越旺,跳动的火苗,把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罗老在枯草上坐下,从喽啰里取出一些干粮,朝艾文招招手,“别总站着,你也过来坐,在外可不能嫌脏。”
所谓的干粮,其实只是一些烧饼、馒头之类的食品,没什么营养,充其量只能填肚。他给艾文递上一个,便自行吃起来。
艾文接至手中,感觉硬硬的,冰冰的,难已下口。她张口欲咬,却忽听外面风吹草动声中搀杂了一丝轻微的脚步声,她眉峰一蹙,“这地方居然还会有人来,真是奇怪。”
罗老朝庙门口望了望,“哪有人来啊?”
艾文双眸瞥向夜空,“再过五分钟就到了。”她自无意中获得“嫁衣神功”后,不仅身形漂浮,健步如飞,其耳力也着实惊人。不过,她这身怀“嫁衣神功”之事,在出洞后经罗老家那么一吵,居然就忘得差不多了。
“五分钟?”罗老不理解这种未来的说法。
“嗯,”艾文知道自己无意中说了个现代名词,但她并不想解释。如果什么都得解释的话,那肯定得累死。
罗老瞧不出什么端倪,摇摇头,“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哪还会再有人来啊!”
却料他话说完不了一会,便见外面进来两人。男的身高一米七八左右,在他这地说的是逾高七尺,长得眉清目秀,俊朗的面孔下,明显地存有一丝暴戾之气。他身边的女子全身湿漉,被他扶着。
那女子嘴角遗血,全身的力量靠在男人身上,软软的使不出半分劲,瞧那模样,受伤着实不轻。但她纵使如此状态,却有掩饰不住她那动人心魄的国色天香,反而更显其娇媚了。
罗老惊异中见两人进来,慌忙地自地上爬起,朝二人卑躬屈膝,“原来是虎少爷与柔兰小姐,”转首瞄向艾文,“云儿,快过来见过虎少爷和柔兰小姐。”
艾文呆了呆,应了一声,上前两步,“虎少爷,柔兰小姐。”
男子名叫轩少虎,正是轩苑山庄的少主人。他道:“罗老爹,在此遇上你,真是太好了。烦请你即刻回轩苑山庄一趟,告诉虓少爷,我俩在此遇难的消息。”
罗老躬着身子,“是,小人这就回去。”
艾文对此有些不可思议,疑道:“赶夜路?”
轩少虎鄙视地瞥过艾文一眼,在鼻里重重地一哼,“没你的事,”口气冷得快结冰。
艾文几时被人如此看扁啊?她心里极为不服,冷冷地朝轩少虎睥睨一眼,瞄向罗老,“我也去。”罗老拍拍她肩头,“好好照顾柔兰小姐,”语毕身形一动,出了庙门。
“哎——”艾文朝罗老叫了一声,“我……”瞥见轩少虎不悦的神情,只得闭口。来到古代,她可不想得罪人,免得一不小心把小命弄丢了,正所谓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少撒野的好。
轩少虎把纪柔兰扶到神案前靠柱坐在罗老铺的枯草上,柔声道:“柔兰,你别担心,虓师兄一来咱们就没事了。”
纪柔兰虚弱地喘气,“但愿虓师兄能快快赶来,朝龙那混蛋也只有虓师兄能对付了。”
轩少虎咬咬牙,“朝龙,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总有一天,我要你碎尸万断!”说得好不狠毒。
提及朝龙,纪柔兰不禁担心,“朝龙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怕他早晚会找上这儿来的。”
轩少虎大言不惭地打包票,“别怕,有我!我绝不会让他伤到你一丝毫发。”
纪柔兰感激地瞥向轩少虎,目中满是柔情,“谢谢你,虎师兄。”说了竟是轻声抽泣。
他们口中的朝龙,乃朝家堡少堡主,同时也是朝家堡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其聪明才智当世少有人比。
朝家堡与轩苑山庄势力相当,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同是战国时期数一数二的大富,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实力雄厚的门派。但自祖上三代起,两家便反目成仇,争锋相对,欲把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如此延续了几十年,两家的后人都不太清楚当初是为了什么而仇恨,只是盲目的要胜过对方。
其实这仇恨深化的根源还得追溯到五十年前江湖上各大门派共同商议推选武林盟主一事上。
五十年前,江湖传言,新起不久的一大门派——无极门,到处杀人放火,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于是,各大门派决定,共同推选一位武林盟主,由盟主带领大家攻打“无极门”,除去这一江湖祸害。
当时,最有资格当选武林盟主的两位人选,一位是德高望重的轩苑山庄庄主剑神轩天青;另一位是名声威震江湖的朝家堡堡主银面铁手朝秋志。二人棋逢敌手,互不相让,经过三天三夜的比武决赛,由剑神轩天青侥幸夺魁。
至此,银面铁手朝秋志便对剑神轩天青耿耿于怀,怀恨在心,发誓要与轩苑山庄誓不为人。于是,这仇恨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轩少虎把纪柔兰安顿好后,自己也围着火堆在一旁坐了下来。他面目冷酷,精力集中,一动不动地盯着火堆,似是要从里面探出点光明的朝辉。
艾文垂立一旁,不知该作何举动,她看了二人一眼,掉头瞄向夜空。夜越来越黑了,渐渐地伸手不见五指,随着黑夜的加深,月亮在天空中慢慢地升起,升高、变圆、变亮,又一个难得的十五月圆之夜。
月光斑斑驳驳地从破漏的瓦缝里透下来,隐藏着一股冷气,也蕴含着一股浓烈的杀气。四周,呼啸的山风,悄然刮起,给古老的密林,凭空增添了几许悚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