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我们明明藏在黑暗里,却依旧能狙击林菀——到底是谁……难道……
我加快脚步,迅速把林菀安置在走廊内。
她身上没有致命伤,想来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我站起身来,准备再次返回走廊外。
我似乎已经猜到对手是谁了,虽然我真不愿意是她。
林菀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说:“你干嘛?你出去干嘛?送死吗?”
我咬了咬牙,说:“没事,你呆着!”
说完,我快步闪出门廊外,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沉声定气,尽量稳定住心神,过了好一会儿,环视周围,大声说:“墨歌!是不是你!”
回音飘荡。
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冲动鲁莽,但我还是不得不问个清楚明白。
“墨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说……”话还未说完,突然,我感到,一个冰冷的铁家伙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墨歌……”我沉默片刻,低声试探道。
“对,是我。”
“呵呵,我早该猜到,除了你,没有人能在黑暗里狙击林菀。”我愤恨道。
“不,你错了,除了我,还有很多人能办到,我已经不算强了,否则现在林菀已经死了。”她冷冷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跟我说,你只是……只是监视她么?”我不喜欢被欺骗,我憎恨欺骗我的人。
“我骗你的。”墨歌淡淡地说,“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还会带我来么?”
“你骗我……”我嘶声说,“我那么相信你……好吧……”我尽力转过脸,上下打量着她,英姿飒爽,还是那种感觉,而且冷酷无情!
“所以,实际上你受重伤也是假的,对吧?”我咬牙问道。
“不全是假的,只不过我们这种人,血比别人多一些而已,不止是我,你也是。”她冷冷说。
她的枪离开了我的太阳穴,却指向了前方,我看见林菀已经倚着门走了出来。
“林菀,你干什么?!你回去!”我大声说。
“呵呵,看来你还很相信她。”墨歌冷笑一声。
“我……”我忽然之间迟疑了。
是啊,这两个人,我该相信哪一个?
林菀,我认识她好几年了,却根本不了解她,而且时时处处被她利用,虽然每一次她表现的都如此真诚;墨歌,她似乎很坦诚,但我认识她不过一天而已,尽管这一天时间几乎可以说比一年发生的事还要多,更何况,在林菀事件上,墨歌也同样在利用我。
这两个人,我该相信哪一个?
“哼……不用迟疑了,我来告诉你好了。”墨歌说,“林菀手上的任何一种药剂,都是半成品,她不过就是把你当成容器来做人体试验而已,把你留在身边也是如此,你如果幸运的话,可能成为她成功的试验品,但如果不幸,你会死得很惨,她也会丢弃你,去寻找下一个人,她就是这种人,这也是上面要我清除她的原因!”
“你胡说!”林菀厉声反驳。
“哼,那你敢发誓,你的蓝色药丸能扼制楚庭生的痛楚吗?”墨歌不甘示弱。
林菀迟疑了,这片刻的迟疑,让我明白了些什么,我一直被利用着,但我也不傻,我饱受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炼狱煎熬,但我脑子还算清醒。
良久,林菀才慢慢说:“对,没错,那个药是半成品,我也不确定在你身上会不会发挥作用……但是我保证这是目前缓解你痛苦的唯一办法!”
我也沉默了。
我忽然觉得这事本生就很搞笑,她一针扎下来,我的人生因此而改变,灾难接踵而至,身体备受折磨,而她这个时候却又来扮我命里的福星,救世主?
这一切本就是她造成的,不是吗?
可墨歌呢?难道墨歌就是个好人?墨歌就处处为我着想?
这一刻,我脑子更加清明,我忽然注意到很多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墨歌为什么在这么准确的时间来找我?为什么她能那么准确的确定我的位置?为什么她能那么快速的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有追踪并且杀死林菀的任务,那么她又怎么可能不暗中监视我,既然连她受伤这种事都是计划的一部分,那叫我怎么相信她不是一直都在算计我。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被剑士追踪时的那些事。
我不由得伸手摸着自己已经没了电的手机。
我猛地把手机掏出来,抬起手,将手机举到墨歌面前,说:“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什么?”她看着我。
我嘴角勾了勾,我又说:“你今晚找我是巧合吗?几分钟的时间,你就找到了我,这是巧合么?”
“把手机给我。”忽然,一旁的林菀开口说。
“嗯?”
“我说……”林菀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又重复了一遍,“我叫你把手机给我。”
我有些犹疑的走上前去,把手机递给林菀。
林菀用带血的手接过手机,只是用大拇指在手机背面试探着摸了一阵,便似乎找到了什么,拿指甲在手机上端听筒附近一顶,黑暗中,我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手机上端的缝隙中被顶了出来。
林菀有气无力的把手机递还给我,接着又用大拇指的指甲盖,托着一个极其不起眼的金属物件,递到我眼前。
我看不清那是什么。
林菀说:“反抗组织的老伎俩,微型追踪器,和警方的追踪设备差不多,只是更小,更难以发觉,可以插在手机的任何缝隙里进行信号跟踪,呵呵……我在反抗组织那么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墨歌……”我看着林菀指甲盖上的那一点亮色,不由颤声说,“这是真的?”
“少废话!”这时候,墨歌却已经恼羞成怒,一个肩部上前来,持枪盯着林菀的脑袋,说,“即便我追踪你,也是在帮你。”
“我被利用的还不够多吗!”我大吼一声,接着,一步步后退,我感到满心颓然,只想赶紧离开,我不想见到林菀,也不想再见墨歌,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利用我,把我当成棋子而已,而我憎恨这种被利用的感觉。
“你们的内部斗争,为什么扯上我?”我咬牙道。
“这座城市已经完蛋了,谁都脱不了干系,根本不存在什么把你扯进来,更谈不上利用。”墨歌冷冷说,“我杀了她,你跟我回反抗组织基地,他们会想办法治好你。”
“不可能!反抗组织没有那种技术,更没有对感染病原的第一手临床资料!我才是研究员,我才是医生,你只能相信我!”林菀厉声反驳。
“我谁都不信!”我已经疯了,大吼一声,说,“墨歌,你爱杀谁就杀谁,林菀你想怎么死就怎么死,你们互相斗去吧,与我无关,都与我无关!”
我转过身,飞也似的奔跑起来,我不知道墨歌会不会朝我开枪,我不想管那么多了,什么都不想管了,我要逃,趁着城市还没有完全混乱,我要逃离这座城市,这片人间地狱,我再也受不了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回家,我要死在家里,死在温暖的床上,死在亲人身边,葬在家乡的公墓区。
我不想客死他乡,不想成为一堆分辨不出身份性别的烂肉,最后只能被铲车铲走统一处理。
我不想那样!不想!
印象中,云顶路是有一处车站的,不知道这处车站此刻还是否在运作,是否还有长途班车。
家乡,我马上就回来!家乡,你等我一会儿!——我对自己说。